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时念。
这个名字太熟悉了。
他听过很多次，程家世交的独子，从小和程言昼一起长大的omega，天才药剂师，后来出国念书工作，定居国外。
据说性格温柔可爱，信息素是清雅的茉莉香，大把的人排队求娶。
若不是因为那个草率的娃娃亲约定，说不定程言昼就会和时念喜结连理。
怪不得程言昼一直对他淡淡的，换做自己被一个不熟悉的人横插一脚断了姻缘路，也得厌恶至极吧。
那为什么不同意和自己离婚呢？
沈栖一下子胡思乱想起来，直到被程言昼陡然拔高的音量打断了思绪。
“现在？好，我马上过去。”
他挂断电话，神色间有几分欣喜，仿佛要去接什么对他无比重要的事物。
穿好外套时，他目光扫过沈栖仍旧红肿的眼睛，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淡淡开口：“公司有点急事，你......”
“去吧。”
沈栖低头搅着顷刻间失去所有色香味的汤，觉得嘴里发苦。
末了补充一句，语气轻快，“不用跟我报备。”
他面无表情看着程言昼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却泛着酸。
自己昨晚还为吵架离婚的事哭得死去活来，而程言昼的白月光一回来，他就被抛之脑后。
原来不是不会着急，只是着急的对象从来不是他。
*
时念站在机场到达厅，染成浅粉色的头发养到齐肩的长度，挽了个小团子置于脑后，他穿着奶白色的针织衫，衬得瓷白皮肤近乎透明，手腕上缠着几圈檀木珠子。
在日光下，整个人像是笼着一层柔光。
“言昼！”
时念踮起脚挥手，轻微的茉莉花香随着动作飘散开来。
他小跑两步迎上去，却在距离alpha半米处紧急刹车。
本身就是研究制药的，一闻味，他就对程言昼的状态一清二楚。
时念连忙捂住鼻子：“等等，别过来，你腺体怎么了？”
程言昼下意识摸了摸后颈的纱布。
“一个小手术而已。”
时念从包里翻出一个专用口罩，说话间皱起鼻子，“骗人，s级alpha的腺体手术能叫小手术？”
他戴好口罩，这才眯着眼凑近，压低声音：“再说了，易感期做手术，可真有你的，是不是信息素狂躁紊乱又加重了？”
程言昼没回答，默认了。
随后，他眸光一瞥，伸手急着接过时念手中的银色保险箱：“药剂带全了？”
“当然～你交代的事我还是很上心的。”
时念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左右张望，“诶？你家小beta呢？不是说好等我回国就让我见见的吗？”
alpha的指节在保险箱扣锁上收紧：“他最近忙。”
时念撇撇嘴，突然压低声音：“少来，该不会是你又犯病，把人吓跑了吧？我早就和你说过，跟他坦白了你还能好受些，总比天天打致死量抑制剂好。”
闻言，程言昼只是默默垂下头，面色平静，看不出情绪。
片刻后他才苦涩地勾了一下唇，转移话题，“走吧，车在b2，下午还要上班，跟我去公司聊。”
“你小子，我回来还没休息一下，就要被你喊去公司做苦力啊？你能不能体谅体谅我？”
时念翻了个白眼，被迫跟上他的脚步。
一个小时后，程言昼已经带着时念进入了总裁办公室，顺手锁上了门。
开门见山地，他把那只箱子放在桌上，示意时念打开它。
后者熟练地输入密码打开保险箱，恒温格子里整齐排列着几支淡蓝色药剂。
“这是最新改良版，诱导分化成功率已经近乎百分之百，副作用只有轻微发热，已经经过两年期的临床试验和多次改良。”
“说起来，多亏了你让我研究这个，我们研究室已经领先同行了，再过几个月就可以注册上市了。”
看到箱子侧面的针筒，程言昼皱着眉，打断时念介绍研究成果时的侃侃而谈。
“使用方式是什么？”
“静脉注射呀。”时念眨眨眼，“不然怎么......”
