第135章

  应该该没有再回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即便他把蓝亭的地址告知了秦化,导致蓝大夫差点拒绝为他治疗,现在的应该该对林渚清依旧没有什么比较浓烈的情绪。
  被追杀的人是蓝亭,蓝亭才是苦主,蓝亭都没有对此表达什么看法,应该该就更不怎么在意了。
  不过为什么蓝亭在试探他?难道说是在紧张他的反应,可惜应该该现在给不出任何反应。
  “没事的话,那我挂了哦。”应该该说。
  蓝亭问:“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应该该摇头,随即想到蓝亭看不见,于是解释说:“不用了,姐,秦化现在在医院瘫着,我挺安全的,肯定不会被发现。姐,你还是先解决那些追着你过来的人吧。”
  挂断通话,应该该看着镜中浅浅便装的自己,男人肤色偏黄,苹果肌上星星点点散落着不规律的雀斑,脸颊凹陷,像是长久处于营养不良的情况。
  应该该还用纹身贴在脖子上贴了个黑龙,身体微微佝偻下去,一头璀璨的金发都成了黄毛混混的标配,他又勉勉强强选了个国潮口罩戴上,换上紧身衣……
  嗯,出音味来。
  应该该装模作样咳了两声,咳不出痰来,遂放弃。再和第三套身份证明上的照片一对比,简直一模一样。
  只是看着口罩上的国潮logo,应该该又想起布兑曾向他推荐的点外卖技巧,轻轻松松就能到手个位数的米线,还有三块九的奶茶,令应该该叹为观止。
  他轻轻笑了一下,眼中却满是哀伤。
  想哥了。
  ……
  律师和母亲在港城定居,应该该由飞机转火车,又转客车,最后坐上拖拉机在乡镇上找摩的手。
  在此之前,他还在客车站旁边的招待所办了件房,从老板那里打听到律师母亲住的地方。
  老板收了钱,美滋滋给他介绍认识的人,还告诉应该该律师母亲不喜欢见外人,于是应该该又给出两张红票子,这才站到了老人家面前。
  律师母亲今年也有八十来岁了,老年人警惕地看着应该该,应该该才回想起自己依旧是一头黄毛,没来得及擦掉脸上的妆和身上的服装道具。
  老一辈的人都不喜欢黄毛混混,应该该在老人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当晚就用随身携带的染发喷雾把金发暂时喷成了黑色,又卸了妆,一张小脸干干净净,气质又乖巧。
  来到老人面前,老人家对应该该乖乖巧巧的模样很满意,这才勉强开口说:“他已经死了,车祸。”
  “什么?”应该该一愣。
  告知老人自己是律师的客户,老人家把应该该带到了律师生前居住的独栋屋子。那是个乡村小别墅,依山傍水,风景优美。
  老人家说:“那小子说要在这里种田,等人来找他,结果人死了都没等来。”
  失去儿子的母亲已经过了最悲伤的那段时间,她现在忧虑的是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老人家叹了口气,应该该自觉抽了几张红票子塞老人手里。
  “葬礼没来得及参加,算是我欠他的。婆婆您就把这钱收下吧,他生前的时候借钱给我度过难关,现在人走了,怎么着也要还到您手上啊。”应该该一脸诚恳。
  老人最终还是接过了钱币,叹息:“一直等不来人,现在人死了,倒是都过来了。”
  应该该以客户需要查找资料的借口留在了楼里,楼里没有什么贵重物品,老人家也就放任他随意进出了。她把大门掩上,告诉应该该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然后就叹着气离开了。
  应该该站在一楼大厅观察,这是一栋水泥毛坯房,还没来得及贴瓷砖,生活气息也不浓,想必律师没有在这里住多久。
  应该该上楼直奔书房,老人说律师生前留下的资料都在书房里,因为全是文件纸张,老人家没有动过。
  应该该在书房里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保险箱一类的特殊物品。他忽然想起秦化一贯的行事风格——死无对证。
  应该该心下一沉,难道说律师的死……
  应该该又沉默下来,他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终于在书柜最底层找到了和应家有关的档案文件。
  那是应家夫妇打算传给应该该的所有财产,包括股票、储蓄金和不动产,不过落款却是在十年前。
