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真是被梦吓着了,叔仰阔心疼万分,手脚并用将人裹住,本就高大,这样一来将人严丝合缝地笼住,一边轻吻,一边细细跟他说那只是梦,无论如何,小狗崽成不了树,最多变成小猫崽。
  被人哄了一会儿,时载平静下来,被男人第一次这样说话逗得笑起来:
  “哥咋这么烦人!你才猫崽!”
  “恩,大猫。”
  “哈哈哈哈你好会装可爱啊!”
  被怀里人笑得停不下来,叔仰阔耳根的红慢慢褪去,宝贝开心就行。
  时载却是还奇怪自己为什么做这样的梦,叔仰阔想了想,道:
  “可能是,白天你抱红豆杉了。”
  “……啊?抱一下就要做这种梦?你都不知道,一树的崽崽,哇哇哭,怪吓人的。”
  怀里人的表情万分可爱,叔仰阔又亲了亲大眼睛,才说:
  “红豆杉不仅是相思,还寓意多子多福,或许因为这个。”
  “……好吧,可惜咱们没法多子啦。”
  “可惜?”
  “哈哈哈,不可惜好了吧,我有哥,哥有我就够啦!咱们多福!”
  “恩,快睡,要早起。”
  听了这话,时载乖乖闭上了眼睛,要早起,要出发去新家!
  这边都已收拾妥当,临行前,时载带着哥和弟弟挨个道了别,给仰云原先的老师送了礼,不管怎么说,人家上心又负责,还帮他们联络收购学生作品,那家陶艺培训馆没有完全到底,只是不上课了,变成一家小的陶艺店,刚好碰见秦西酣,秦西酣想留个电话,仰云还是爱答不理,不过最后还是给了。又去博物馆、录音棚,共事一场,有缘再见,白籍橡老家竟是圳安,听了这消息很是开心,几里哇啦说了好些哪里好吃哪里好玩。博物馆的孙主任和林主任很看重叔仰阔,原想着让他在这里考个大学,将来能有更大作为,但听了叔仰阔的想法,觉得也很好,还给他几个电话,算作圳安那边古玩有关的人脉——时载出来后还悄悄笑话两人,再觉得不需要朋友,这不是慢慢交了朋友?交朋友就是这样,认真、真心,别人亦是如此,久而久之就有了长久联络。
  最后跟谈埙和蒋自擎吃了顿饭,往后跟蒋自擎能常见,他接下来一部戏就在圳安底下的镇子拍。跟谈埙估计一年只能见两三次了,但也没什么遗憾,纵使一年见一次也是一辈子的朋友。
  临别,谈埙笑着问他:
  “真想好了?”
  “早就真想好啦……埙哥别太……都过去了。”
  “小孩儿。”
  深情太过,不知算不算殇,但时载觉得也挺好,至少谈埙念着那人时,是开心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开心之道。
  九月第三天,哥仨随着滚滚车轮,来到新的城市,开启漫长崭新的幸福生活。
  第42章 嗓眼现在挺粗
  窗外大雪纷飞,屋内热气腾腾,更被欢声笑语晕染得开怀。
  嘴里刚啃一口红薯, 时载就咕咚咽下, 大叫:
  “下雪啦!初雪!好漂亮!”
  “小哥你别噎着了……”
  “没事,我嗓子眼现在挺粗。”
  说完,时载继续看着窗外,没两眼,忽觉气氛猛然有些静,转过头, 眨了眨眼, 一屋子人表情怪异地看着他, 瞬间反应过来,跟仰云对视一眼, 先后“哈哈”大笑起来。
  倒不觉得脸红。
  没什么可脸红的, 一屋子人都熟,每个月至少聚一次,开心着呢,这会儿也都笑起来。
  小狗崽说了这话,一屋子人笑得却不是他, 叔仰阔刚从厨房端了水果出来,就被调侃的目光看过来,厨房里听见他宝贝的胡言乱语,这时仍如每次般淡淡笑了下,无话。
  一个男人起身,接过他手里的果盘,顺势拍了下叔仰阔的肩膀:
  “仰阔啊,别老这么欺负我们小载。”
  “把‘我们’两个字去掉。”
  “那你先让小载别乱喊我们家千奚!这个醋你怎么不吃了?!”
  这人却正是谈埙,说完了人,叔仰阔一句话没有就又回厨房忙活,谈埙一转眼,他家千奚又被时载揽在一边叽叽咕咕!一句话也说不出,因为刚要过去,被纪千奚一道冷眼盯在了原地。
  见状,时载更是凑着人耳朵嘻嘻哈哈,再加上仰云,俩人一左一右,饶是纪千奚清冷内敛的性子,也是忍不住跟着一起笑。这小哥俩太有意思,每次都拉着他逗来逗去。也没说什么,左不过是谈埙跟叔仰阔过去怎么不对付,那些事情被俩人添油加醋一说,格外有意思。
  时载说着说着,就拉住纪千奚的手:
  “奚宝,你的手指好细好嫩,我真喜欢你!”
