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喻安端着水杯出来,闻言动作一顿,将杯子递给他的同时,眉头也拧了起来。
他坐到沈栖旁边,朝他后颈动了动鼻子,却什么都没有闻到。
“信息素?你确定不是错觉?”
他接着道:“按照abo分化的基本规则,就算是二次分化,大多也发生在18到20岁,你今年都24了,早过了常规分化期。而且分化前的反应,通常会伴随腺体胀痛、情绪波动,很少有人会先出现信息素泄露的情况。”
沈栖指尖贴着冰凉的杯壁,却没心思喝。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那感觉太真实了。”他回忆起电梯里程言昼那道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后背莫名发紧,“而且程言昼当时看我的眼神特别奇怪……”
喻安的眉峰挑了挑,语气多了几分警惕,“程言昼?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他就是一直盯着我看。”
沈栖摇了摇头,又想起刚才身上热流退去、香味消失的诡异,“更离谱的是,我出了大楼没走多远,那股热流和香味就都没了,跟幻觉似的。”
喻安眉头紧锁,盯着沈栖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后颈:“这里热吗?”
沈栖下意识躲开:“有点。”
“操。”喻安骂了一句,“该不会你真要分化了吧?偏偏这个时候。”
“不会吧……我才体检完,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二人相对无言。
良久,喻安又像想起什么似得问道:“对了,那你那个时候有没有闻到姓程的的信息素?”
“……”
沈栖回忆了一下,似乎没有,那个时候他被吓了一跳,但没有闻到其他的气息。
他摇摇头。
喻安不罢休,暗暗释放身为omega水蜜桃味的信息素,然后认真凝视他。
“你能闻到我的信息素吗?”
沈栖对着他嗅了嗅,依旧摇头。
奇怪了。
如果要分化,那他应该对其他人的信息素有反应才对啊……
不正常,这很不正常,就像是一种发育不成熟的腺体病一样。
像果子被催熟,能散发果香却没有滋味……
喻安思忖着,觉得事情不一般。
见他脸色沉下来,沈栖也不免紧张起来,咬了咬下唇。
但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反正没有影响自己的正常生活,等之后再探讨这个问题也不迟。
沈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柔软低缓:“别想了,说不定是我最近太累,加上电梯里空气闷,才出现的生理错觉,先推进那个计划吧。”
管他什么味儿,什么分化不分化的呢,先“死”了再说。
第17章 盘山公路车辆坠崖事件
在喻安家住下的两天,沈栖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紧绷感。
不是来自对疑似分化的疑惑,而是程言昼反常的“热情”。
以往,两人除了必要的有关工作或是生活上的对话,几乎没什么密切联系。
可这两天,程言昼的电话总会准时在晚上八点左右打来,语气里带着他从未听过的温和,甚至有些关切。
“今天过得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一样的低沉富有磁性,却罕见的裹着一层放软的质感,“明天回来了吧?要不要我去接你?公司刚好有车去那边。”
沈栖握着手机走到阳台,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栏杆缝隙,声音尽量平淡:“不用了,自己回去就行。”
程言昼顿了顿,又补了句;“嗯,注意安全。”
沈栖挂了电话。
转身时,正撞见喻安靠在卧室门口,手里还拿着一碗刚洗好的草莓。
“又是他?”
喻安把草莓递过去,语气带着点试探,“这两天他天天找你,态度跟以前差太多了,你就没觉得……他好像怕你跑了似的?”
沈栖捏起一颗草莓塞进嘴里,酸甜的味道没压住心底的闷。
他又想起程言昼陪着时念在产科门诊的画面了,那时,对方眼神里的温柔是自己从未得到过的。
本来的确有点心软了,但思及此,他再度狠下心来。
“怕我跑?”沈栖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自嘲的笑,“他只是怕他的‘所有物’不见了而已。”
自始至终,沈栖只把程言昼对他的异常之举归结为没道理的占有欲。
毕竟谁会拴着一个不爱的人在身边?
