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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冲冲又在她爹脚边扫了几下,嘻嘻笑道:“不是我消息灵通,是谢必言就是我杀的!他要日我,我就把他弄死了!你敢去告诉你老婆吗?你敢告诉天下人吗?我若去了他的葬礼,你不怕他找我冤魂索命?”
  此话一出,莫说她爹潭颜修,就是珍珠和母笋龙材派也都目瞪口呆,好半天没人说话。任俺行原本要站出来打圆场,迈出去的步子又缩了回去。
  潭颜修气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拍桌子:“就这么恨我?恨你妹妹?不惜把自己编排成这样?”
  冲冲知道,她亲爹未必不信,他必须得这么说,才能把场面圆过去。
  “反正我不回家。”冲冲扭过了头。
  潭颜修头风犯了,扶风弱柳一般撑着桌子,看向女儿,他叹了口气:“来你这总喝不到热茶。”
  “喝你个尿裆裤茶——”冲冲刚骂一句,潭颜修就掏了荷包,给女儿发补给:“你娘不知道。”
  “这钱你先收好。先别吹胡子瞪眼,往后你日子也难。”
  “马家来人退亲了。”
  “你祖父母的意思是叫你回家去一趟,好好和欣眉谈谈,欣眉是好孩子,马家也是好门楣,同为思危剑盟,门当户对,不会再有……”
  他话没说完,冲冲就拾起院子里的狗粪朝潭颜修砸去:“一口狗屎给你来口干的,要有稀的,回家喝你老婆尿去吧!”
  潭颜修目瞪口呆看着他的女儿,陌生人似的,几乎认不出她了。曾几何时,她也小狗摇尾巴一般跟着他撒娇耍赖皮?就算后面有隔阂,他以为给了钱,她就能好好说话。
  梅花精挨了狗屎,长吁短叹地走了,他的背影一消失,冲冲就擦了擦脸:“不许都看着我!该干嘛干嘛去!”
  珍珠忽道:“姓马的瞎了他的马眼,一辈子出尿不出精的混球,还敢退婚?”
  冲冲听他咒骂为她出气,可并不解气,她冲了出去,但冰天雪地,茫茫无际,她根本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她一直等着的那个人,也还是不来。
  第11章 赝品剑
  冲冲早已挑了合心意的三只小狗抱着取暖呼呼大睡,剑峰的琉璃灯却在此夜难眠,这灯和三年前几乎一样,天都剑峰多年贫困,想必不会换新的。步琴漪将苍松翠柏紫黄腊梅栽入瓶中,熟门熟路。 他的剑低垂在身后,像一柄僵直的尾巴,哒哒哒地敲击着石室石砖,屋外满山风雪呼啸,就跟万星城一样冷。 上次上山,师兄拦住了他,是心虚还是吃醋,他很难估量,总而言之,他没有见到公孙。 师兄是瞎子,所以步琴漪肆无忌惮地看公孙掌门,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当年让他愁肠百结的影子来,他瞟了瞟师兄,又盯着公孙的眼睛看,两口子视力都不佳,任由他如何看,她都淡然自若。 是步琴漪放肆,可他看来看去,都再也看不出一点心动。她明明就没有什么变化,然而他腔子里的热心毫无波澜。不该是这样的。他不是很在意她的吗?这不是他短暂二十年生命里最有意思的事吗? 步琴漪烦躁地磨牙,他来时站在树顶,又见鹤颉,淋了两肩的薄雪,他想从这女孩瘦削的背影上看出一段传奇来,却一无所获。 无论是小公孙,还是真公孙,步琴漪都不再心动。 步琴漪更烦躁了,盯着琉璃灯盏猛看,他几乎想打碎它,却迟迟不动作。 薛若水和公孙灵驹都静候他开口,步琴漪沉默许久,这沉默几乎比三年的日月更长,比他躺在无边无垠的西原大漠里等死时更长,他突然抖了抖,抖得他身上残雪如光,水珠如银,雏鸟歇脚般可怜可爱似的张了嘴,之后又许久没有出声。 沉默之中,步琴漪像是从虚空中拽住了一截游逸的风筝线。 他突然问道:“为什么不录取鹤颃上天都?” 问完,步琴漪恍然,他伸手抚弄腊梅上的雪珠,一点一滴,融化在他手心里。三年不见,撞了个头对头,无数话题,话到嘴边,第一件事竟然是问鹤颃。 “谁?”公孙困惑问道。 身旁的薛若水向她耳语,公孙灵驹还是摇头:“没有印象。” “大人日理万机,记不住一个无名小卒。” 公孙灵驹抬手:“不是说要来谈事?” 公事公办,步琴漪要说一桩旧事,且是相当旧的旧事。 又是思危剑,又是思危剑盟…
  冲冲早已挑了合心意的三只小狗抱着取暖呼呼大睡,剑峰的琉璃灯却在此夜难眠,这灯和三年前几乎一样,天都剑峰多年贫困,想必不会换新的。步琴漪将苍松翠柏紫黄腊梅栽入瓶中,熟门熟路。
  他的剑低垂在身后,像一柄僵直的尾巴,哒哒哒地敲击着石室石砖,屋外满山风雪呼啸,就跟万星城一样冷。
  上次上山,师兄拦住了他,是心虚还是吃醋,他很难估量,总而言之,他没有见到公孙。
  师兄是瞎子,所以步琴漪肆无忌惮地看公孙掌门,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当年让他愁肠百结的影子来,他瞟了瞟师兄,又盯着公孙的眼睛看,两口子视力都不佳,任由他如何看,她都淡然自若。
  是步琴漪放肆,可他看来看去,都再也看不出一点心动。她明明就没有什么变化,然而他腔子里的热心毫无波澜。不该是这样的。他不是很在意她的吗?这不是他短暂二十年生命里最有意思的事吗?
