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沈栖手机的定位,停留在一段必经的盘山公路中段已超过两小时。
这很不妙。
昨晚通电话时,沈栖说“一早出发,中午就能到”,可现在连信息都石沉大海。
助理敲门进来,递上刚打印的行程表,却被他挥手打断。
“把今天的会全推了,备车,我要去接人。”
话音刚落,手机突然弹出本地新闻推送,标题刺得他眼睛发疼。
《盘山公路突发车祸,车辆坠崖后爆炸起火》
配图里,浓烟裹着橙红的火光舔舐着山体。
而那辆烧焦的车轮廓,和他上周见过的,沈栖说“临时用一下”的旧车一模一样!
!!!
第18章 死者,沈栖
“不可能……”
程言昼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他颤抖着手点开新闻详情,看到“驾驶员身份待确认,现场暂未发现逃生痕迹”的字眼时,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不会的……
不是他,肯定不是他……
他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助理在身后喊“程总,车还没备好”。
却只换来他近乎嘶吼的回应:“不用!我自己开!”
车里的本地广播还在播放交通新闻,他猛地关掉音响,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他想起沈栖挂电话时平淡的语气,想起这两天自己的关切被一次次拒绝,想起沈栖那天晚上提的离婚……
“栖栖,你不要有事好不好……”
他眼眶通红,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几乎要失去理智和面对事实的勇气。
如果真的出事了,他该怎么办?
无法言喻的焦灼笼罩着程言昼的心脏,他用力捶向方向盘,喇叭发出刺耳的长鸣。
一路疾驰。
车刚驶到盘山公路入口,就被警戒线拦住。
消防员抬着空的担架从里面出来,他疯了似的冲过去,抓住一个消防员的胳膊追问:“里面的人呢?驾驶员找到了吗?叫什么名字?”
消防员被他的力道拽得一个趔趄,解释道:“现场火势太大难以救援,车辆已经完全烧毁,暂时没找到驾驶员……”
“没找到就是还活着!”
程言昼的声音嘶哑,眼眶通红,“你们再去找!沿着护栏找!他那么聪明,肯定会自救的!”
他挣脱开阻拦,想要越过警戒线,却被民警死死按住。
远处,喻安伪装成围观群众站在人群里,看着程言昼失控的模样,悄悄攥紧了口袋里的手机。
沈栖刚发来消息,说已经上了去邻省的飞机,不出意外的话,他转两次机,最后会于后天抵达美国。
事故现场。
程言昼坐立难安,看着那片还没有被完全扑灭的火,连手指都在发抖。
手机突然从口袋里滑落,屏幕亮起,被误触到了他们的聊天界面。
那条【等你回来,我们谈谈好吗?】还躺在信息草稿箱里……
他连心都在发抖,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
不可能的,他的栖栖怎么会出事?
他很小心的,很聪明的,从来都那么乖,永远不会让人操心,他怎么会出车祸?
诱导剂还没完全生效,他还没等到沈栖分化,还没把人留在身边,还没有坦白对他的爱……
他不能出事的啊……
“一定是假的,”他低声喃喃,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沈栖,你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
三天后,警方的调查结果正式公布。
程言昼三天没合眼了,他现在的样子糟糕透了。
胡子没刮导致下巴泛着乌青,眼神涣散,头发也不再一丝不苟,整个人狼狈又可笑。
但他没有心思顾忌这些了,沈栖消失的打击实在太大,他没有一刻能不去想沈栖真的死掉的可能性。
刚刚接完一个电话,他懊恼地捏了捏眉心,自己派去的调查小组没有带回丝毫有用的消息。
说来说去都是事故路段摄像头坏了、没有目击者、后续没有在任何酒店和公共交通系统查到沈栖的记录之类的废话。
还说什么车辆信息和市区监控都能证实驾驶员就是沈栖,让他节哀顺变。
节你大爷的哀……
他被迫低头去看那封信件,警局寄来的。
调查意见书。
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指尖捏着那张薄薄的,却能给现实一锤定音的纸,纸张边缘被他攥得发皱。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尖针,一下下扎进他的心里。
【车祸造成一人遇难,死者,沈栖,24岁,男性beta……现场提取到登记在沈栖名下的手机残骸,数据恢复后确认机主身份;结合车辆登记信息与事故痕迹,判定为车辆年久失修导致失控坠崖,驾驶员沈栖因火势过大不幸遇难,遗体无法辨认】。
程言昼一字一句看过去,气笑了。
这些狗屁是什么东西?
