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沈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站在池边，从口袋里摸出那枚婚戒。
铂金指环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他盯着看了几秒，突然扬手——
“扑通”一声，戒指沉入水底。
“小先生？”阿姨听到动静，从厨房窗口探头，看到沈栖后笑道，“早餐做好了。”
“不用了。”沈栖也笑了笑，“我赶时间。”
接下来，他要去公司处理最后一点工作。
手上还有一个项目没完成交接，他得去把所有资料整理好，交给接手的同事，不能因为自己的“死亡”，影响到组里的项目进度。
沈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住了三年的家。
客厅、餐厅、卧室、花园……每一个角落都留有他的痕迹，可从今天起，这些痕迹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他拉上行李箱，偌大一个家，他只带走一只小箱子，甚至都没装满。
沈栖转身离开了程家，没有回头。
*
公司离他家不远，开车半个小时就到了。
刚刚走进熟悉的办公大楼，前台的小姑娘笑着和他打招呼：“沈专员，早啊。”
“早。”
沈栖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心里却有些酸涩。
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以“沈栖”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了。
他径直来到财务部的楼层，走到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开始整理资料。
同事们陆陆续续来了，平日里话最多的同事小杨给他丢过来一包小饼干，寒暄道：“栖栖你发烧好了吧？前几天没见你都想死你了。”
沈栖回以一个微笑，点点头道：“嗯，好了。”
而后认真把手上的事做完。
一上午很快过去。
当他把最后一份文件发给接手的同事，并当面交代清楚所有注意事项后，心里那块石头终于结结实实落了地。
“好了，都交给你了，有什么不懂的，随时联系……”
沈栖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他差点忘了，以后再也没人能联系到“沈栖”了。
同事没察觉到他的异样，笑着说：“放心吧沈哥，保证没问题，对了，怎么突然交代这么清楚，你要休年假了？”
“嗯。”沈栖顺势点点头，没做任何解释把话圆下去，“有点事，想出去走走。”
“那祝你玩得开心。”
“谢谢。”
沈栖站起身，他低头整理桌面，忽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青柠香。
以为是空调清洗剂的味道，他没在意，只是兀自把工位上比较重要的东西一一收了起来。
“沈专员今天喷香水了？”
“好特别的味道，像刚切开的新鲜柠檬。”
“确实好闻，好清新，下午点杯柠檬茶吧。”
“好呀好呀，到时候记得喊我。”
……
沈栖没有听到这段对话，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工位，然后转身离开。
走到电梯口，按下了下行键。
电梯很快就到了，门打开，里面只有一个人。
是程言昼。
沈栖的心脏猛地一跳，刚想后退，可电梯门已经开始关闭了，程言昼指节分明的手一把按在电梯门侧边上，门重新打开。
“上来吧。”
“……”
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站在离程言昼最远的角落。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要去邻市吗？我以为你请假了。”
沉默了几秒，程言昼的声音在电梯里响起，带着疑惑。
“我来补一下没有完成的工作。”
沈栖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有些干涩。
电梯开始下行，狭小空间里只剩下电梯运行的轻微声响。
就在这时，沈栖忽然觉得身体里涌起一股奇怪的热流，从下腹蔓延开来，带着点酥麻的感觉。
？
他微微蹙眉，以为是早上没吃早饭，低血糖犯了。
可低血糖也不该是这种反应啊……
电梯还在缓缓下降，某个瞬间，他突然感到后颈泛起细微的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蠢蠢欲动。
下一秒，他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青柠香味。
那香味极淡，却异常清晰，察觉到后就再难以不去注意。
更离奇的是，这味道，有点……
有点像是从他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
沈栖蓦地愣住了。
他没喷香水啊。
难道是……
不对，他是beta，怎么会有信息素的味道？！
第16章 先“死”了再说
电梯合上的瞬间程言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沈栖今天穿了一件浅色衬衫，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线条漂亮的脖颈，蓝色工牌带子挂在上面，让那片肌肤看上去更加白皙；衬衫下摆扎进西装裤里，衬得腰肢纤细而挺拔，一如既往的好看……
不对劲的点在于，他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呼吸也比平时急促些。
他不是退烧了吗？难道又不舒服了？
程言昼心里一紧，随后想到，昨天自己让沈栖吃下掺了二次分化诱导剂的蛋糕和奶茶。
难道是因为那个？
他不动声色地喉咙一紧，莫名紧张起来。
预反应这么快吗？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他突然很想把人关起来好好养着，要是分化诱导剂在他身上产生什么负面作用怎么办？
他不能容忍任何差错出现。
就在胡思乱想之际，突然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青柠。
清冽、鲜活，带着气泡水般的跳跃感，像夏日里突然闯入的一缕风。
！
他的瞳孔一震。
电梯里只有他俩，那这个味道……
是沈栖身上的。
他猛地扭头看向沈栖，目光锐利如鹰，带着震惊、狂喜，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他确信，那就是信息素。
是属于沈栖的，独一无二的，青柠味的信息素。
诱导剂……生效了？
程言昼的心脏难以抑制地狂跳起来，浑身血液瞬间涌上头顶。
他的栖栖拥有了信息素，很好闻。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沸腾起来，连灵魂都在战栗。
这意味着，沈栖马上就会从一个beta变成alpha或者omega，会长出一个腺体。
一个可以承受自己的腺体。
怕露出破绽，他不动声色地敛住神情，却忍不住偷瞄沈栖，几乎要克制不住将人拥入怀中的冲动。
程言昼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沈栖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可那股奇怪的热流却越来越明显，脸颊也开始发烫。
怎么回事啊……
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很不舒服，想要快点离开电梯。
“叮——”
电梯终于到了一楼，门“唰”地一声打开了。
沈栖如蒙大赦，逃也似地冲了出去，连声“再见”都没说，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
甚至没敢回头看程言昼一眼，他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大楼。
直到走出很远，才停下来，靠在墙上大口喘气。
很奇怪，身上的热流渐渐退去了，那股青柠香味也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沈栖皱着眉，心里充满了疑惑。
总感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
*
看着沈栖快步消失在视线中，程言昼呆呆站在原地。
指尖还因为心底隐秘的兴奋而微微颤抖。
他低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还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青柠香。
他忍不住勾起唇，给时念发信息：【预反应已经出现了。】
很快，时念回复道：【这么快？你不是昨天才让他服下吗？口服诱导剂也能迅速起作用了啊！程总，恭喜你啊！】
程言昼看着那条信息，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偏执的笑容。
沈栖，你看，连老天都在帮我。
你逃不掉的。
永远也逃不掉。
再等半年就好，等你分化了，我要你留在我身边，用百倍千倍的爱留住你，补偿你。
他收起手机，目光望向沈栖消失的方向，深邃的眸底翻涌着势在必得的暗潮。
*
沈栖推开喻安家的门时，指尖还带着未散尽的微凉。
那股莫名的燥热感已经消退，但后颈仍残留着细微的刺痛，像是被蚊虫叮咬后的不适。
门开了，喻安叼着面包片探出头：“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要晚上才能溜出来。”
沈栖面色凝重，径直走进屋内，把背包扔在沙发上。
语气里满是挥之不去的困惑。
“喻安，我刚才在电梯里遇到怪事了。”
他坐在沙发边缘，身体微微前倾，认真地盯着喻安。
“脸突然特别烫，心跳得特别快，连呼吸都乱了，更奇怪的是，我好像还闻到了一股青柠味，就像……就像信息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