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楚宜笑手脚并用爬到一边，这这这以后这种事就不用告诉我了！
这怎么行。墨无痕单臂撑地侧着身子，衣袍皱起，掩盖住那蓬勃向上的欲望，你我之间，总要坦诚相待。
他忽地朝她扑过来，吓得楚宜笑哇哇叫，墨无痕你要是第一次敢在这里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搭理你了。
呼啦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紧接着，几滴微微发腥的江水溅在脸上，她怔怔看过去，就见墨无痕提着一只网兜，兜里挣扎着三条肥肥的笨鱼。
小船飘在江上，缓慢行驶，网兜一直挂在船边，诓骗过往的鱼。
墨无痕发出一连串轻快笑音，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没、没什么
真没什么？可我怎么听见有人说，只要不是在这里，我就可以对你为所欲为？
蔫坏的东西，还刻意咬重了最后四个字的音。
楚宜笑恨不能钻到水里沉到江底去。
船上有炭火，还有铁丝网，墨无痕就着江水处理干净三条鱼，用短刀贴着鱼骨片成两半，炭烤大约两刻钟，撒上椒盐辣椒面，一口咬下去，外酥里嫩，比市场上超市里买的那些冰冻的鱼好吃多了。
楚宜笑一口气吃了两条，又催墨无痕继续捕。
一路飘到离州，下船那刻，楚宜笑往后一年都不想再吃鱼了。
他们换乘马车赶往澜郡。
离王与羌吾本就是交易，羌吾佯装进攻，助离王争取楚耀的帮助，而离王许给羌吾足够全族人吃一冬的粮食。
眼下离王兵败，大齐自顾不暇，羌吾倒是趁机捡了便宜，不费一兵一卒就占了离州大半的土地。
故地重游，澜郡萧条了许多，沿街随处可见卖儿卖女的父母，还有人走着走着就倒地不起，一把脉，竟是活活饿死了。
更不必提那些凶残狂徒，因着羌吾疏于管理，礼崩乐坏，无法无天，当街杀人、放火、抢掠者甚重，一路走来，就有好几人看中楚宜笑的样貌想要抢回家去，都被墨无痕一鞭子抽去见阎王了。
一年前，澜郡在离王的治下也算的上是百姓和睦、富庶安乐，萧佩曾言，百姓知晓太子前来名为贺寿实为暗查离王造反证据时，纷纷主动帮忙遮掩，才会令萧遇无功而返。
可现在
楚宜笑仰头，墨无痕与她并肩而站，街上景色倒映眼中，亦是一片凄凉。
墨无痕。
嗯？
快点结束这乱世吧，百姓等不了太久了。
离王密室。
按照离王所说，墨无痕掘开地砖，向下挖了三尺，果真找到了一只通身雪白的白玉坛。
坛子正上方的墙体挂着一把黑色的角弓，是当初月华银送给离王的那把，弯弓与玉坛相守多年，离王此意，未必不是在圆他们二人一个未能相守到白头的遗憾。
心上人嫁作他人妇，没有嫉恨，没有怨怼，反而能与对方和睦相处、亲如兄弟，甚至在对方有难时拼上性命也要前往。
若不是齐帝作孽逼死月华银，墨容全利欲熏心戕害兄长，他们三人，或许本该是毕生的挚友，大齐的长城，而离王，也该一直是那个赤诚恣意的少年郎。
墨无痕见楚宜笑神情愤怒，笑问谁又惹着她了，楚宜笑鼓了鼓腮帮子，萧炎死的太轻松了。
啊？墨无痕一愣，他还以为，那晚的失控会吓到她。
楚宜笑冲着空气挥了挥拳头，轮到墨容全的时候你可不能手软，非得打得他后悔出生才行！
墨无痕：？
怎么感觉，跟那老贼有血海深仇的是她？
澜郡不宜久留，取到墨容栖的骨灰坛后，两人马不停蹄赶往燕都，终是赶在进城前将墨无言跟柳桃换了出来。
暮色沉沉，他们迎着灿烂晚霞，穿过城门，进入燕都。
从南渡始，时隔多年，他们终于携手站在了这片土地上。
第89章 不爽 看他不爽。
不同于江南水乡的水润秀雅, 朔北燕都寒风凛冽，刚下马车，躁冷的风迎面刀来，刚硬, 割得脸痛。
