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战场上见过太多年轻生命的流逝,所以常常会对后辈心软。
——在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常常会不厌其烦地叮嘱自己麾下的士兵重要事项。
——习惯了操心,习惯了替他人着想。
果不其然,胳膊上多了一只结实的手臂,钳住了我的手腕,迅速将我带离了暴露在聚光灯下的可能性。
一切顺利!
“你以为你没有我给你的资料能这么轻而易举破开他的防线吗?”耳机里,轻慢悦耳却满带不屑的声音响起,叶斐亚眯起了双眼,扯着嘴角,道,“愚蠢。”
反正顺利就好,功劳归谁都没问题~!办这事的人还得是我。
……一切顺利吗?我看着进入休息室后,便桎梏住了我的手,身上还沾染着红酒酒液的高大男人,心下阵阵发寒。
身后是柔软的皮质沙发,休息室的隔壁是更衣室。
他请我坐下,告诉我他去换一下衣服,换完衣服回答我的问题。
变动就发生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正当我放松下来,刚刚转身向更衣室走去男人倏然转身。
我猝不及防被抓了手腕。
“是谁派你来的?你想从我手里得到什么?”他沉下了声,脸还是那张脸,但和方才温和摸样大相径庭,那双眼睛里带着饱经寒霜的沧桑,攻击性却不曾有半分改变。
即使素日和善温和如童话的大熊,说到底,熊是食肉动物。
是凶戾的,要吃的肉的。
嘶,掉以轻心了。
——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都没有吧? !
我想不明白!
***
她太操之过急了。
不是说她演技不好,也不是说她怯懦的表现不够自然。
而是她太着急了。
急着要卡在舞会开始前的最后一分钟与他搭上话。
傅镇斯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假如她只是想要问一个问题,那么就该等在他的休息室外,不,她根本不应该跟上来。
红酒的事情可以当做意外事故,不小心撞到他的后背也是情有可原。
鼓起勇气的逻辑也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
那问题出在哪里?
问题出在她的反应,她对于自己原谅她把红酒洒在他的身上时没有惊讶,对他在危机关头抓住她的手腕时毫不吃惊。
仿佛是料准了他肯定会原谅自己,肯定会在聚光灯临近救下胆怯的她。
万物都有两面性,在内向、胆怯、社恐的表面下,也有好的一方面,会展露出这幅摸样的人,对外界的反应都是很敏感,对他人的情绪也是敏锐的。
大多是因为担心自己说出什么会伤害到别人的话语,而小心又谨慎。
这样长大的孩子,往往会为接收到的善意而感到受宠若惊。
然而,她的表现……
对第一次见面,又小心怯懦敏感的人而言,不对劲。
甚至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拒绝她进入自己休息室的可能性。
太了解他了。
她若真个羞怯的胆小的人,那在他放开她的手的时候,就该犹豫一下再跟上来。
但她完全没有。
“你太了解我了。”最后,傅镇斯这样说道,双眼牢牢地盯着面前的少女,棕色的眼中闪烁着凶戾的光,她穿了一身水蓝色的长礼裙,锁骨与脆弱的脖颈精致秀美,仿佛轻轻一用力就会折断,礼裙是露背设计,后背敞露着大片白皙的肌肤。
事情发生得这样快,她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漂亮的双眼愣愣地看着自己。
装出来的胆怯还没有收回,怯懦的双眸中似乎有水光波动。
而被他牢牢钳制住的手腕,在短短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就已经有了发红的迹象。
派一个脆弱的omega来自己的身边?
傅镇斯看着她,心中有了思忖,钳制着她手腕的手略有松动。
***
我就说,我就说我那点伎俩骗骗西尔万和陆恩这些还没走上社会的学生绰绰有余,真碰上了比我经验丰富阅历丰富的年长者了,我那点东西哪里够人看啊? !要不是赶鸭子上架诱饵过于诱人了我也不可能上赶着来他面前作死啊。
脑子脑子脑子!我脑子呢!
找到了找到了呼呼!
吹一吹还能用,不许停摆!
——到底该不该继续,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不继续的话我好像也没有什么损失,直接撒谎说是他未婚夫找我来是想测试他的忠诚度,现在测试完了你赢了我要走了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至于叶斐亚那边,我可以先躲在陆恩身后。
让陆恩成为叶斐亚的靶子,而我就暂避风头。
以他那副样子,除非我直接在他面前脱裤子,否则他永远都不会相信我是个alpha。
再不济,我不是还有李见路吗!
