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也是这么打陈端的?”他非常不满。
  孔净放下拖鞋,拍拍手,“没有。”
  “哈!我就知道!人家是亲的嘛!”
  “你再说一遍。”孔净好脾气地威胁。
  赵长不说了,但是把床扭得快要散架。
  小时候陈端搬石头砸蛇的记忆一直鲜活地留存在他脑海里,他又钻出个脑袋里,“其实你是不敢吧?他是不是没少欺负你?”
  “是是……”
  孔净上下眼皮打架,赵长说什么根本没听清。
  赵长可能是属狗的,没人跟他说陈端在哪儿,他不知怎么骑着孔净的自行车闻着味儿就找去了网吧。
  回到石厝,他两眼放光,活像吃了兴奋剂。
  “哇靠!陈端打游戏那么厉害!牛逼!”
  “《诛仙》你知道吧?《跑跑卡丁车》你知道吧?陈端居然——”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孔净无情打断。
  赵长看孔净像看山顶洞人,“女生就是没劲!”
  他觉得自己逼格太高,像陈端这样的才差不多够水准跟他对话。
  “你有劲,考试别带小抄。”孔净回敬一个看傻狗的眼神。
  赵长找到了归属,每天起床吃完早饭嘴巴一抹就往网吧跑,一整个白天不在,到晚上七八点才眼冒精光地哼哧吭哧骑着自行车回来。
  李贤梅问他,“这么快就交到新朋友了?”
  “啊对啊!老有意思了!”赵长虽然心大,但是也约莫知道舅妈不待见陈端,于是挠挠头蒙混过去了。
  孔净觉得男孩子的友谊真是说来就来,因为游戏赵长俨然已经把陈端纳入兄弟行列,今早他还叫嚣,如有敌军来战,他愿为兄弟抛头颅洒热血!
  真的……很中二。
  赵长一连跑了三天网吧,第四天晚上快九点还没回来。
  有个工人装货时摔了一跤,李贤梅和孔大勇一起把他送去镇上医院。家里只有孔净和赵兰兰。
  电视机里在播放《放羊的星星》,赵兰兰抱着芭比娃娃仰起脑袋瓜看得十分入迷。孔净坐在旁边,一手托腮,另一手从发根到发尾一下一下地捋着湿发,偶尔转头看一眼红色理石桌上的石英钟,心想待会等赵长回来有他好受。
  下一秒,后背就被什么东西砸了。
  小石子落在脚边,孔净转过头,一个细长黢黑的影子映在半开的窗棱上,夹烟的手抬起来,同时慢慢转头面朝屋内。
  孔净呼吸一顿,动作很急,指尖扯掉几根头发,右手滑进口袋,却摸了个空。
  这段时间太平和,以为危机解除,美工刀不知道被她放去了哪里。
  孔净脸色煞白,站起身飞快跑去关门。
  “鬼王宗血公子来也,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黑影一晃,跳到铁门前,赵长嘴里叼根棒棒糖,拿着捡来的芦苇杆摆出邪门姿势。
  视线一转,他看见屋内孔净的脸色,愣了愣,“真中招了?靠啊姐,你好会演!哈哈哈……”
  “……演你个头。”
  孔净有时候真的很想把赵长整个人团一团,然后一脚踢走。
  赵长两根手指夹着棒棒糖,无实物表演吐出一口“烟雾”,被孔净抽走,扔进垃圾桶。
  “你干嘛?老子生气了——哇靠!”
  “谁老子,我还孔子呢。”
  赵长抱着被打的后脑壳,看孔净的眼神不满,很不满。
  夜色里忽然传来自行车铃声,赵长说,“你完了,我兄弟来了。”
  陈端骑车绕过土包,后头瓷砖厂橘调路灯间或照在他身上,临近石厝,他单脚支地,反身下来,推着车走到屋檐下,灰淡身影被檐下的老式灯泡拢住,影子轻缓落在门口的水泥地上,左边是赵长,右边更近一点的是孔净。
  孔净有些吃惊,没想到陈端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但她扫去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去拿锅烧水。
  赵长“切”一声,“亲的也就这样嘛。”
  连个招呼都不打。
  还比不上他和赵兰兰的塑料兄妹情。
  陈端把放在车前兜的东西提进屋,孔净瞥见,“怎么这么多吃的?”