突然间,他听到秘书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先生,没有预约您真的不能进去!先生!”
随后,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沈万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保险单冲进来,满脸怒意,唾沫星子直接溅在程言昼面前的桌子上。
他是沈栖的父亲。
“程总!给你打电话死活不接,别怪我不给你面子!我儿子人没了,保险钱总得给吧?沈栖跟你结婚三年,你不把他宠着多给点钱也就算了,还逼着他老老实实给你打了三年工!现在人没了,你这个做丈夫的,总得把他的身故保险金给我吧!”
来者咄咄逼人,不留一丝情面,一副尖酸刻薄样,外人听了也只能听出他要钱的意思,提起儿子的死,一点悲伤情绪都没有。
这副嘴脸,叫人恶心。
程言昼本来就没怎么吃东西的胃在听他说完后一阵翻江倒海。
抬起头,他眼底布满红血丝,深深看着这个名义上的岳父,忽地嗤笑一声,声音哑得像砂纸在摩擦。
“滚出去。”
他嗓音低沉,却透露出无尽的威压。
沈父的为人,他在清楚不过。
沈家之前是书香门第,沈栖爷爷和自己的父亲在一个诗会认识后,成了志同道合的好友,所以才会给他们定下娃娃亲。
但自从这个男人当了沈家的家,花天酒地把家底都给败了,原本万人称赞的诗礼之家就此没落。
沈栖爷爷和母亲相继去世后,沈父立马把养在外面的小三接进家门,又成天拿着那个娃娃亲死皮赖脸要程言昼娶他的儿子沈栖,以为就此能攀上高枝。
这其实也算也是程言昼娶沈栖的缘由之一。
所以沈栖那些卑微顺从是有原因的,他以这样的身份嫁进来,被看不起很正常。
所以他甘心低下头,身为beta,甘愿做好一个“妻子”。
但程言昼其实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第一年和沈栖相敬如宾的过程中,他逐渐被沈栖的可爱,固执,勤劳,勇敢一点点吸引,当他发现自己爱上对方时,却因为不善表达和突然觉醒的信息素狂躁症给逼得,不得不刻意远离。
他一直知道,沈栖从来不怨也不闹,尽职尽责在自己的身份里做到最好,他会一如既往体贴程言昼,也会在公司努力工作,不白拿一份工资。
他还知道,沈栖经常被沈万里逼迫着要钱,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去压榨。
他甚至知道,沈栖从来没有把程家的钱给过沈万里,一直以来都是打自己的钱过去,倔强又惹人心疼。
所以他根本不用给沈万里面子。
一身贱骨头的老东西,吸自己儿子的血吸了半辈子,现在还好意思到他这里闹。
程言昼不知不觉想了很多,心又开始泛起麻木的疼。
沈栖在沈家过得一定很辛苦吧……
“你什么意思?”
沈父被骂懵了,心里瞬间没底,嚅嗫了半晌,才继续虚张声势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拽他的衣领。
“沈栖是我儿子!他的保险金本来就该归我!你别想独吞!”
程言昼懒得纠缠,暗暗释放s级信息素压制胡作非为的沈父,同时按下保卫处的铃钮。
不出两分钟,两名保安已经及时冲进来拦住沈父,将人半推半搡地架出办公室。
后者嘴里还在骂着,用词粗鄙叫人不堪入耳,幸好秘书很识趣,提前支走了周边的员工,开启了备用通道用于带人离开,让这些言论不传进下面人的耳朵里。
门关上的瞬间,程言昼猛地将桌上的文件扫落在地,钢笔、玻璃杯摔得粉碎。
不是为沈万里气,是为了沈栖。
他喘着气转头盯着窗外,脑子里全是警方说的“遗体无法辨认”,还有沈栖最后一次挂电话时平淡的语气。
栖栖,你到底在哪里?
心急如焚。
第19章 “谁给沈栖办葬礼,我就给他办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