  “……”
  纪千奚顿时面上飞红,挣了挣手,没能抽走,只有脸偏向一边,却是仰云又道:
  “奚哥,我也好喜欢你啊!以后多来找我玩嘛,我每天都在店里呢。”
  “……你们……”
  却是不知道继续说什么,感觉这小哥俩有时候像个痴汉似的。
  哪有这样跟朋友说话的,叔仰阔也不管管他们,尤其是自家老婆。
  时载见人害羞了,没继续逗,跟仰云拉着人到窗边去赏雪,今年可真是一年到头都是福,连圳安的第一场雪都是这样漂亮,圳安的雪不多,有时一冬都没下过几场雪,今年十二月开头就是雪,后面至少能下五六场,瑞雪啊。从春到夏,再从秋到冬,尽是喜事。
  时载觉得自己可真如叔仰阔所说——福崽,他身边的人都跟着有福。
  再看一眼纪千奚,比他不过大三岁,差不多高,却是沉稳不少,或者说内秀吧,讲起话来温柔可爱,时而凌厉,不紧不慢,一开口就忍不住让人细细听他说完,长相清秀俊美,一双狭长的眼睛不笑的时候显得清冷,笑得时候又透出一丝热烈可爱,让人觉得相处起来很温暖的人。
  再次感慨,谈埙也是苦尽甘来了。
  这人正是谈埙心底埋藏多年的那位“去了”的人,旁人都以为是破镜重圆,只有时载一家知道是“重生”,他们家这情况也就不会大惊小怪,反而觉得命运眷顾,让有缘人一世再一世。
  是时载先碰上他的,在圳安大学旁听时,纪千奚在他所在的班级做助教——来到圳安后,叔仰阔通过古玩收藏帮忙找了关系,让他能在正儿八经的大学旁听,纪千奚正在这所大学读研,兼职文物修复本科班的助教,预备毕业留校,所以不仅仅是助教,对班里大小事务很操心。
  每次下课,最后走的总是时载跟纪千奚,时载毕竟认字晚,记板书很慢,拍了照看不清,就留在后面慢慢抄。他本就是热情性子,见纪千奚走得晚,每次都跟小老师聊一聊,慢慢就熟了。
  有时候时载还跟他一起去食堂吃饭,纪千奚从不觉得他文化低,下课、吃饭时总会跟他说一说课上时载没听懂的地方,时载见他宿舍不方便,帮他租了房子,一来二去成了挺好的朋友。
  有一次,纪千奚中午有事,时载帮他先拿着书,却是风一吹,掉落一片纸,时载不是故意要翻人家的书,捡起纸片的瞬间,看清了上面的字——“谈埙”“哥,你在哪儿”。
  很难形容那一瞬的感觉,时载每每想起,都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底更是震颤。
  后来知道谈埙深情,总觉得他不会乱来,心里始终记着这样一个人。当晚,时载悄悄给谈埙打了个电话,问他心里人叫什么名字,听到“纪千奚”三字的刹那,时载同情心泛滥,当时就掉了眼泪。若别人,自然会惊恐,但他家情况特殊,时载下意识反应就是纪千奚重生了。
  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谈埙在那边——亦是一向乐观高大的男人,当时就泣不成声。
  那天正是十月第一天,谈埙开了一夜车,在旭日东升时分赶到了圳安大学。时载接了人又将人领了过去,本想着会不会是乌龙,怕出什么事,站着没走,但两人看见对方的一瞬间,谈埙就抱着人嘶吼着哭起来,几乎站不稳,后来时载跟纪千奚把人弄到他出租屋,时载才走。
  也是看明白了,在纪千奚的视角,估计是一睁眼仍是读研那个年纪,但身边的爱人却是不翼而飞,心里敏感,一边想念,一边觉得是不是自己被抛弃。但在谈埙的视角,纯粹是痛不欲生。
  没几天,谈埙那边的工作、房子都不要了,快要成立的公司也黄了,跟合伙人赔了一笔违约金,就这样不管不顾地来圳安跟纪千奚开始了新生活。工作上,自己这些年有钱,在这边新买了房子,又赔了一笔,再成立公司有些紧张,叔仰阔拿一些,谈埙重新开了公司。感情上,俩人更是情深,只是谈埙这边毕竟整整七年,刚开始的两个月,几乎是夜夜抱着人哭醒。纪千奚本就是性子敏感的人,跟着也哭,竟都有些抑郁,后来时载看不下去,每周大家一起吃饭,让两个人在人群里多待待,才慢慢摆脱那七年里对两个人来说同样的沉重与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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