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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连馄饨带汤,这一通儿顺下去,老爷子气色顿时好了不少。
  馄饨的钱唐晓没要,老爷子便吆喝着要给唐晓算个命。
  “小兄弟,相逢便是缘,老头儿我姻缘算得最准,你成亲没有?心上人有没有?”老爷子又是掏笔墨,又是掏姻缘签的,非得往唐晓手里塞,“来来来,正面写你的生辰八字,背面写对方的生辰八字,都写上,老头儿给你卜一卦。”
  唐晓磨不过,只能蘸了墨,举了笔,写之前,还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宋继言靠在推车旁边,正在不远处等着他。
  唐晓转回来,先写上自己的八字,想了想,又一笔一划写上宋继言的生辰。
  老爷子又是卦铜钱,又是摇签子的,来来回回卜了三卦,三卦竟然全是上上签。
  “好呀好呀,小兄弟,你这是,大吉之象啊。”老爷子笑呵呵地直点头,“你俩这是,天赐的良缘,天作之合,命中注定,你这个姻缘好啊,你这个真好,这是在三生石上都刻过名字的。”
  唐晓本来也说不上信或不信的,可吉祥话谁不爱听啊,这让老爷子猛一顿夸,他心情也跟着大好起来。
  “你看。”唐晓别过老爷子,喜滋滋地捧着卦签递给宋继言看,“算命先生帮咱俩算了一卦,说是天赐良缘。”
  那卦签其实做得粗糙得紧,就是正反面写着俩人的生辰,上面拴着一个简陋的小吊牌,刻着“三生石”。
  宋继言接过来,两面翻着看了看,倒没有唐晓那么喜形于色的样子,只是平平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信这个。”
  唐晓知道他不信,也没太在意,把卦签往怀里一收,笑呵呵地道:“就图个吉利。”
  一回家,他就欢欢喜喜地把小卦签挂在床头了,上边还顺手栓了一只草蚂蚱。
  草编的小蚂蚱,他这些日子闲来无事就练手编一编,反反复复编了有几十只了,现在不说惟妙惟肖吧,总是比一开始好了许多了,起码不难看出大型来,在屋里连成线的挂了好几串儿。
  睡前,唐晓还借着月光盯着卦签和小蚂蚱看了好几眼。
  宋继言躺下之前,习惯性伸手摸了摸他的被子沿儿,确认他都盖好了,手收回来的时候又在他下巴颏上捏了一把,强行把他脸颊转到了自己这边。
  “看什么呢?到点儿不睡觉吗?”宋继言一只胳膊垫着脑袋,眼睛盯着唐晓瞧,“睡不着就看我,别看别处。”说着还捏着唐晓嘴唇,不轻不重地揪了一把。
  唐晓也不生气,顺势就凑过去亲了一口:“睡了睡了,明天还有的忙。”
  宋继言一被讨好就压不住笑,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住唐晓肩膀,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嘴角偷偷翘得跟什么似的,应的语气倒装着挺淡然:“嗯。”
  第二天,天不亮,两个人照旧出早摊儿,小馄饨的生意似乎比往常还要好上一些,临收摊儿的时候,醋罐子正好快空了,宋继言便去镇子上打醋。
  “打完直接回家就好了,别回来接我了。”唐晓轻轻推了宋继言一把,“路上注意安全。”
  “你一个人推得回去吗?”宋继言皱皱眉。
  唐晓听得直笑:“别瞎操心,快去吧,你那边路远。我这儿卖完这最后几碗,也就回去了,今天收摊儿早,中午给你做些好吃的。”
  宋继言一走,没人打下手了,唐晓自己一个人,又是烧火又是烧水的,小摊子子上还有新客喊老板的,突然这一下子还真有点儿忙不过来的意思。
  他这低着头,紧着忙活自己的手头事儿,也就没注意到,这总是热热闹闹的东门外,一时之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嘈杂往来的人声似乎小了许多。
  唐晓的耳朵里,传来了几声窃窃私语。
  “这是谁家的公子?长得可真俊啊。”
  “生面孔,没见过。”
  “不像是本地人呢。”
  “小唐,小唐!”隔壁的庆嫂忽地小声喊唐晓。
  “啊?怎么?”唐晓正聚精会神地舀烫肉呢,冷不丁听见,赶忙一扭头。
  “你瞅瞅,那个小公子是不是认识你啊?”庆嫂直朝另一个方向努嘴,“我觉得他好像是在看你,看半天了。”
  “啊……”唐晓稀里糊涂地转过身,一眼便瞧见了庆嫂口中的小公子。
  那人骑在一匹高马上,手中勒着缰绳,一袭的白衣,梳着一头高马尾。
  阳光在那人背后照过来,照得唐晓直眯眼。
