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声音抖得十分厉害。
墨无痕,我姨娘快不行了,你救救她
外男自是不能进产房,但行医之人讲究望闻问切,柳姨娘赤/裸/着下/体,望闻肯定不行,她气虚无力,话也说不成块。
唯一剩下号脉这一条路,即便隔着帘子楚耀也死活不肯,还撂下狠话,称墨无痕若敢硬闯,他明日就参他一本,说他淫/辱重臣爱妾。
至于扎针,就更别提了。
被逼无奈,墨无痕只得斟酌用了几味药性温和的补药,一碗药汤灌下去,柳姨娘惨白的脸面恢复了血色,逐渐能够用力。
长夜漫漫,灯烛灭了又亮、亮了又灭。
终是在东方天际露出一线青色时,产房传来了婴孩的啼哭声。
大约是早产的缘故,哭声有些微弱。
楚耀候了一夜,他靠在椅子上小憩,听见哭声,立刻起身。
木门疲惫地叫了声,稳婆抱着裹在大红襁褓里的婴孩出来,面色有些沉重。
楚耀当即沉了脸,生这么久,可是把小公子给伤着了?
稳婆吞吞吐吐,大将军放心,孩子好着呢,就是
就是什么?
稳婆扑通跪了下去。
大将军,不是小公子,姨娘她她生了个小姐。
第70章 负距离 你进来。
襁褓里的婴孩咿咿呀呀, 猫儿似的。
楚耀这位生父目光却像淬了毒,半抬的手臂落回身侧,转而背至身后,沉沉看了眼散发暖黄光晕的轩窗, 骂了句:不中用的东西。
柳姨娘像是听见了, 哭声断断续续, 却没能使楚耀离去的脚步慢下半分。
楚宜笑与楚兰韵都不会抱孩子,她们围在稳婆身边, 掀开襁褓一角。
跟所有刚出生的孩子一样, 皮肤又红又皱,稀疏的毛发紧贴着头皮,人生至丑时刻非它莫属。
楚兰韵放轻声音道:抱去给奶娘喂吧, 莫叫她淋到雨。
稳婆懒懒应下, 却不挪步。
楚宜笑见稳婆面无喜色,稍一寻思就明白过来。
父亲再不喜, 她也是我的亲妹妹, 认真服侍,好处自是少不了你们的。一会儿喂完奶,你跟奶娘来我这儿每人领十两赏银。
闻言, 稳婆瞬间喜笑颜开,孩子也抱的更紧了,连声道了谢,抓紧回屋料理柳姨娘去。
等稳婆走远, 楚兰韵才问:你哪儿来的这么些银钱?
她岂能不知稳婆的那点小心思,但她囊中羞涩,实在给不起那样高的赏银。
楚宜笑挽着臂与她往屋里走,姐姐放心, 我凭本事赚的,都是血汗钱。
墨无痕向她投去一个深表怀疑的眼神。
血汗钱?
谁的血汗?
担惊受怕一宿,楚宜笑连湿衣裳都没来得及换。
回到原来的寝屋,早有婢女备好热汤。
她脱衣入浴,凌秀尾随而入。
沐浴时她并不喜有人在侧,凌秀知道这个规矩,明知故犯想来是有话要讲。
是以楚宜笑没拦她。
求姑娘恕罪。
凌秀垂下头,没有要跪的意思。
楚宜笑知道,凌秀读书多,有些傲气在身上,虽为人奴婢但从不肯下跪,她也不是个封建畜牲,自然没那么多规矩,就随她去了。
可凌秀的语气实在不像个认错的态度,听上去像是她小肚鸡肠为难人,刻薄主子虐待忠仆,黑白不分强逼着她认错似的。
一时气有些不顺,楚宜笑没说话,弄散头发泡入水中。
热水将寒气与疲惫一同驱散,浑身舒畅极了。
凌秀拿不准楚宜笑的想法,掂量了下,哭道:将军威胁奴婢,要是奴婢不实话实说,他就把奴婢送去花窑,奴婢一时怕极,才、才
才吐露实情,出卖主子。
毕竟胳膊拗不过大腿,听起来,确实是情有可原。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楚宜笑掬起一捧水,看着它自指缝掌隙间淅淅沥沥滴落,终是什么也没留住。
今儿发生的事情太多,我脑子有些乱,你且出去为我取些药来,一会儿擦擦颈上的伤口。
楚兰韵名声扫地,柳姨娘命悬一线。奔波一宿,眼下已是心神俱疲,实在是没什么精力去细想凌秀的所作所为。
现在,她什么也不想想,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趴进被窝好好睡一觉,把所有烦恼化解在梦里。
但凌秀却不这样想,她体谅不到楚宜笑的疲累,感受不到她差点丧母的后怕,她所能看见的感知的,唯有楚宜笑对她的怠慢与无视。
假惺惺说什么没有怪你的意思,分明就是怀恨在心!
