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凯撒感受到她细微的回应,紧蹙的眉头这才缓缓松开,重新闭上眼,满足地、更深的,将自己埋入那片令他沉迷的、带着玫瑰冷香的安全港湾里。
  ——
  晨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在寝殿的地毯上撒下,空气中浮动的微尘在阳光中缓缓起舞。
  室内温暖而静谧,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凯撒还沉浸在睡梦的边缘,意识朦胧间,感受到一个温热的身躯从背后贴了上来。闻时月的手臂带着熟悉的力度和微凉的体温,轻轻环住了他的腰,紧接着,那双修长有力的腿也缠绕上来,如同藤蔓,将他整个人圈禁在一个紧密却温柔的怀抱里。
  他就这样被她从背后全然拥住,两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仿佛连心跳的节奏都要逐渐同步。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躺着,任由窗外的光线缓慢移动,感受着时间如同温暖的溪流,从彼此相贴的肌肤间静静淌过。
  在这片宁静中,凯撒感觉到埋在他颈后的脑袋动了动,随即,闻时月带着刚醒时沙哑慵懒的声音,如同羽毛般轻轻搔刮着他的耳膜:
  “凯撒……”
  他模糊地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又响起,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黏糊糊的占有欲:
  “我的……”
  间隔片刻,又是一声,更加清晰,带着心满意足的确认:
  “我的……”
  凯撒的心被她这罕见的、毫不掩饰的依赖和占有欲泡得发软。
  他刚想转身回应,背后的闻时月却先动了。
  她松开了环抱,像只寻找热源的猫儿,窸窸窣窣地挪动身体,然后轻轻趴伏过来,将头枕在了他因孕期而微微隆起、柔软温暖的腹部上。
  她甚至像小动物标记气味般,用脸颊和额头在他肚子上依赖地蹭了蹭,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皮肤,带来一阵微痒。
  凯撒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肚子上、闭着眼一脸餍足的闻时月,灰蓝色的眼眸里漾满了纵容和宠溺。
  他伸出手,指尖轻柔地穿过她墨黑的发丝,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顶,如同安抚一只收起利爪的猛兽。
  闻时月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抚摸,从喉咙里发出极轻的、舒适的哼声。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手,精准地找到了凯撒放在身侧的手,然后,坚定地、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与他十指紧紧相扣。
  凯撒感受着指缝间传来的、与她性格截然不同的柔软触感,也收拢手指,回应着她的交握。
  闻时月把玩着他的手,指尖在他手背上细细描摹着血管的脉络,又轻轻捏了捏他带着肉感的手指关节,仿佛在确认他的存在。最后,她低下头,温软的唇瓣如同落下的花瓣,在他带着薄茧的指节上,印下了一个又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
  寝殿内静谧无声,只有阳光在缓慢爬升,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在一片温暖的金色光晕里。
  所有的权势、责任、冰冷的算计,都在这晨光与交织的体温中融化殆尽,只剩下最原始的依恋,和这份无需言说、却浓得化不开的温情。
  第51章 二周目第五十一天
  或许是前几日在雪地里待久了, 或许是孕期身体本就比往常虚弱,傍晚时分,凯撒开始觉得头晕乏力, 脸颊也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他恹恹地靠在寝殿的软榻上, 身上裹着厚厚的绒毯, 却还是觉得一阵阵发冷。
  闻时月处理完紧急军务回来, 就看到他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她走上前, 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她蹙起眉, 转身想去拿医疗箱里的体温计。
  走了两步,她又折返回来。
  想着体温计或许不够直观,她干脆俯下身,将自己的额头缓缓凑近凯撒的, 想用最原始的方法感受一下他确切的体温。
  凯撒正烧得有些迷迷糊糊, 灰蓝色的眼眸也蒙着一层水汽。
  他看见闻时月突然靠近,那张冷峻却熟悉的脸在眼前放大,越来越近……他以为她是想亲吻他。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他微微仰起头,有些干涩的唇瓣向着她的方向轻轻嘟起, 带着生病时特有的软糯和期待, 闭着眼迎了上去。
  然而, 预想中的亲吻并未落在唇上。
  他感到一个带着凉意的、柔软的触感,轻轻印在了他滚烫的脸颊上。
  凯撒疑惑地睁开眼, 正好对上闻时月近在咫尺的眼眸。
  那双总是沉静如寒潭的黑眸里,此刻清晰地漾开了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意。
  “烧糊涂了?”
