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她面不改色地开始耍赖,指尖点了点凯撒出过的一张牌,
“你方才出牌慢了半刻。”
凯撒挑眉,看着她强词夺理的模样,只觉得比她在朝堂上威仪万千的样子生动可爱百倍。
他好整以暇地抱臂向后靠了靠:
“陛下,输不起?”
“谁说的!”
闻时月被他一激,重新洗牌,动作带着点不服气的狠劲,
“再来!这局定要你好看!”
许是运气终于眷顾,又或是凯撒暗中相让,这一次,竟是闻时月赢了。
她眼睛一亮,如同打了胜仗的将军,眸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彩。
她学着凯撒之前的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凯撒看着她那难得流露的小得意,心下失笑,极其配合地、认命般闭上眼,将额头微微向前送了过去。
他甚至在脑海中预演了她会用多大力气——大概,会比自己弹她时更重一点,以示报复?
他等待着那一下带着微痛的触感。
一息,两息……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降临。
就在他心生疑惑,长睫微动想要睁眼时,一个极其轻柔的、带着温软触感的吻,如同羽毛拂过平静湖面,轻轻落在了他的额间。
那触感一触即分,却带着无法言喻的珍视与柔情。
凯撒倏然睁开眼,恰好对上闻时月近在咫尺的眸子。
烛光在她眼底跳跃,那里带着一丝狡黠,一丝得逞的笑意,还有更多他看得分明、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
“你……”
他一时语塞,心脏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包裹,又像是被最温暖的水流淹没。所有预想的“报复”都化为乌有,只剩下满腔汹涌的、几乎无法承载的动容。
闻时月看着他罕见的、带着怔忡的表情,唇角弯起,伸手用指尖轻轻拂过他刚才被亲过的地方,语气带着女王特有的、慵懒而霸道的宣示:
“这才是我的惩罚。”
她顿了顿,看着他那双灰蓝色眼眸里清晰映出的自己,声音放得更轻,却字字敲在他心上:
“刻印于此,永世不忘。”
第62章 二周目第六十二天
特罗姆瑟的下午三点, 天光已经渐沉。窗外是漫无边际的雪原与深蓝色的峡湾,木屋内的壁炉噼啪作响,将橘红色的光影投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冷。”
闻时月往凯撒怀里缩了缩, 鼻尖蹭过他羊绒衫的领口。
即使屋内暖气充足, 她依然能感觉到窗外北极圈冬夜的寒意正透过双层玻璃丝丝渗入。
凯撒把毯子往上拉了拉, 将她整个人裹进怀里, 下巴轻抵她的发顶。
“还冷吗?”
她摇头, 满足地呼出一口气,在白茫茫的窗玻璃上晕开一小片水雾。
这是他们在挪威极北之地的第二天。
逃离了帝都的喧嚣与繁忙, 在这个只有雪、山与海的小镇上,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昨天他们乘雪橇穿越白桦林,哈士奇犬在雪地里欢快地奔跑,喷出的白气在零下十度的空气中凝结成霜。
闻时月裹得像只小熊, 整个人缩在凯撒身前, 他的手臂从身后环住她,隔着厚厚的羽绒服也能感受到令人安心的力度。
“像不像在飞?”
他在风中大声问她。
雪橇在雪地上滑行,两侧的树木飞速后退, 整个世界只剩下风声与犬吠。
闻时月用力点头,往后靠进他怀里, 觉得这一刻的快乐纯粹得如同头顶那片湛蓝的天空。
傍晚时分, 他们乘坐缆车登上斯托斯坦恩山。缆车缓缓上升, 特罗姆瑟小镇在脚下铺展开来,彩色的房子点缀在雪白大地上, 像散落的积木。而当夜幕彻底降临,极光开始了。
先是天边一抹淡淡的绿,如同神祇不经意的一笔。
随后那绿色越来越浓,在夜空中翻卷、舞动, 像巨大的绸缎被无形的手挥舞着。紫色的光带穿插其间,整个天空变成了一幅流动的画卷。
凯撒从身后抱着闻时月,两人站在观景台的玻璃窗前,呼出的白气在玻璃上朦胧了一片。
“据说看到极光的人会幸福一辈子。”
闻时月轻声说。
凯撒低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那我们已经幸福了好几次了。”
今天早晨他们出海观鲸。
穿着厚重的救生衣,在凛冽的海风中等待了将近两小时后,终于看到了那群座头鲸。巨大的尾鳍破开深蓝色的海水,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闻时月激动得差点把望远镜掉进海里,被凯撒稳稳接住。
“它们是不是很孤独?”
