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留下闻时月对着他的背影瞪眼，最后却自己笑出来。
有时是深夜，凯撒洗漱完毕，带着一身水汽从浴室出来，看到闻时月靠在床头看书，唇上是睡前涂的润唇膏。
他会走过去，抽走她的书，在她抗议前吻住她。
浅尝辄止，然后抵着她的额头低笑：
“薄荷味。”
闻时月发现，自从这个“习惯”形成后，她的唇膏消耗速度几乎是之前的两倍。
但奇怪的是，凯撒自己那支几乎没怎么用过，却也没有出现往年冬天必定会出现的嘴唇干裂。
“你就是懒，不想自己涂。”
某次，闻时月戳穿他。
凯撒坦然承认：“这样比较方便。”顿了顿，又补充，
“而且甜。”
“是薄荷味的，哪里甜了？”
凯撒只是笑，不回答。
真正的答案在一个周末的早晨揭晓。
那天下雪了，窗外白茫茫一片。闻时月起得早，窝在窗边的沙发上看雪。凯撒醒来时没看见她，找出来时，就见她望着窗外，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
他走过去，从背后拥住她。
“涂唇膏了吗？”
他习惯性地问。
闻时月摇头：
“还没。”
凯撒从睡衣口袋里掏出那支熟悉的唇膏，拧开。他的动作有些笨拙，毕竟平时很少自己动手。
“抬头。”
闻时月配合地仰起脸。凯撒小心翼翼地替她涂着，像是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工作。
涂完后，他低头，很轻地吻了她。
不同于以往那种故意蹭唇膏的触碰，这个吻温柔而绵长。
薄荷的清凉在唇齿间化开，却带出了另一种甜。
“确实很甜。”
分开时，凯撒低声说。
闻时月终于明白，他说的不是唇膏的味道。
是爱让一切变得甜蜜。
从那以后，闻时月买唇膏时总会多备几支。
而凯撒的口袋里，也总是揣着一支属于她的、薄荷味的唇膏。
在这个干燥的冬季，他们的嘴唇始终柔软湿润。
就像他们的爱，在每一个细微的日常里，被精心滋养，从未干涸。
——
北京的十二月，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
凯撒刚停好车，就看见闻时月从楼道里小跑出来，鼻尖冻得通红，眼睛却亮晶晶的。
“怎么不在里面等？”
他快步迎上去，握住她冰凉的手。
“想早点见到你嘛。”
闻时月弯起眼睛，顺势把另一只没被握住的手往他大衣里钻。
这是他们之间入冬后心照不宣的小游戏——谁先把手放进对方的后颈。
凯撒早有准备，在她得逞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两人在路灯下对视一眼，突然同时笑起来，又同时空着的那只手迅速伸向对方的脖颈。
冰冷的手指触碰到温热的皮肤，两人都冻得一哆嗦，却谁都不肯先松手。
“你耍赖！”
闻时月指控，她的手腕还被凯撒握着，只能单手作战。
“彼此彼此。”
凯撒挑眉，感受着她冰凉的手指在自己后颈作乱，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意识到彼此的姿势有多滑稽——像两只在雪地里互相掐架的小动物，双手都制衡着对方，谁也不肯先认输。
对视的目光里，胜负欲渐渐融化成了别的东西。
凯撒扣着她手腕的手指微微松开，顺着她纤细的手臂向上滑去。
另一只原本在她后颈捣乱的手也无意识地改变了轨迹，轻轻捧住了她的脸颊。
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给她足够的时间躲开。
但闻时月没有。
她的手也从他的后颈移开，转而环住他的腰，整个人贴近他大衣里温暖的怀抱。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雪花在光柱中缓缓飘落，落在他们的头发和肩膀上。
凯撒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
“手这么冰。”
他低声说，呼出的白气在两人之间氤氲开。
“那你帮我暖暖。”
闻时月轻声回应，仰起脸闭上眼睛。
他的唇落下来，带着冬日里难得的温热。起初只是轻柔的触碰，像雪花落在皮肤上，转瞬即逝的凉，然后是逐渐蔓延开的暖。
闻时月环在他腰上的手收紧，指尖无意识地揪住他大衣的布料。