  步琴漪烦躁地磨牙,他来时站在树顶,又见鹤颉,淋了两肩的薄雪,他想从这女孩瘦削的背影上看出一段传奇来,却一无所获。
  无论是小公孙,还是真公孙,步琴漪都不再心动。
  步琴漪更烦躁了,盯着琉璃灯盏猛看,他几乎想打碎它,却迟迟不动作。
  薛若水和公孙灵驹都静候他开口,步琴漪沉默许久,这沉默几乎比三年的日月更长,比他躺在无边无垠的西原大漠里等死时更长,他突然抖了抖,抖得他身上残雪如光,水珠如银,雏鸟歇脚般可怜可爱似的张了嘴,之后又许久没有出声。
  沉默之中,步琴漪像是从虚空中拽住了一截游逸的风筝线。
  他突然问道:“为什么不录取鹤颃上天都?”
  问完,步琴漪恍然,他伸手抚弄腊梅上的雪珠,一点一滴,融化在他手心里。三年不见,撞了个头对头,无数话题,话到嘴边,第一件事竟然是问鹤颃。
  “谁?”公孙困惑问道。
  身旁的薛若水向她耳语,公孙灵驹还是摇头:“没有印象。”
  “大人日理万机,记不住一个无名小卒。”
  公孙灵驹抬手:“不是说要来谈事?”
  公事公办,步琴漪要说一桩旧事,且是相当旧的旧事。
  又是思危剑,又是思危剑盟。
  北境近年来武学寥落,除了中原以丹枫山庄为首组建武林盟对北境穷追猛打的原因,还有百年前各家组建剑盟却互相猜忌龙争虎斗却元气大伤的缘故。
  薛若水和公孙灵驹都知道这些事,两位全都出身思危剑盟。薛氏公孙氏就是内斗的罪魁祸首,血雨腥风深仇大恨,不过百年尘烟,弹指一挥间。
  “思危剑是北境武学同仁合力砍下来的战利品。这把剑,原本姓兰。若抓此处痛脚,必能卖出高价。姓兰的若不买账,那时这把剑也是天下皆知。”
  步琴漪笑嘻嘻道,他从虚空茫然里恢复过来,笑颜如花,不知不觉就伏在桌面上,与对面两人越靠越近。
  公孙灵驹和薛若水对视,薛若水皱眉,而公孙则问道:“你找到思危剑了?”
  步琴漪轻蔑笑道:“你说呢?师兄向我说过,你们相遇的缘起。”
  公孙摇头:“我没有打算卖剑。小步,你巧舌如簧,着急杀价,可我不做你这桩买卖。”
  步琴漪从来都不好奇思危剑的下落,他一直知道,思危剑在哪里。
  思危剑在剑盟瓦解后落到了薛家手里,可是几十年前,薛家小姐把它偷出来给公孙家的少爷当一起私奔的信物。再十年前,公孙家曾经想借联姻把这把剑还给薛家。
  然而薛家寥落,门徒四分五散,联姻告吹,无人愿意,也无人能够接收这把剑。
  兜兜转转一圈,思危剑还在公孙灵驹这里。
  步琴漪拍桌子:“胡说,思危剑在我这里。”
  步琴漪此时才把他带上山的那把剑拍上桌:“掌门,不信拿你的剑对峙啊?”缠绵悱恻,吞吐如云,公事公办,听风楼做派。
  步琴漪笑道:“我从西原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姓周的,他的马死了,可是没钱安葬,他潦倒到吃不起饭医不起病,居然还要葬马,可奇可怜,我于是出了这个钱,他拿家传宝剑报答我。”
  步琴漪笃笃地敲着桌子:“你那把剑是假的,我的剑才是真的。”
  公孙灵驹耸肩而笑,回去真的取剑:“那你就对峙吧。”
  双剑对垒,步琴漪扬眉:“师兄,看看剑?你是听风楼探子首座,思危名剑,你一定会看。”
  薛若水顺着他,取出匣中两把宝剑,看看行情。人如剑,剑如人,若是宝剑,必有侠气。思危剑是君子剑,只会出君子声。
  薛若水伸手弹剑,剑声争鸣,但声音一出,步琴漪笑弯了狐狸眼,眸中雪光一瞬,他旋即转身:“怎么样?哈哈!有无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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