“改成口服行不行。”
程言昼合上箱子。
随后一脸认真道：“他怕疼。”
“……”
时念先是一阵无语，随后表情变得玩味。
他故意拖长音调：“哇哦～我们程大少爷居然会心疼人了？看来你家小beta挺特别嘛～”
“你能不能别多嘴。”
“哼，难道不是吗？据我所知你对他很冷淡吧，就不怕人家早就恨上你了吗？”
程言昼沉默了。
脑海里浮现沈栖带着哭腔的那句“我们离婚吧”，心里蓦地就钻心地疼了一瞬。
他嗓音哑了些，“没办法，太亲近的话……怕忍不住伤到他。”
“唉，希望一切可以如你所愿吧，也不知道人家知道你的计划后还会不会接受你。”
时念知道程言昼对他家那位的心思，但还是替他担心，要是那位beta知道被算计了，还能留在程言昼身边吗？
“如果二次分化成功，至少能用标记留住他。”
程言昼说这话时，占有欲和执念都快溢出来了。
时念愣在原地。
咦——
好可怕……
第7章 连捉奸都找不到证据
饭后，沈栖躺在沙发上，接通喻安关心他的电话。
边搪塞着说自己没事，边把冰镇过的勺子按在眼皮上，金属的凉意刺得他轻轻“嘶”了一声。
正随意聊着些有的没的，手机开始震动，财务部的小群消息一条接一条蹦出来。
沈栖拿起手机一看：
【震惊！程总今天带了个超可爱的omega进办公室！】
【粉头发！皮肤白得发光！】
【两人锁了办公室的门，在里面待了三小时！】
【最新消息：程总亲自送他下楼，还帮他提东西】
【妈呀我在出外勤好想回去看！】
附带的偷拍照里，时念正仰着头对程言昼笑，浅粉色发丝垂在颊边，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公司急事”。
在公司里急着办事……
电话那头，喻安正问完一句，“所以纪念日这种日子他就那么让你苦等了一晚上？”
久久等不到回答，喻安以为是自己的话叫他伤心了，小心翼翼开口，声音带着担忧：“……栖仔，你还好吗？”
“陪我去喝酒。”沈栖听见自己说，“现在。”
*
暮色酒吧的霓虹灯在渐晚的城市街道中晕开一片迷离的光。
沈栖和喻安刚踏进去坐下，酒保小哥已经端了一杯吉姆雷特过来，戏谑堆了满脸。
“好几天没见你们了，这位客人，还是老样子？”
沈栖冷冷看了一眼，那杯酒的味道他不用喝就能想象出来，可现在，他盯着杯中晶莹剔透的酒液，没来由地一阵反胃。
点点头笑着应付走酒保，他两根手指按在高脚杯杯底，推给了对面的喻安。
“我今天不要喝这个。”
“好好好，我来喝我来喝，那你喝啥？我给你点。”
喻安知道这款酒于沈栖的意义，顺着他的意把酒拿过。
随后，他对上沈栖决绝的目光。
“要喝最烈的！”
一个钟头后。
沈栖坐在角落的卡座里，面前已经空了三个酒杯。
“慢点喝！”
喻安夺过他的杯子，眉头紧锁，“为了个渣a值得吗？”
沈栖摇摇头，又点点头，末了，答非所问道：“你知道吗？我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
喻安不明所以。
沈栖目光混沌，指着自己的后颈，“beta连信息素都没有，算什么配偶…...”
说完，他趴在桌面的边缘，半边酡红的脸颊陷在臂弯里。
显然喝得过量了，平日里清亮的眼眸此刻半睁半阖，眼尾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眶氤氲着被酒精蒸出的水汽。
几缕碎发垂在眼前，却遮不住眼角那点水光，颤巍巍的，要落不落。
整个人透着股被酒精摧垮了所有防备的脆弱。
偏偏沈栖还又坐直身子，要去拿下一杯。
喻安满脸担忧，按住他的手。
“够了，栖仔，你从来没喝过这么多，别再喝了。”
沈栖聚不上焦的眼瞥见了墙壁装饰挂板上的吉姆雷特配方，第一行就写着“金酒”。
他突然笑起来，那滴要掉不掉的泪珠顷刻坠落，“……真可笑，我连他的信息素都要靠想象。”
酒吧灯光打在沈栖脸上，红肿的眼睛更显脆弱。
喻安看不下去了，夺过他的酒杯：“走，我送你回家。”
“不要！”
沈栖猛地站起来，又因为眩晕一手扶住墙壁：“我......我要去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