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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黎于野(双重生) 第88节

  她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哦。”
  姜青野的心落了地, 什么心疼什么呵护,还有那替悬黎不值的怜惜,通通在悬黎淡定的神色里揉成了满满的欣赏和爱慕。
  这才是萧悬黎,看着像套在皇亲壳子下的柔弱郡主,其实是屹立不倒的参天树。
  仿佛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打倒她。
  他还以为她会觉得受伤,深得她信任的人, 背后投了旁人向着旁人。
  换做是他,必然会怒不可遏,一定会叫此人付出代价。
  姜青野什么都不能容,更别说是背叛。
  煎药?
  他会在药碗里下鹤顶红!
  悬黎将厚棉帕搭在药炉的长柄上, 姜青野先她一步把药罐提起来,把药倒好。
  “别看我,看药, 当心烫了手。”悬黎轻轻推了推他的脸。
  “直到此刻之前,我都在做着敞开怀抱借你靠一靠的准备。”
  姜青野将其中三碗放到一个托盘里,敲了敲窗框。
  窗框上头突然出现了双髻小娘子, 她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苹果脸笑吟吟地支着胳膊杵在窗户上头。
  “一人一碗,拿去随便分分喝掉。”姜青野使唤岁宴从来不手软。
  岁宴看似嫌弃实则乐在其中,“糙人,幸好二郎不是郎中。”
  岁宴噔噔噔跑出来,端起托盘跑得欢快。
  姜青野也不再问了,将剩下晾好的那碗随便吹吹,便一口气灌了下去。
  才搁下碗坐正,悬黎头一歪靠在姜青野颈窝,姜青野想到了悬黎养的那只小狸奴,在他曾经偷偷看过的悬黎的日常中,那狸奴就是这样向悬黎撒娇的。
  而每当这时候,悬黎总会揉那狸奴的肚子,挠那狸奴下巴。
  那他应该——
  饶是厚脸皮如他,也有些不敢想下去,实在是太冒犯了。
  “什么叫借我靠一靠,从小姜将军在云雁的别庄拽住我的衣服时,这难道不就是属于我的怀抱了吗?”
  萧悬黎理直气壮的样子有些像岁晏,但又是这样温柔的语调。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那时的姜青野,已经是姜庾楼了呢?”明明在那之后的数次会面,她总是拿捏着分寸拒人于千里。
  还扯了许伯言出来。
  “我不告诉你。”萧悬黎轻轻叹一口气,其实不论什么事,哪怕是变数,她也有能力应对,也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足以面对任何情形下任何人的异样。
  她不愿将背叛一类的字眼加诛人身,尤其,还是她亲近信任的人。
  但这时候,有个人陪着她,这感觉也并不坏,甚至叫她觉得有些开心。
  而这人是姜青野,她便又生出许多安心。
  “你其实不想面对,是吗?”姜青野突然犀利起来,一针见血。
  “我——”悬黎想反驳,但是被姜青野说中了,无可辩驳。
  “所以你是猜出了来龙去脉,想粉饰太平,对吗?”姜青野一语中的。
  “你——”怎么会知道?悬黎想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却被姜青野轻轻按回肩上。
  “我的郡主娘娘,这事很难猜吗?”姜青野与她十指紧扣,将自己那稍稍高些的体温传到悬黎掌心去,“若你没想清楚关窍,那你一定会立刻审那两个刺客,想尽早弄清来龙去脉,以策万全,怎么会容到入夜。”
  他相信悬黎,不会在他面临生命威胁的时候还走徐徐图之的路子,正如他关心则乱,几乎要将那批刺客砍杀殆尽一般。
  “而且,你提到仅有我受伤时,停顿了一下。”而且他的伤,除了那一箭,都不致命。
  就算是当胸那一箭,事后他看过那箭头,即便没有那块令牌,也不能射穿他,顶多也就是受些小伤。
  悬黎那时,就把所有事情都理清楚了吧。
  背后之人,不是冲着取人性命来的,但比起威慑,更像是在逼着悬黎表态。
  而悬黎,看明白了,却并不想表态,只想维持现状,那人吃准了她心善又心软,所以逼着她做决定。
  姜青野单臂将人抱起,悬黎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却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他肩上还有伤,想松手,姜青野却走动起来,悬黎只能贴着他,尽量不乱动加重他的负担。
  “既然身在局中心乱如麻,那咱们就跳出来,站在局外去看,无论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撑着你的所有决定。”
  姜青野借着力,三两下越上房去,没几息便失去了踪迹。
  岁晏举着个乘着空碗的托盘扁嘴,太失礼了这个人,实在是太乱来了这个人!