  饼干、薯片、巧克力之类好大一包,都不是小卖店里能买到的。
  陈端拿了换洗衣服,转过身见孔净视线还朝着这个方向,他淡淡解释说,“打游戏赢了。”
  孔净不懂,“打游戏……赢了会发吃的?”
  “哈!我就说她是个土鳖吧!”赵长从袋子里又翻出来两根棒棒糖,一根给赵兰兰,一根撕开了用两指夹着递到自己嘴边,“当然是发奖金啦!”
  孔净说:“你再用这个姿势试试。”
  “干嘛,我兄弟在,你还敢撒——”
  话没说完,被孔净走来一掌击中后脑壳。
  “靠!孔净我警告你……”
  “啪!”
  “啪!”
  孔净又是两下,赵长抱头鼠窜。
  陈端安静站在中间,看他们闹。
  孔净可能是打弟弟打上头了,反手也给了陈端一下,“你别站着了,快去洗澡。”
  没用劲,手掌在他左边小臂上拂过,更像是轻挠。
  赵长终于抓到把柄,“没吃饭啊,打他是林黛玉,打我就是鲁智深。”
  “对啊,因为你说你可以为兄弟两肋插刀。现在没让你挡刀,只是挨揍而已。”孔净说。
  “……最毒妇人心!”赵长扬言,“你等着,待会看我和我兄弟怎么收拾你——们!”
  他无差别攻击,下巴隔空点了点孔净和亲妹妹赵兰兰。
  赵长从家里带来的两副牌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趁着家里大人不在,并且大有可能整晚都不会回来,孔净在弟弟妹妹的撺掇下把铁架床前的一块地拖了又拖,铺一张旧凉席,把陈端带回来的零食往上面一丢,四个人各据一方盘腿坐下,两两组队,决战紫禁之巅。
  他们打的是“双扣”,孔净和赵兰兰一队,陈端和赵长一队,积分升级制,最先从3打到a的队赢。
  别看赵兰兰年纪最小,自小耳濡目染,牌技在他们几人之中可以说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孔净绝对实力一般,但胜在心态稳,会记牌,有时候虚晃一招把赵长唬得一愣一愣的,出错了才后悔莫及,诬陷孔净和赵兰兰耍花招。
  赵兰兰抿嘴笑,“哥,你好菜。”
  说完,怕挨揍,赶忙冲孔净喊,“姐姐救我。”
  孔净一手握牌,另一手伸直了在半空中比划护着赵兰兰,然后冲赵长做了个扇巴掌打脑壳的手势。
  表情文静,气场嚣张。
  “兄弟啊,我怎么会想到要靠你……”
  赵长苦不堪言,万万没想到在游戏里所向披靡的陈端居然是个牌桌小白。
  这也出乎孔净意料。
  她表情有些不自然,视线越过手里的牌,轻轻瞥向右侧。
  所以之前为什么要承认自己赌了?
  还说什么手机也是赌来的战利品。
  陈端知道孔净在看自己,但他没抬眼,由着孔净被惊讶和懊恼的情绪缠绕。
  孔净:“……”
  眼看着孔净和赵兰兰已经打到了q,而他们还在打5,赵长根本坐不住,反观陈端,他很稳,稳稳地摸牌,并且出牌前顺带问一下规则。
  可以说菜得很认真了。
  “……”
  赵长耐心全无,以暴躁兼摆烂的态度甩出四个a,被赵兰兰四个2清爽歼灭。
  “靠靠靠——!不玩了!”
  胜负已定,再打下去只是当陪练被虐,赵长上半身后仰“duang”的一下躺在了凉席上,底下就是水泥地,撞得他龇牙咧嘴。
  赵兰兰露出一排白牙齿,从对面绕到孔净身边耳语一句。
  孔净点点头,对着赵长和陈端两个手下败将十分宽容道:“今天暂时放过你们,但是输了的队要接受惩罚。”
  惩罚是什么呢?
  孔净右手比着ok的手势,轻吹一口气,让两个弟弟排队过来领爆栗子吃。
  “哇——”靠!!!
  赵长心不甘情不愿,脑壳还没凑近就叫起来,然而下一瞬前额传来的刺激性痛感让他整个人真的弹了起来。
  “孔净!你好毒!!”
  好痛好痛好痛!
  轮到陈端,孔净身体微微转向右侧,陈端也转向她,少年面部轮廓在深夜的灯照下比平时更静谧,也更温和。
  为了配合孔净的身高,他微微弓着背,赵兰兰在旁边小声提醒,“哥哥,你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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