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凯撒被她牵着,走在飘雪的冬日花园里,感受着颈间围巾残留的她的温度和气息,还有掌心传来的坚定力道。
  他看着她挺拔而可靠的背影,心中默念:
  闻时月,你的深情,总是藏在这些不经意的细节里,深得……让人望不到底。
  而这条回家的路,因为有她在身边,即使风雪漫天,也变得温暖而值得期待。
  凯撒只希望此刻能成为永远。
  第49章 二周目第四十九天
  冬至的夜晚, 皇宫书房里只亮着一盏暖黄的阅读灯,光线勾勒出空气中缓慢浮动的尘埃。
  巨大的石砌壁炉内,干燥的松木烧得正旺, 跳跃的火焰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 橘红色的光晕将半个房间映照得温暖而朦胧。
  凯撒裹着厚厚的绒毯, 盘腿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 灰蓝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簇燃烧的火焰, 神情是罕见的、近乎孩童般的专注。
  他微微向前倾着身体,似乎想听得更真切些, 甚至伸出手,将掌心轻轻贴在壁炉前冰冷的耐热玻璃挡板上,感受着那后面传来的、一阵阵灼热又不会伤人的温度。
  闻时月处理完手头最后一份军报,抬起头, 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她的陛下, 像个被火焰蛊惑了的猫,全身心都沉浸在那片跃动的光影和声音里,连她走近都未曾察觉。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 俯下身,指尖轻轻拂过他被炉火烘得微热的脸颊, 然后低头, 想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然而, 凯撒的注意力全然被壁炉吸引,对于脸颊的触碰和靠近的气息, 他只是无意识地偏了偏头,目光依旧牢牢锁着火焰,甚至因为闻时月稍微挡住了光线而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被彻底忽略的闻时月动作顿住。她看着凯撒近在咫尺的侧脸,他清澈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跳跃的火苗, 那光芒似乎比看向她时更加明亮专注。
  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收回原本打算亲吻的意图,转而从旁边矮几上的果盘里,拈起一小块切好的、晶莹剔透的蜜瓜。
  她伸手,轻轻捏住凯撒的下巴,迫使他微微张开嘴,然后将那块清甜的蜜瓜塞进了他嘴里。
  凯撒下意识地咀嚼起来,清甜的汁液在口中爆开。
  他嚼着嚼着,仿佛才从对火焰的沉迷中猛地回过神,转过头,看向不知何时蹲在自己身边的闻时月,灰蓝色的眼眸眨了眨,带着一丝刚醒神般的茫然,然后后知后觉地品出了味道,眼睛一亮:
  “嗯?好吃。”
  他咽下蜜瓜,很自然地凑近闻时月,像只等待投喂的鸟儿一样微微张开嘴,含糊地问:
  “还有吗?”
  闻时月看着他这副全然依赖、又因为美食而瞬间转移注意力的模样,心头那点因被忽略而产生的小小失落瞬间消散,只剩下满满的无奈和纵容。
  她又拈起一块蜜瓜,递到他唇边,看着他满足地吃下去。
  壁炉里的火焰依旧噼啪作响,温暖着整个房间,也温暖着这静谧冬夜。
  ——
  皇宫圣诞舞会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闻时月端着香槟杯独自站在落地窗边,墨绿色军礼服上的金色穗带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她安静注视着舞池,仿佛与周遭的喧闹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突然,凯撒穿着缀满珍珠的白色礼服穿过人群跑来,金发在灯光下漾出蜂蜜般的光泽。他双手背在身后,眼睛亮得像藏了整条银河。
  “找到你了!”
  他气喘吁吁停在闻时月面前,突然举起一直藏在身后的手——一截翠绿的槲寄生枝条在他指尖轻轻摇晃,洁白浆果如同凝结的雪珠。
  闻时月尚未反应过来,凯撒已经踮起脚尖将枝条举过两人头顶。
  冬青叶拂过她的额发,带来松针与雪水的清新气息。
  “元帅知道吗?”
  凯撒仰头望着她笑,冰蓝色眼眸里漾着狡黠的光,
  “在槲寄生下接吻的两人,来年会有用不完的好运哦!”