  姜二郎自己乱来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带着郡主娘娘一起胡闹,他受着伤呢,要是把郡主娘娘摔下来该怎么办!
  托盘一搁,从袖中拿出信纸和炭条,坐在小桌前洋洋洒洒满篇都在控诉二郎的恶行,科举试中若是以此为题,岁晏觉得自己能一举夺魁,三甲榜首!
  *
  残阳余晖中,岁晏房间的木门被秋风撞出轻响时,翠幕正将最后一片茱萸叶别在岁宴发间。
  窗纸透进薄金似的光,把岁宴那身鲜艳的襦裙上的锦鲤纹路照得分明细致,岁宴指尖捏着半块未吃完的重阳糕,望向门外相偕而来的一双身影,眼尾先染了笑意。
  “阿娘回来的时间刚刚好,再晚一步,这糕就要被我和翠幕姐姐分食尽了。”岁宴起身时,裙裾扫过凳脚,带起些微细尘。
  悬黎放下在市集得来的一大簇开得正艳的剑兰,脸上多了几分真切的笑意,掸了掸剑兰上沾染的轻尘,同岁宴道:“没想到这时节还有剑兰,我同……你阿爹买到了重阳糕。”
  姜青野闻言将手中油纸包递过去,难得的和颜悦色,“市间见老妪在卖重阳糕,你阿娘惦记着你爱吃,便多买了两盒,谁料你已经在吃了。”
  福安听着一声又一声的阿爹阿娘,不怎么高兴地板着脸接过油纸包,打开时,清甜的桂花香漫了满室。
  花香与食物香气混在一起,让他深吸一口气,勉强能给姜郎君一个好脸,捧着糕饼出去摆盘。
  这驿站也算是大隐隐于市了,若不是有驿卒送来茱萸和菊花酒,他们谁也没想起来今日重阳,得知后,便借了驿站的厨房捏了几块糕给主子备着。
  之前被悬黎用来煎药的炉子里燃着几块栗木,火星偶尔噼啪作响,火上温着几只小酒壶。
  翠幕已麻利地在院中小桌上摆开食案,将姜青野带回来的糕与驿站备好的菊花酒一一摆好,福安从行囊里取出个白瓷瓶,倒出些蜜糖:“郎君买的糕略干,沾些蜜糖正好,这可是奴……我是说我,是我特意从府里给娘子带来的。”
  姜青野看着悬黎落座,用木勺挑了块糕,小口咬下时,颊边梨涡浅浅,他早已经记不起上次过重阳节是什么时候了。
  但他记得,前世有那么一回,是他从诏狱出来之后,重阳在京中,彼时还没能爬到高位,禁军中熬着,远远望见悬黎在宫宴上簪着茱萸,身边围着一众贵女,目光温和却疏离,好像人在那里,魂却落在别处,他此刻看着悬黎,倒觉得这驿站的粗木桌案,比宫里的玉盘金盏更让人安心。
  “今年京中该是会简办重阳宴吧?”悬黎忽然开口,指尖摩挲着酒盏边缘。福安正给姜青野斟酒,闻言笑道:“回郡主,临行前听前头四司六局里的人说,为着贤妃娘娘的身孕,陛下好像特意让人在御花园搭了赏菊台。”
  他顿了顿,看向悬黎,“只怕大娘娘今年的重阳会孤单了,她一定会念叨着郡主,说您往年总爱给她做重阳糕。”
  悬黎垂下眼,将她咬过一口的那块重阳糕放进姜青野碗里:“待回京了,再好好给大娘娘赔罪。”
  话音刚落,翠幕忽然指着天边:“郡主您看,多美的晚霞!”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天幕,像是披了一袭五彩斑斓的霞衣。
  悬黎起身:“听说这驿站后头有一大片野菊,我去采些菊花来,插在案上,也添些重阳的景致。”
  除却姜青野,剩下的人怎么都不愿意自己窝在这小院里,让悬黎一个人跑前跑后,悬黎拗不过,只好答应同往。
  翠幕忙取来竹篮,福安则找了把柴刀,预备砍些细枝来插菊。
  五人踏着满地落叶往驿站后头的矮山上去,斜阳透过枝叶洒下,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光影。
  悬黎走在中间,偶尔被石子绊到,姜青野默默在便伸手扶她一把,掌心触到她微凉的指尖,便怎么也不肯收回手了。
  矮矮的山包,一大片一大片的野菊,一眼望去,让人心情愉悦。
  翠幕采菊时格外仔细,专挑那些开得最盛的,嘴里还念叨着:“这野菊比府里种的有灵气,插在郡主房里,定能香上好几日。”福安则在一旁砍着细枝,忽然指着不远处的酸枣树:“郎君,郡主,那儿有酸枣!”