她看着那些庞然大物消失在深海,突然问道。
凯撒捏了捏她冻得通红的手:
“有同伴就不孤独。”
就像此刻。
木屋外,北极圈的夜晚漫长而寒冷。雪不知何时又开始下了,大片大片的雪花无声地落在屋顶、树枝和已经结冰的窗台上。
屋内,壁炉里的火焰跳跃着,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原木墙壁上,交织在一起。
凯撒拿起遥控器,选了一部恐怖片。
画面阴森,配乐诡谲,但在这样的冬夜里,恐惧也变得温暖起来。
“啊!”
当屏幕里突然跳出一个鬼脸时,闻时月猛地往凯撒怀里钻,把热可可洒了一点在毯子上。
凯撒低笑着抽纸巾擦拭:
“自己选的片子,怕什么?”
“这样才有氛围嘛。”
她理直气壮地又抿了一口热可可,浓郁的巧克力香在空气中弥漫。
电影进行到最紧张的时刻,她却渐渐走神了。
凯撒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她的长发,壁炉的火光在他侧脸上跳跃,将平日凌厉的线条柔化成温暖的轮廓。
她能听见他平稳的心跳,感受到他胸膛随着呼吸的起伏,还有两人身上相同的、被炉火烘暖的龙诞香气。
在这个距离帝都六千多公里的小镇上,在这个被冰雪覆盖的北极圈冬夜里,他们像世界上最后两个人,共享着同一片温暖,同一片寂静。
电影结束时,雪已经停了。
极光再次出现在夜空中,这次是淡淡的粉色,像少女脸颊上的红晕。
闻时月跪在窗前的沙发上,整张脸几乎贴在玻璃上。
“快看,是粉色的!”
凯撒从身后拥住她,一同望向那片梦幻的天空。
“知道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在挪威的传说里,极光是瓦尔基里盾牌上反射的光芒。”
“那现在呢?”
闻时月侧头看他,
“你觉得它是什么?”
凯撒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是你在雪地里踩出的第一个脚印,是观鲸时海面上的粼光,是洒在毯子上的热可可,是壁炉里跳跃的火星——”
他的声音很轻,
“是我生命里所有温暖瞬间的集合。”
闻时月转过身,在极光与炉火交织的光影中吻他。
窗外是零下十五度的北极冬夜,而屋内,爱意温暖得如同永恒的春天。
——
北方的冬天干冷,暖气开得十足的室内更是让水分悄无声息地蒸发。
闻时月盘腿坐在沙发上,对着小镜子,正认真地涂唇膏。
透明的膏体带着淡淡的薄荷香,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晕开一层水光。
刚抹匀,凯撒就凑了过来。
他像是算准了时机,在她拧上唇膏盖子的瞬间,带着笑意贴近。鼻尖蹭着她的脸颊,温热的呼吸拂过。
“干嘛?”
闻时月明知故问,往后仰了仰,眼里也漾出笑。
凯撒不说话,只是又往前凑了凑,唇瓣轻轻地贴上她的。
那不是一个深入的吻,只是浅浅地触碰,像蝴蝶停驻花瓣,短暂得如同错觉。
但足够将刚刚涂好的唇膏均匀地分走一半。
分开时,两人的唇上都泛着健康的水光,薄荷的清凉感在相贴的皮肤上微微扩散。
“好了。”
凯撒满意地退开,舔了舔自己的唇,
“量正好。”
闻时月嗔怪地拍他一下:
“你自己不是有一支吗?”
“你的比较好用。”
凯撒理由充分,伸手拿过她放在沙发上的那支唇膏,在指尖转了转,
“而且这样不会涂多,不会油腻。”
这几乎成了他们冬日里的固定仪式。
有时是清晨,闻时月刚护完肤,坐在餐桌前涂唇膏。
凯撒端着咖啡路过,很自然地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看他的平板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