风啪地吹开窗扇,冷风灌入,凌秀趋步上前合窗落锁,秋雨的寒凉飘入她的眼睛,凝结成冰,再化不开了。
盛有药膏的小瓷瓶放在圆桌上,楚宜笑出浴后,对着镜子左瞧右瞧,发现伤口已经不再洇血,涂药有些多此一举。
懒癌症晚期患者欢呼一声,一头栽上了床。
身体陷入柔软的被窝,舒适到每一个毛孔都在舒张。
楚宜笑抱着被角蹭了蹭脑袋,懒腰一伸,正打算睡他个昏天黑地,就被人箍着软腰一把捞了起来。
墨无痕?她努力撑开眼皮回视着身后人,你怎么还没走?
墨无痕虚虚捏了把她的脸颊,用完就扔,连块赏银都没有,天底下怎会有你这样无情之人。
他的臂力大到惊人,单臂就能承受住所有重量将她锁在腰间。
楚宜笑怕自己掉下去,两臂死死抱住他的肩。
都说了,再来惹我睡觉你就是狗。
墨无痕面色如常道:要不我叫一声给你听听?
楚宜笑拿头撞他的脑袋,你叫啊你叫啊!
墨无痕另只手掌抵住她的额头,别闹,给你上药。
轻而易举将楚宜笑抱到窗边桌前,叫她侧坐在腿上,指腹细细摩挲着她颈间伤口的边缘。
就知道你不会好好上药。
膏体冰凉,楚宜笑被凉的一扭,这点小伤,你再来晚点伤口都要愈合了,上药干嘛?
墨无痕无语片刻,楚宜笑,墨无言活得都比你仔细,他还知道找我要祛疤的药膏呢!
天生活得糙,楚宜笑说不过他,就抱着他乱蹭,这不是有你操心呢吗,谁叫我找了个贤惠勤劳十项全能的男朋友呢?
男朋友?
这个词语墨无痕不是很理解。
嗯哼。楚宜笑解释道,简而言之,就是两情相悦但又未曾嫁娶时期的亲昵称呼。你看,我们现在的距离,就是男女朋友之间的距离,普通朋友可不能这样。
原来如此。墨无痕一点就通,那夫妻之间是什么距离?女、朋、友。
女朋友三个字被他说的十分自然,自然到楚宜笑险些以为他是同乡。
但从他连盲盒为何物都不知道来看,楚宜笑毫不怀疑他就是个土著。
夫妻间的社交距离比这个还要近,我们叫做负距离。
楚宜笑说的一本正经,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科普地球为什么是圆的呢。
负距离?
墨无痕显然对这个词语没什么概念。
楚宜笑决定好老师做到底,改侧坐为跨坐,腰腹间衣料摩擦,它们隔着衣物紧密相贴,第一次距离如此之近,奇异的感觉随着加速涌流的血液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墨无痕的呼吸骤然收紧。
它们彼此分离,这就是正距离。楚宜笑与他面对着面,你进来,正变为负,到那时,我们就是夫妻了。
她又不动声色向前一磨。
这么解释,你听懂了吗?
墨无痕微微仰头看着他,眸色渐深。
楚宜笑低头,主动覆上他的唇。
窗外雨疾风骤,打落一地紫藤。
稍顷,雨势渐收,绵绵细雨化作一缕烟雾,笼罩着江面,笼罩着湖泊,笼罩着花草树木,笼罩着屋舍田园。
墨无痕伏在少女纤白的颈侧,灼热的气息吞吐于半敞的寝衣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