喻安看着他的样子,沉默了几秒,还是问出了口:“那你……后悔吗?要是现在想取消计划,回去跟他好好谈谈,也不是不行。”
“不后悔。”沈栖的声音突然变沉,眼神决绝,“安安,我真的不想再耗下去了。”
见他态度坚决,喻安没再劝,只是把桌上的文件推过去:“行,那就果断一些,那我们再核对一遍‘死遁’的细节。”
文件上的“盘山公路车祸方案”写得很详细。
三天后,沈栖出发回海市,开着提前准备好的他名下的旧车;
行至盘山公路中段时,车子会“失控”冲下护栏,随后引发“爆炸起火”;
而他会提前在护栏松动处下车,由喻安安排的人接走,换上新身份离开。
“车子的刹车会提前做手脚,看起来像年久失修导致的故障,爆炸也是用的延时装置,不会伤到你。”
喻安指着方案上的标注,“你到时候跟着接应的人沿小路走,到山脚有车等你,直接去邻省x市的机场,机票已经订好了。”
沈栖逐字看完,指尖在“爆炸起火”那几个字上顿了顿:“没问题,就按这个来。”
他已经决定了,要借着这场“意外”,彻底从程言昼的世界里消失。
至于那莫名的分化预感和程言昼反常的态度,都随这场“死亡”一起,留在过去吧。
*
三天后的清晨,天还蒙着一层灰蓝。
他们昨天晚上到了邻市,一早便出发,一切按计划进行着。
沈栖坐在驾驶座上,指尖反复摩挲着方向盘,后视镜里映出喻安站在路边的身影,两人隔着车窗无声对视,空气里满是紧绷的沉默。
“按计划来,到了山脚就把定位发我,我会盯着监控,等你进了隧道就换车。”喻安的声音透过车窗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小心点,别出任何差错。”
沈栖点头,将印着自己名字的身份证和少量现金塞进外套内袋。
这些会是“沈栖”留在世上的最后痕迹。
他深吸一口气,发动汽车。
引擎的轰鸣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车尾灯逐渐消失在雾中。
这条路他和喻安踩过点,哪里有急弯、哪里监控有盲区、哪个位置清晨雾最大、哪段护栏最容易被“撞断”,都牢牢记在心里。
车子驶到半山腰时,沈栖按计划打开了提前改装过的定位共享,屏幕上喻安的头像始终亮着,像一颗定心丸。
喻安的语音消息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
“快到隧道了,准备换车。”
隧道口是有监控的,但是这个地段很偏,加之监控被刻意弄坏过暂时没有修理,且四下无人,现在,无疑是最好时机。
沈栖握紧方向盘,在进入隧道前的最后一个急弯处猛打方向,同时踩下油门。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车子冲破护栏的瞬间,他迅速急刹车,把车停稳在护栏断裂处,再往前一米,车就会坠落。
隧道内早已等着喻安找的可靠小哥,大概同步收到了消息,他跑过来,递过一件干净的新外套。
“快,把车推下去,趁现在没人。”
沈栖接过衣服披上,毅然决然和小哥一起把车推了下去。
听着车碰撞山体的巨大声响,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
咬了咬牙,他们按照计划转身走进隧道深处。
几秒后,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火光映红了半个天空,浓烟顺着风飘进隧道,带着刺鼻的烧焦味。
“爆炸成功,山下的监控肯定拍到火光了,你们赶紧从后山小路走。”
喻安的声音带着微弱的喘息,显然也在紧张。
后山的小路崎岖难走,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看到山下的公路。
远远望去,消防车和警车的灯光已经亮起,红蓝交替的光在山雾里格外刺眼。
沈栖不敢停留,找到那辆提前约好的网约车。
车子驶离盘山公路时,他回头看了一眼。
那片火光还在,像“沈栖”这个名字的葬礼的烛光。
他掏出一个新手机——原来的手机和电话卡都留在那辆车里。
“喻安,成功了。”
*
清晨七点,程言昼坐在办公室里,指尖第四次按向拨号键。
听筒里依旧是机械的女声。
“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他突然心头发紧,生出些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