凯撒捧着她脸的手微微调整角度，让这个吻加深。
远处传来车辆驶过的声音，有人遛狗经过的脚步声，但这些都变得模糊而遥远。世界缩小到只剩下这个飘雪的夜晚，路灯下相拥的剪影，和交换在唇齿间的温热呼吸。
当这个吻结束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白气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还冷吗？”
凯撒低声问，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泛红的脸颊。
闻时月摇摇头，把发烫的脸埋进他胸口：
“回家吧。”
“好，回家。”
他牵起她的手，这次不再是游戏般的制衡，而是十指相扣的温暖。
雪花还在飘落，但相贴的掌心已经不再冰冷。
第63章 二周目第六十三天
深秋的御花园, 落日为琉璃瓦披上暖金。
三岁的闻人觅像只欢快的小雀，一手牵着父君凯撒的食指，一手指着不远处宫女提着的、装满各色杂货的篮子, 奶声奶气地发出灵魂拷问：
“父君, 为什么不可以买糖果吗？”
她仰着小脸, 灰蓝色的眼眸遗传自父亲, 此刻盈满了纯然的渴望与不解, 仿佛被拒绝是天底下最没道理的事。
凯撒，这位在朝堂上能令武将噤声、在沙场上能让敌军胆寒的前代帝王, 此刻面对女儿的眼神，冷硬的轮廓瞬间柔和。
他蹲下身，与小家伙平视，脸上努力做出严肃的表情, 试图营造“危机感”。
他压低声音, 模仿着讲恐怖故事的语气：
“因为……天黑了。”
小觅觅眨了眨眼，没被吓住。
凯撒继续“恐吓”，指尖轻轻点了点女儿的小奶膘：
“小心有虫子, 等觅觅睡着了，就偷偷钻进牙齿里, 跟你抢糖吃！”
这个画面显然有点冲击力, 觅觅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腮帮, 眼神里透出一丝犹豫和惊恐。
凯撒见初步“震慑”有效，立刻话锋一转, 冰蓝色的眼眸里漾开温柔的笑意，如同春水化开坚冰，他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摸出一枚亮晶晶的银币，在女儿眼前晃了晃：
“但是——”
他拖长了语调, 成功吸引了女儿全部的注意力，
“可以买了，明天，太阳公出来之后，再吃。”
“布林布林——”
小觅觅看着那枚在夕阳下闪烁的银币，眼睛立刻变得比银币还亮，刚才那点关于虫子的恐惧瞬间被对明日糖果的期待取代。
这时，一直在旁边含笑看着父女俩“谈判”的闻时月走了过来。她身着常服，气质依旧雍容，却多了几分居家的温柔。
她轻轻从凯撒手中拿过那枚银币，蹲下来放入女儿的小掌心，顺势将小家伙连同银币一起抱进怀里。
“好，”
女帝陛下的声音清雅而肯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
“母皇和你父君，同意了。”
她用手指轻轻刮了下女儿的鼻尖，定下了最终的“契约条款”：
“同意买，之后——明天吃，就给你买。”
得到了母皇的金口玉言，小觅觅彻底安心了。她紧紧攥着那枚代表着明日甜蜜希望的银币，小脸埋在母皇带着清冽馨香的颈窝里，用力地点着小脑袋，软软糯糯地应着：
“好~”
凯撒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伸出手，将她们一同环住。
落日熔金，将相拥的三道身影拉长，温暖了深宫的秋凉。
翌日清晨，小觅觅难得不用人催，自己乖乖爬起床，让宫女梳洗打扮好，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偏殿，眼巴巴地看着她的父君。
凯撒忍着笑，抱起女儿，走向昨日经过的杂货篮子。
他亲自为女儿挑选了一包晶莹的水果糖。
小觅觅小心翼翼地剥开一颗，却没有立刻放进自己嘴里，而是踮起脚尖，努力将糖果塞到了父君口中，然后又跑回母皇身边，同样塞了一颗。
凯撒尝着口中化开的甜意，看着闻时月眼中与他如出一辙的温柔，觉得这大概就是守护江山社稷之外，最值得珍视的奖赏。
帝国的继承人，正在用最甜的糖果，学习着爱与分享。
而威严的女帝与骁勇的亲王，也在这琐碎的日常里，品尝着为人父母最纯粹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