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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黎于野(双重生) 第55节

  悬黎疑心自己听错了。
  结果下一瞬就看岁晏从袖子里掏出三枚铜钱,用力朝天上一抛。
  三枚铜钱在空中打了个转,最终落到石桌上,岁晏老道地挨个挪一遍,像个修士大能一样摸了摸下巴,煞有介事地啧一声。
  “卦象不好?”小岁晏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悬黎倒有些想听听他的高见了。
  “卦上说他有血光之灾,是危难也是转机,恶从心起,不破不立,向死而生。”这些词从小孩子嘴里说出来,比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还要违和。
  不破不立,向死而生,这么严重?
  先不论姜青野是否再世为人,此生有她也不会叫姜青野走上如前世一般的道路,那还有何事会叫他向死而生?
  悬黎看向绷着一张稚嫩小脸的岁晏,心底笑自己小题大做,半大孩子的卦象也当真。
  岁晏似是瞧出她不大相信,一门心思要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我给郡主娘娘也卜一卦,谢谢郡主娘娘的广寒糕。”
  三枚铜钱再次被岁晏抛起来。
  悬黎与他一同看着空中的铜钱,问他:“我此前从未见过你,你怎知我是郡主?”
  小小孩童叫她郡主娘娘一板一眼地叫她郡主娘娘也很有趣。
  岁晏费力用一掌地将三枚铜钱捂住,闻言,下意识回道:“二郎悄悄带我看过你,我便记住了,聪明漂亮会计谋的郡主娘娘。”
  还不能一心二用的年纪,大半心神扑在铜钱上,一不留神便把实话脱口而出了。
  小岁晏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一双大眼睛瞪得滴溜圆,无辜地看着郡主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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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捂脸偷看][捂脸偷看]
  岁宴:婚宴我要坐主桌
  第54章
  晨光穿透薄雾拥抱随风微摆的麦浪时, 稻田旁的小道上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
  打头的是一匹油光水滑,膘肥体壮的枣红马,鞍鞯上镶着暗金线绣的云纹, 高头大马上的姜青野身着玄金劲装, 腰间蹀躞带上缀着短刀,眼神锐利如鹰,不时勒马回首去望身后的马车。
  他一回头, 与他共乘一骑的岁晏一指头戳在他嘴角的淤青上, 不防小岁晏有这一手, 疼得姜青野眼中戾气翻涌。
  “该!”与姜青野穿着一样衣服的岁晏,小大人一样, 怒叔不争,“多大的人了还去打架,连累我被郡主娘娘,我是说悬黎姐姐。”
  悬黎特意同他说不必叫郡主娘娘,可以叫阿姐,于是岁晏改口重说, “连累着我都不能和悬黎阿姊在同一个马车上,这下好了,连个能在悬黎阿姊面前为你美言的人都没有了。”
  紧随叔侄二人其后的是三辆马车,头一辆最是惹眼:车厢用紫檀木打造, 边角包着亮闪闪的铜饰,车帘是月白色丝帛,绣着细密的缠枝莲, 被微风掀起一角时,能瞥见里头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隐约露出青瓷茶盏的影子。
  车轮碾过乡间土路, 没有半点晃动。
  姜青野看着这辆包铜的马车,一颗心在胸腔里忽上忽下没个着落,看来他不光看不得悬黎再穿深青翟衣,也看不得她再坐铜车。
  曾经有一辆比这规格更高的鎏金铜车,是他亲自驾回京城的,充作了——
  不想了,从此以后萧悬黎会高寿无忧,长命百岁。
  马车两侧各跟着两名侍女,皆穿浅绿罗裙,两人拎着酒壶,两人拎着食盒,脚步轻快地随着马车小跑,发髻上的流苏银簪却纹丝不动,只是这四位侍女,身材异常高大,悬黎身边的朱帘翠幕并不在里头。
  再往后,是装载行李的货车,用粗布蒙着,虽瞧不出物件,单看那被压弯的车轴,便知里头定是衣物、器皿乃至熏笼等精细物件。
  最后压阵的是十余名轻骑,这是原来西南的驻军,随着许将军一道去福州,又随着许将军一道来京城。
  陛下轻易不来渊檀,勤政爱民的君主,不爱劳师动众地出巡,但陛下来了渊檀,便也不会轻易走,自然也是因为不愿劳师动众。
  不过若是随侍左右的宗亲若是有意愿提前回府,他也不会拦着。
  悬黎往年都是陪在太后身边,随太后一道走的,今年因王妃的关系,成了最早离开渊檀的宗亲。
  太尉千金与她的郡主娘娘共进退,连离开都坐同一辆马车。
  照楹百无聊赖地拿小桌上的青瓷小酒盅在小几上滚来滚去。
  悬黎坐在她对面,眼观鼻鼻观心,极有耐心地将自己手上的太平广记翻了一页,坚决不做先开口的那一个。
  “我跟呆雁说,我要嫁给他。”照楹先忍不住了。
  “可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照楹委屈起来,“就蹴鞠那日,我半真半假地说了一句,他就愣在那儿了!”
  直到散场,那只呆头雁像吓傻了似的,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她从一开始的笑意盈盈,等着与人互通心意,到试探着在呆雁眼前晃手腕,到愤然离席,呆雁真是一块木头雁!
  没有反应吗?
  悬黎忆起当日夜里亢奋地在庭院中乱跑的萧云雁,她听到动静出来看的时候,以为园子守卫不严蹿进了长臂猿猴。
  “我觉得,”悬黎尽力地温柔措辞,“或许是他实在是太呆了,天大的狂喜砸下来,他根本不会反应。”
  “做梦都没有这么美的事,被他撞上了,他傻一个月都正常。”哪怕云雁如她兄长一般,她也要说一句,娶温照楹,是萧云雁高攀。
  照楹弃了小酒盅,紧紧握住悬黎的双手,“若悬黎为男儿郎,谁看得上萧云雁!”