楚宜笑将脸往白毛领子里缩了缩, 红彤彤的鼻尖露在外, 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转了圈。
红墙黛瓦，飞檐翘角, 宫门巍峨矗立眼前, 投下巨大的暗影，而另一边却是橘光暖照，夕阳无限好。
人站在城楼下, 是那样渺小, 楚宜笑看着那排排硕大的门钉，说话都不敢高声。
有小内侍一溜小跑迎过来, 凉王殿下, 陛下头疾发作，今儿怕是不得空了，晚些时候再召见您。
楚宜笑在心里帮他中译中：皇帝明摆着不想见你, 叫你滚。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她才不会明说出来给墨无痕找麻烦，自己嘀咕嘀咕算了。
墨无痕恍若未闻，楚宜笑罩了件赤色斗篷，兜帽边缘有挡风的毛领, 墨无痕见她不耐寒风，便提起兜帽给她戴好，又握了握手，果然冰凉一片。
再等会儿, 进屋就暖和了。
皇帝不见是意料之中，今晚不论如何也是要见一见皇后的。
楚宜笑点点头，其实我就是手凉，身上一点儿也不冷，不骗你。
寒风里待久了也会冷。墨无痕有些不高兴。
传旨的小内侍一路将他们押送到宫门前，穿堂风嗖嗖刮着，马车四处透风，点了炭炉也没用，又是黄昏，稀薄日光下也并不暖和，可那老贼就把他们晾在这儿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直等到天都黑透了，才叫人出来说了句不见。
其实，她本不用跟他一起受这些苦的。
呦，六弟回京了。一道欠揍的嘲讽声刮来。
楚宜笑闻声抬头，就见火光照不穿的门洞里，有人拽着步子走来。
离得近了才能勉强看清他的样貌，普普通通，没什么记忆点，要不是拽得叫人想给他糊一坨泥巴在脸上，楚宜笑这种重度颜控估计一眼也懒得看。
她略扫了眼，恶心地垂了头。
六弟回京也不跟三哥说一声，真是生分了。
墨瑾梧伸指隔空点了点墨无痕，目光自然而然落在站在墨无痕旁边的楚宜笑身上，兜帽的毛边虚虚掩掩，犹抱琵琶半遮面。
卷翘的睫毛覆盖住眼睛，露出的皮肤白里透红，像只温驯的小绵羊，等着主人的爱怜。
心中微微荡漾，燕都的美人儿他几乎玩了个遍，什么样的绝色没见过，却连她的一根头发丝儿也比不上。
老六还真是好福气，可这福气能不能守得住
男人最懂男人，只看眼神就知道对方起了什么心思，墨无痕右跨一步，将楚宜笑完完全全挡在身后。
生分谈不上，毕竟本王与你，从来就没熟过。
燕帝膝下十七个子女，成年的只有六个，除去早已嫁人的大公主与二公主，剩下的分别是皇贵妃的三皇子墨瑾梧，云妃的四皇子墨瑾宣，薛贵妃的五皇子墨瑾瑜，再就是皇后所出的唯一嫡子六皇子墨瑾渊。
剩下的那些都是墨容全登基后广纳后宫的结果，生得晚，自然年纪尚小。
目前已经封王的，只有老四昭王，老五晋王，老六凉王，至于墨瑾梧为何没有封王，倒不是因为不得宠，反而恰恰是因为其母太过得宠，子凭母贵，燕帝有意立他为太子，却被朝臣阻拦，在立嫡还是立长这件事上辩论了多年还没个结果，墨瑾梧封王的事儿就这么被耽搁了。
墨无痕对他向来没什么好感，连三哥都不喊一声，单单叫个你。
墨瑾梧稍稍回神，面色有些不快，却还是吊着虚假的笑，果真是个美人，难怪六弟连规矩都不顾，竟在军中藏娇。
你消息倒是灵通。墨无痕道。
军中有他的眼线又不是什么秘密，墨瑾梧大大方方认下，小小孤女都美成这样，三哥倒是有些好奇，那位殉国的大齐太子妃究竟美到什么样，能让六弟为她放弃大好时机，让那萧太子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在世人眼中，楚耀之女、大齐太子妃楚三姑娘，已经在攻城那夜与大齐皇宫一道被烧做一抔土，随风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