  她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柔和,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手指轻轻将他颊边被汗水濡湿的金发拨到耳后,
  “想什么呢?我是看看你烧得厉不厉害。”
  她看着他因为误会而更显红晕的脸颊,和那微微嘟起、还停留在半空等着亲吻的唇,忍不住又低头,这次如他所愿,在那干燥的唇上快速却温柔地轻啄了一下。
  “你先好好养病,
  ”她抵着他的额头,感受着那不正常的温度,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等病好了,再亲。”
  凯撒被她这先是“误会”,后又得到补偿的亲吻弄得心头又甜又羞,烧得晕乎乎的脑袋更加混沌了。
  他顺从地被她按回软枕里,看着她去拿药和水的背影,只觉得那点生病的不适,都被这个带着笑意的脸颊吻和那句承诺驱散了大半。
  他裹紧毯子,偷偷抿了抿似乎还残留着她气息的嘴唇,灰蓝色的眼眸里闪着光,开始认真思考“病好”之后的事情了。
  ——
  凯撒有个不为人知的小习惯——他迷恋闻时月的指尖。
  那并非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指节分明,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尤其是指腹,总有些微硬的触感。
  可就是这样一双手,总能轻易牵动凯撒所有的情绪。
  议会冗长,他坐在帝位上百无聊赖,目光落在斜下方正凝神审阅文件的闻时月身上。她的手指正无意识地轻点着光屏。
  凯撒便自然地伸出手,在宽大袍袖的遮掩下,轻轻捏住了她垂在身侧的右手食指。
  指尖先是试探性地碰了碰那带着薄茧的指腹,感受到她微微一顿却没有抽离,便得寸进尺般,用自己温热柔软的指腹,一下下、极有耐心地揉捏起来。
  闻时月只是偏头瞥了他一眼,目光依旧回到文件上,任由那点细微的触感像羽毛般,拂去他心头的烦闷。
  前线大捷的庆功宴上,凯撒端着酒杯,听着众人对元帅的赞誉,眼角眉梢都染着藏不住的骄傲。
  他走到闻时月身边,借着碰杯的姿势,手指悄然滑过她握着杯柄的手,在她微凉的指腹上不轻不重地一捏。
  闻时月转眸看他,对上他灰蓝色眼眸中闪烁的、如同星辰般的光亮,无需言语,便读懂了他那份“与有荣焉”的喜悦。
  有时,当闻时月因军务蹙眉沉思,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时,凯撒也会安静地靠近,不去打扰她的思绪,只是悄悄握住她的手,拇指一遍遍、安抚性地摩挲着她的指腹,仿佛想将那紧蹙的眉头也一同抚平。
  甚至在某些隐秘的时刻,当他起了些“坏心眼”,想逗弄一下这位总是过分严肃的元帅时,也会选择这种方式。
  指尖在她敏感的指腹上或轻或重地画着圈,带着暧昧的暗示,直到闻时月终于无法忽视,反手扣住他作乱的手指,投来一个混合着警告与纵容的眼神。
  这小小的动作,不像十指相扣那般充满宣告意味的占有,更像是一种无声的确认,一种持续不断的、温柔的叨扰。
  而闻时月,从最初的微微诧异,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再到如今,偶尔在他未曾主动时,会下意识地将手递到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无声的纵容,或许是她能给予的、最温柔的回应。
  于是,在那无数个或平淡或紧张的日子里,指尖那一点点被揉捏的触感,成了他们之间不言而喻的密语,缠绕在指腹,也萦绕在心底。
  ——
  深夜的寝殿万籁俱寂,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交错。
  凯撒自梦中惊醒,灰蓝色的眼眸在黑暗里茫然地睁着,心口还残留着梦魇带来的沉闷悸动。
  那并非多么可怕的梦境,只是些零碎压抑的旧日光影,混杂着些许无能为力的怅惘。一股酸涩毫无预兆地涌上鼻尖,他下意识地闭上眼,以为那熟悉的、冰凉的湿意又会悄无声息地滑落眼尾。
  然而,预想中的湿意并未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轻、极柔的痒意,像蝴蝶颤动的翅尖,又像最细腻的羽毛,在他敏感的眼尾皮肤上轻轻扫过。
  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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