  迎着光,他其实并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只是觉得那人端坐于马上,单是看着身形,姿态已是非凡。
  第64章
  唐晓多少有些莫名,可观察对方的视线,似乎……是真的在看着自己。
  “这位公子,想来碗馄饨吗?”唐晓低头看了看锅,不好意思地道,“今儿个卖空了,有机会的话,下次还请赶早一些吧。”
  那人并不言语,仍旧望着唐晓。他手中勒动缰绳,胯下的马儿原地跺了跺蹄子,连带着他也跟着一起晃了晃。
  阳光一阵明一阵暗,唐晓眯了眯眼睛,这才看清那人的长相。
  那公子二十出头的模样,生了一对儿桃花目,面容极为俊美。他垂眼看着唐晓,似是有几分打量,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一拽马绳,默默离开了。
  唐晓觉得这人有些奇怪,可天南海北的,奇怪的人多了去了,他便没有放在心上,自己收拾了小摊子,推着小车就离开了。
  回去时,唐晓照旧走了镇外的那条小路。
  那路上人少,也相对僻静一些。今儿个他收摊儿收得也早,没到晌午,连算命的老爷子都没碰见。
  他推着小车,车轱辘压在青石板上,响出吱吱呀呀的动静来。
  他走着走着,感觉好像不太对劲儿,总是觉得身后似乎还有其他声响。
  唐晓本来胆子便小,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瞧了瞧,结果这一扭头,还真让他瞧见了什么。
  一只站起来能有一人高的大黑狗,远远地缀在他的身后,肉垫子吧嗒吧嗒踩在石板路上,正朝着他的方向一步一步跟过来。
  唐晓被吓一跳,那狗实在太大了,长得也凶,离得那么远,他根本分不清那究竟是狗是狼。
  镇外有狼吗??
  不会真的是狼吧??
  唐晓吓得不轻,也不知道是不是锅子里留下的肉香味儿,引来了食肉的猛兽。他不敢多耽搁,推着小车拔腿赶紧走,可也不敢贸然地跑,听说越跑狗越是会追。
  闷头走出去好远,再往前,过了岔口,就彻底离了镇子,更偏远了。
  唐晓胆战心惊地回头瞥了一眼,那黑乎乎的大家伙儿还在,甚至距离拉得更近了些。
  见他停了下来,那黑狼狗也原地蹲了下来,豆绿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在看唐晓。
  唐晓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整个人缩到推车后面。那黑狼狗却没再靠近,只是用爪子刨了刨地,然后鼻子在地上嗅了嗅,尾巴一甩,便又抬着肉垫子,吧嗒吧嗒地沿着岔路走远了。
  唐晓躲着探出半颗头来,眼瞅着那黑狼狗走远了,这才稍稍松了半口气。
  另外半口还松不得,那狼狗离开的方向,沿着小路走到底,便是他家那个小院子。周围也没个邻居,孤零零的就他一户人家。
  唐晓这是有家也不敢轻易回了,生怕再和猛兽撞个对脸儿。他守在推车旁边,想在岔路这儿等宋言回来,可左等右等,等了好半天,都没见到人影。最后实在没辙了,只能提心吊胆地往家挪。
  好在这一路上都没再见到那条狗。
  可狗是没看见,门口却多了另一只活物。
  唐晓站在院门口,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家门外平白出现的一匹高头骏马。
  那马儿戴着马鞍呢,被拴在他门口的树干上,正在低头吃草。
  唐晓愣了愣神儿,推门进家,先直奔柴房撂下推车,再拐出门,一抬眼,便看到卧室那边立了个人影。
  唐晓以为宋言回来了,赶忙往屋里跑,跑到台阶那里,喊了一声:“阿言——门外怎么——”
  话没说完,屋里的人朝他转过头。
  不是宋继言,却是在东门外见过一面的那个白衣公子。
  “啊!!”唐晓一激灵,后背砰的贴到门板上,“你、你是谁啊?!你怎么进来的?!”
  那白衣公子虽生得漂亮,此时却一脸的怒容,手中拿着原本放在床头的卦签。卦签上面坠着刻有三生石的小牌子,还串着一只草蚂蚱。
  白衣公子怒气腾腾的,一开口,语气也是冷得骇人:“他人呢?”
  “什么……”唐晓被吓一跳,往后退了半步,可一想到,这明明是自己家,便硬是硬气起来,“你是哪位啊?为什么闯进我家——”
  “我问你。”白衣公子攥紧了卦签,眉头紧锁,几乎是从牙缝中磨出字来,“宋、继、言,现在人在哪里。”
  “宋……”唐晓愣了一愣,有点害怕有点茫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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