  话音未落,他忽然揪住闻时月的领带向下一拉,温软的唇瓣精准印上她微启的嘴角。
  槲寄生的叶片轻轻扫过她的脸颊,像某个心照不宣的暗号。
  等闻时月从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中回过神,罪魁祸首早已像受惊的雀鸟般逃开,只留下白色礼服的残影消失在圣诞树后。
  她怔怔抚过残留着甜点香气的唇角,耳根后知后觉地漫上绯红。
  指尖无意识触到发间——不知何时被别上了一小簇槲寄生,翠绿枝叶间还缠着根皎洁的孔雀翎。
  远处圣诞颂歌突然响起,凯撒躲在圆柱后探头望来,发现她头顶的绿色小冠冕时笑得前仰后合。
  闻时月摩挲着酒杯上残留的唇印,终于对着那抹偷笑的影子纵容地摇了摇头。
  今夜或许不该喝那第杯香槟——否则心底翻涌的暖流,为何比壁炉里的焰火还要灼人?
  ——
  凯撒有个顽固的坏习惯——洗完头发总是懒得吹干,顶多用毛巾胡乱擦几下,就带着湿漉漉的头发倒头睡去。
  为此他没少吃苦头,第二天醒来时常头疼欲裂,眼眶泛酸。
  “我发誓!”
  某天清晨,他又一次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信誓旦旦地对闻时月宣布,
  “从今晚开始,我一定把头发彻底吹干再睡!这头疼真是太折磨人了。”
  闻时月从军报中抬起头,看了看他濡湿后颜色更深的发梢,以及那明显因睡眠不足和头痛而显得恹恹的神色,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然而,决心是易立的,习惯却难改。接连几天,凯撒睡前依然故我。
  有时是孕期疲惫战胜了意志,有时是看公文看得忘了时间,等他反应过来,头发还半湿着,人已经困得眼皮打架,便也自我安慰着“偶尔一次没关系”,径自睡去。
  奇怪的是,自那之后,他竟真的很少再因为湿发睡觉而头疼了。
  起初他并未在意,直到连续大半个月都神清气爽地醒来,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惊喜。
  “时月!”
  某日早餐时,他像发现新大陆般,语气雀跃地跟她分享,
  “你看,我最近都没头疼!是不是我免疫力增强了?还是孕期体质改变了?”
  他灰蓝色的眼眸里闪着小小的得意,仿佛克服了一个大难题。
  闻时月正为他布菜,闻言动作未停,只是抬眼看了看他精神焕发的脸,唇角微微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没有多言,更没有点破。
  凯撒只当她是默认了自己的“体质增强论”,心情愈发舒畅。
  他并不知道,每一个他因疲惫而沉沉睡去的深夜,当他呼吸变得绵长均匀之后,身边那个本该同样熟睡的人,会悄然起身。
  闻时月的动作总是极轻,先去浴室取来柔软吸水的干发巾,再回到床边,借着睡眠灯朦胧的光线,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头挪到自己的腿上。
  她会用毛巾包裹住他那些依旧带着潮气的淡金色发丝,用绝对不会惊醒他的力道,一点一点,耐心地按压、揉擦,直到确认每一缕发丝都从里到外变得干爽蓬松。
  整个过程,她如同处理军用仪器般专注耐心。
  有时凯撒在梦中无意识地蹭蹭她的腿,或者含糊地呓语一声,她会立刻停下动作,等他再次睡沉,才继续未完的工作。
  做完这一切,她会将毛巾放回原处,再将他安置回舒适的枕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窗外月色静谧,窗内只余下爱人平稳的呼吸声,和她指尖残留的、属于他发丝的柔软触感。
  所以,当凯撒高兴地“炫耀”自己不再头疼时,闻时月只是笑笑,不说话。
  因为她知道,那所谓的“免疫力增强”,不过是深夜里,无数个被她亲手拭去的潮湿,和一份不曾言说的、细致入微的守护。
  ——
  帝都的冬天漫长而寒冷,即便宫殿里供暖充足,闻时月的手脚也总是像浸过冰水一样,难以焐热。
  这似乎是她体质使然,与她是强大的alpha无关。
  最开始同居的那年冬天,两人窝在沙发上看星际新闻。
  闻时月看着身旁穿着毛绒睡衣、抱着暖手炉、整个人都暖烘烘的凯撒,忽然心生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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