  应该该把这几份文件翻了个底朝天,最重要的遗嘱却不翼而飞。遗嘱往往一式两份,一份放在律师那里备份,而另一份则由里立嘱人保存。律师这一份不翼而飞,另一份说不定被爸爸妈妈藏起来了,秦化拿不到所以只能搞律师。
  应该该翻到文件的最后一页,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他把文件倒过来穿插侧放在已看过的其他文件上以便区分,放好后,应该该却看到食指有一抹铅灰色的痕迹。
  文件除了齐缝章和签名处,其余皆是打印完成,而且齐缝章和签名绝对不会使用铅粉,应该该眉头一皱,又将那份文件拿了回来,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的背面有一行铅笔写的小字:【小少爷,密码是你游戏账号的前6位。】
  是律师的笔迹,应该该认得。
  他微微皱眉,不明白律师写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又将文件翻来覆去找了一遍,没发现异常,最后干脆把这一页裁了下来。
  纸张被折好放进背包,应该该站起身来眩晕一瞬,发现自己已经在书房待了整整一个多小时。
  忽然,应该该听到楼下传来交谈声,他生怕是秦化带人过来了,连忙背包迅速出门,爬上水泥楼梯躲到了顶楼的通道。
  楼下的人很快向上走来,走在前面的依旧是律师母亲,老人家一改上午的忧愁,整张脸笑得几乎看不见眼睛。
  她问身后的人:“这房子你真打算翻修吗?我儿昨年才死今年就翻修了,还是福气没到,没赶上好时候。”
  “上楼呢,您小心一点,”与老人家说话的男人声音略微沙哑,“我和他是朋友,现在他先一步去了,我自然要为他尽下孝道。阿婆,您要是不想翻修这个房子,我可以直接折现,毕竟是公司批下来的项目,不碍事。”
  应该该浑身一僵。
  因为那是布兑的声音。
  应该该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布兑,他站在原地僵硬住了。
  怎么办?怎么办?能跑吗?不,现在出去就是送菜,应该该心中百转千回,只好迅速蹲下捂住嘴,生怕像之前电话里那样被布兑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片刻后他又觉得自己也太神了,布兑又不是顺风耳,怎么可能听到顶楼的他的呼吸声?
  楼下的老人家引着布兑上楼,提起了今上午来过一次的应该该:“说起来,今上午也有个金毛小子来过,说是我儿子的合作对象,不知道他现在走没走——书房门都没关,走的真急,现在的小年轻啊,明明看起来还挺有礼貌。”
  老人家来到书房面前,布兑的脚步声也渐渐逼近,应该该站在距离他们只有一个楼道的地方,大气都不敢出。
  “是吗?那还挺有缘的。”布兑说。
  老人家笑着说:“这就是我儿子的书房了,你进去看看吧。之前来的那些人都找的这里,放心,我没让他们把东西拿走,你说的那个合同应该还放着。”
  布兑点头来到书房门口,书房半掩着,书房锁上扣落满了灰尘,但门把手却干干净净,像是有人仔细擦过后才进书房。
  布兑的手悬停在门把上。
  “书房似乎很久没有人来过了,阿婆,你知道那个金发的年轻人会突然找过来吗?”布兑突然问。
  应该该的一颗心悬了起来。
  “老婆子不懂这些,他说她是我儿子的客户,我就放他过来了。不说了,我还要下地去跟她们挖红薯,走了,有事喊我哈。”
  老人家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似乎对应该他们的到来已经司空见惯,给钱就让人进来,不过前提是看着像个人。
  应该该第一次来的那头黄毛形象,老人家是绝对不会放进去的。
  应该该顶楼等了半分钟,才听到书房门口传来动静,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阵脚步声后布兑进入书房。
  应该该这时才敢探头往下看,发现书房的门被半掩上,他松了口气,打算现在就跑。不跑等着布兑发现不对劲,调查他怎么办?
  现在下楼会在大门偶遇老人家,布兑也可能守着前门或者后门,应该该打算先观望观望。
  他蹑手蹑脚从楼梯上下来,然后来到书房门口的死角,缓缓转身,想要离开,就听到书房里的布兑忽然说:“你一直有整理文件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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