  姜青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枝头挂满了红透的酸枣,便挽起衣袖攀上树,将一串串酸枣摘下来递给悬黎。悬黎捏着一颗放进嘴里,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她笑着将一串递到姜青野面前:“你也尝尝,比我的砌香果子如何?”
  姜青野静静凝视着看似淡然,实则一直在拖延时间的悬黎,直到悬黎想抽回手,才就着悬黎的手吃了一颗,末了还舔了下悬黎的手指,十分轻佻。
  姜青野被酸得直皱眉。
  待采满一篮菊花,几人回到驿站时,日头将落。
  翠幕将菊花插进粗瓷瓶里,摆在食案中央,让简陋的屋子更添了几分雅致。
  福安温了新的菊花酒,姜青野给悬黎斟满,轻声道:“今年重阳虽在驿站,但与你赏了菊、吃了糕、饮了酒,不算缺憾。”
  悬黎举杯与他碰了碰,酒液清冽,带着淡淡的菊香,意味深长:“有你们在,便是最好的重阳。”
  她看向翠幕,见她正低头用茱萸编着络子,又看向福安,他正小心地将剩下的酸枣用布包好,真心地觉得,比起京中繁华热闹的重阳宴,这驿站里的时光,是真的有几分别样的熨帖和安心。
  夜色渐深,炭盆里的火还在燃着,映得众人脸上都带着暖意。
  这一刻的静谧来之不易,五个人没有身份之别,男女之别,坐在一起,喝酒谈天,真的仿佛亲如一家。
  悬黎拿了红色的丝线与翠幕学着编络子,福安诱哄着岁宴尝尝菊花酒,岁宴经不住逗,拿筷子尖点了一下尝了尝,整张脸被辣得皱到一起,逗得福安哈哈大笑。
  姜青野静静看着悬黎打络子。
  没一会儿,翠幕便将编好的茱萸络子分给众人,悬黎也将自己那枚缀着颗珍珠并一枚玉扣的络子系在姜青野腕上:“小姜将军常年在外奔波,如意结,平安扣,也取个好意头。”姜青野看着腕上朱红的络子,眸色深深,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在悬黎系好红绳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
  悬黎回握了一下,转向福安与翠幕,“夜已经深了,将那二人提来,好好问一问吧。”
  她是不想面对这事,但也没准备将此事拖过夜去。
  毕竟有的事不是不想面对便不存在,她已经逃避了半日,足够了。
  翠幕与福安领命而去。
  岁晏看悬黎虽然依旧在笑着,却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走上去握住了悬黎的另一只手,“二郎可会审人了,肯定能问出来的。”
  小家伙还当她是担心什么都问不出来。
  没过一刻钟,翠幕跑了回来,步伐有些散乱,她看向悬黎,脸上的神色十分凝重,“元娘,那两个人,已经死了。”
  “死了?”悬黎的眉头紧紧拧起,怎么还能生出这种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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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岁宴:温馨提示,未成年人不要饮酒哦![捂脸偷看][猫头][烟花]
  他们两个出去玩不带我,怒之!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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