  萧云雁那日之后都没同她说过话,这难道不是直白的拒绝吗?
  照楹的夸赞叫悬黎很是受用,但她还是慢慢挣出了自己的手,从袖兜里拿出一册厚厚的札子,郑重地递给照楹。
  “这是?”照楹迟疑地接过红皮手札,眼神在悬黎和手札之间来回。
  悬黎也不吊她胃口,含着笑道:“英王殿下的聘礼单子,他连夜写的,人已经悄悄回汴京城去准备提亲了。
  群山先生多少年了就等这一刻,开口叫照楹抢了先,他想将剩下的一切都做得尽善尽美。
  只是好像——
  郑重过头,反而忽视了最重要的东西。
  照楹心情好了些,脸上也有笑容,嘴硬说:“谁稀罕萧云雁这些破烂。”
  手上却珍而重之地将手札小心翻开,仿佛力气大些便会将札子损毁。
  “这字——”随着她不断地翻阅,照楹的眉头渐渐皱起来,悬黎神采飞扬,为照楹即将揭晓云雁那一层隐藏身份而兴奋,她目光灼灼地盯着照楹,期待她赶紧往下说。
  照楹也不负悬黎所望地开口:“呆雁还去学群山先生写字了?”
  悬黎眼里的光熄灭了。
  便如此吧,便如此误会着吧,等她二人洞房花烛,夫妻夜话时再揭晓出来,挺好的。
  呆雁和迟钝照楹,也算是绝配了。
  “上一世也是如此吗?由你来递聘礼单子?”照楹冷不防问道。
  悬黎的笑有些发苦,她上一世根本没活到喝两位好友的喜酒,但是她想,他们两个应当是在一起了,前路的障碍她都扫了,也算是参与过好友的婚宴了吧。
  思及此,悬黎眨了下眼睛,笑说:“你猜。”
  照楹沉浸在种种设想之中,握住红皮手札接着问道:“你是我的傧相吗?想也知道肯定是的,除了你我也不会找旁人。”
  不仅是不会找旁人,她只会要悬黎一人来做傧相。
  悬黎也不禁顺着照楹的话想了一下那画面,照楹应当是全大凉最美的新娘,而且云雁已无高堂,他们可以拜她的阿娘,在喜堂上摆一个她的物件,权当她也在场观礼了。
  车队行至岔路口,姜青野忽然勒马,从怀中摸出一张折得整齐的纸——悬黎身边的翠幕在临行时递给他的路线图。
  姜青野看了三遍,明晰了悬黎的意图。
  他朝后做了几个手势,三辆马车便缓缓转了弯,车轮碾过路边的野花,惊起几只蝴蝶,却很快被车帘上绣着的金线光芒盖了过去。
  头一辆走北边,姜青野带着后两辆径直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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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写这个其实有点难过
  悬黎不知道她拼命成全的朋友在她死后过得并不好
  照楹也不知道她没有与心上人成婚还与挚友死别
  第55章
  长淮郡主的车驾, 目标明确,径直往朱仙镇驿站去,为首的姜青野戴上了一顶宽檐斗笠, 坐在他身后的岁晏却不见了踪影。
  后头压阵的青篷运货马车上, 玄金劲装的磨喝乐版“姜青野”与焦急地抠手还隐隐有些坐不住的英王殿下面面相觑。
  磨喝乐率先拱手,“英王殿下。”
  英王殿下顶着酸疼的腮帮子回敬:“小道仙安。”
  磨喝乐岁晏腼腆矜持地笑笑,“英王殿下谬赞了, 不过我的确对和算八字, 掐算吉时略有研究。”
  小岁宴坚持不懈地向云雁展示自己, “爻卦我亦有涉猎,我帮二郎和郡主娘娘都卜过, 已经应了一半了。”
  看二郎脸上的伤,这不就是恶从心起的血光之灾,把郡主娘娘气得已经有三日没理他了。
  云雁脸颊不自然地抽动,“你为悬黎卜算了什么,结果如何?”
  方才还藏着些许骄傲侃侃而谈的岁宴却把嘴紧紧抿上,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同云雁扮无辜。
  “英王殿下莫不是郡主娘娘派来考验我的?我答应了她谁都不说的, 哪怕是二郎,我也不会说的,英王殿下真想知道,便自行去问郡主娘娘, 她的私事,怎么能从我嘴里说出来!”
  这垂髫小儿,恪守的规矩还真多, 萧云雁抱臂在胸前,扭过头去不再看他,“慧极必伤, 小郎君还是少算些,不然你小小年纪满头白发满脸褶子,多像小妖怪!”
  虽然他那夜去寻悬黎时满心沉浸在即将与照楹成婚的狂喜里,却也注意到了悬黎情绪不对头,悬黎不提,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去问。
  如今倒是可以确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悬黎,是把情绪崩在这叔侄身上了。
  姜岁晏像是一块滑不溜手的滚刀肉,听了这话也不恼,做了个捻须的假动作,小小的人硬生生地做出了仙风道骨看破红尘的模样,“波生极乐天,英王殿下,好事还需多磨呢。”
  呸!英王殿下暗啐一口,什么乌鸦嘴。
  马车赶在英王殿下发作之前缓缓停了,免了英王殿下一番口角。
  岁晏率先跳下车去,下车后并没有走,而是朝着慢一步下来的英王殿下伸出了手。
  二人再次面面相觑,岁晏伸着手慢吞吞地啊了一声,“从前陪娘亲坐车都会扶娘亲下车,习惯了。”
  岁晏收回手,跑开去寻他家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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