啊啊啊啊啊我脑子都转出火星子了。
要不,就算了吧。
没必要啊。
真要继续了,成功还是不成功都挺麻烦的,傅镇斯所表现出的样子已经和我资料里推测出的摸样不一样了,深不可测的危险……不可预知的风险……
想想就害怕。
被他记住了,那我本就混乱跌宕的生活一定会滑向更恐怖的未来。
叶斐亚却像是在我心里装了个摄像头。
——“时小姐。”
我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生理性的泪水刺得我眼睛有些疼。
他继续道:“关于你的精神力和体质不匹配的问题……斯图尔克家可以为你安排一场手术。”
“前提是,你要完成你的任务。”
我的心突然跳得比兔子还快,鲜t血振动着我的耳鼓,刺激着我飞速转动的头脑以更快的速度转动,头皮和尾椎骨一阵发麻。
与此同时,原先紧密钳制着我的手松动了。
我抬眼去看。
手腕是一片通红。
第65章
“……上将,我的手腕很疼。”半垂下眼帘的黑眸中水意粼粼,眼角处因为疼痛而沁出了点点泛着泪光的水色鼓包,尝试着挣了挣,没能挣动分毫,傅镇斯下意识地将手上的力道又收了些。
这名少女的身上有种易碎感。
毫无威胁的脆弱。
但这人刚才分明还能面不改色地在他面前演戏。
傅镇斯皱起眉头。
他不可以也不能对她放松警惕。
眼中的狠戾更甚方才。
她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作为受桎梏方是没有资格对他提出任何要求的,于是在第二次尝试着将自己的手腕从他的手中挣脱失败,反而让手腕处的皮肤变得更红了之后,她便歇了这个心思。
转而将脑袋垂得更下了。
嚅动着形状薄而姣好的唇,贝齿咬着唇角,大着胆子抬头迅速瞄了一眼,又很快低头:“上将,您误会了,没有人派我来,是我自己想来的,上将觉得我了解您吗?那可能是因为我太关注上将了,每次看到什么消息,都忍不住去揣测上将您的想法,好奇您是怎么做出这样那样的决策,我没想过从上将手里得到什么……”
好像特别怕他误会自己,上下嘴唇翻合,喋喋不休地解释着,突然有些羞赧, “如果从您手中得到经验也算的话,那我承认,我确实图谋不轨。”
还有点委屈:“但这也算是图谋不轨吗?”
傅镇斯冷冷看着她,没有相信她的说辞,贯穿全脸的疤痕在背光处显得有些惊悚可怖,仿佛潜藏在浓雾中,会站立模仿人类挥手、深夜敲响人类房门而后将人活生生剥吃掉的藏马熊,而人类虽然还能苟活一个小时,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吃掉。
——美人计傅镇斯见过,而且还见过不少。
招数太低级了。
只是这样还不足以骗过他。
她有些惶惶地短暂地收了声,却是耐不住长时间的沉默。
短短几息便开了口。
“我没有易容,您可以摸一下。”她垂着眼帘,用脸颊蹭了蹭他撑在座椅靠背上的另外一只手,古铜色和白皙细腻的皮肤相触,她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的尾指动了下,“假如我是在骗您,您去乌托邦军校查一下就知道了。”
傅镇斯依然没有说话,似乎在评估她的威胁程度。
“……请问现在我可以问您问题了吗?”她带着些许期待抬起眼眸,又怯怯垂眸,双眼紧张地眨巴眨巴,浓密的眼睫如蝶翼扑朔。
傅镇斯的动作顿了顿,神情有些复杂,瞧着倒是没有那么警惕了,“你想问什么问题?”
“关于您在战场上遇到的变异虫族, 3012号,听说一口能吃十几个成年alpha ,而且攻击性极强,极难近身,联邦将其评为sss级,据说连上将您这样驾驭着机甲的s+级别的alpha都险些败于它的手中……”话没有说完,就发现傅镇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被吓了一跳,却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恼了他。
——这些在资料里都没有写到,但至少在新闻中,是被评价为傅镇斯从军生涯中最辉煌的一次战争,我挑挑拣拣了好半天才决定这个话题,伤亡不算惨重,损失的基本都是小兵,主要兵力几乎没有损伤,算得上是一场成功的战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