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65章
唐晓是真的没反应过来,那白衣公子却误以为他是故意为之,登时怒意更盛:“装傻充愣,恬不知耻!”
唐晓平白挨了两句骂,再没脾气这会儿也有点生气了,他胆子是小,可对方都闯到自己家里来了,再怕他也得支棱起来。
“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你说的宋、宋什么人。”唐晓犹豫了一瞬,还是壮起声势来,“你快走,你再不离开,我、我就要去衙门报官了!”
他会犹豫,其实是因为已经觉出不对劲儿来了。
白衣人口中的宋继言,和宋言名字如此相像,恐怕就是一人。可他怎么会叫错宋言的名字……
时间也来不及多想,唐晓便下意识以为,这白衣人兴许也是寻着玉玲珑找过来的,对方一是不知道宋言的真名,二是态度又如此蛮横,怎么看都像是结了仇了。
唐晓便矢口否认,本意是想给宋言打个掩护。
可这一举动,显然是惹怒了对方。
“满口谎话!”白衣公子瞪圆了一双眼,一脸愠怒地上前半步,“你再胡说!方才我分明听你喊了‘阿言’,还敢说不认识!”提到宋继言,白衣人的眉头顿时狠狠皱起,“一个撒谎成性,一个龌龊无耻,你们、你们——”那人像是气急,脸颊气得通红,话都说不完整。
唐晓人也懵了,他待人和气,老实本分,还没被人指着鼻子这般骂过,脸色也是涨红了。可他也不能就这么站着让人家骂啊,他一紧张,也跟着打了个磕巴。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你凭什么骂人!”唐晓又往后缩了缩,可嗓门却不低,“你没经过我同意就进我家,还……还恶人先告状,你这是闯空门,是小偷行径!”
“你再说一次。”白衣人横眉竖目的,又紧逼半步。
唐晓哆哆嗦嗦地又退了退,人都快退到门外去了,紧张得直抠手心儿:“说几次也是你无理在先,都说了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宋继言,你什么证据都没有,上来就血口喷人——”
“好,好。”白衣公子气得原地打了个转,眼神缓缓扫过床榻,那脸色是越扫越青。
自打外接的那个小床板塌了以后,床还没来得及换新的,旧床算不得宽,实在摆不下两床被子,所以最近这阵子,两个人便是盖的同一张被子。
一张床上,两个枕头,一个被子,那同住的两个人是什么关系,自然不言而喻。
白衣公子指着床铺,手指尖儿都有点发抖:“你们……简直是寡廉鲜耻,龌龊至极!!”
唐晓并不清楚对方为何如此生气,还对他们抱有这般大的敌意,可这接二连三遭受辱骂,也有点绷不住了,嘴唇颤了又颤:“你、你骂够了吧!”
他和宋言在这里清白做人,彼此相依,每天勤勤恳恳的出小馄饨摊儿,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唯一会惹上非议的,无非就是他们两个同为男子之身,却相互爱慕。
可这也是他们的事情,从来也没碍着别人什么事。
唐晓也是动了怒气:“我们过我们的日子,与你又有什么干系,你凭什么口出恶言!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我看你才是没教养没礼貌!”
“和我有什么干系?这话你不如去问问宋继言!”白衣人气得脸色铁青。他拿出手中的卦签,将写着宋继言生辰的那一面冲向唐晓,“你可知,这是谁的生辰?”
“这是——”唐晓愣了一愣,话说半截儿便住了口。
这人好像知道宋言的生辰……那便是真的认识,唐晓慌忙间立刻警惕起来,生怕说错什么,便给宋言招致祸端。
可就算他不说,那白衣人也一眼看出了什么。
“你竟然知道?你既知道,竟还肯……和他行这苟且之事。”白衣人气急,胸口大起大伏,转眼看到房间里挂得一串串草蚂蚱,更是怒从胸中来,怒喝了一声:“不要脸!”
言毕,广袖一甩,那拴在窗台上的草蚂蚱便齐齐被他甩到了唐晓脚下。
唐晓吓了一大跳,惊吓之余往后退了一退,可脚下再退便是门槛,他后脚跟被绊了一下,啊了一声,便要向后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手臂紧紧揽住他的后腰。
宋继言及时出现,将他扶稳。
“阿言……”唐晓心中憋着的那口气一下子松了下去,胸口顿时有几分泛酸。
宋继言面色沉得骇人,一把将唐晓推到身后去护住,冲着那白衣人寒声道:“段、忌、尘,你想干什么?!”
“宋继言,多说无益。”段忌尘亦是脸色紧绷,恼怒道,“受死吧你!!”
话音未落,宋继言却是先他一步,一脸阴沉地率先拍出一掌。
第66章
“啾、啾啾。”
宋继言察觉到异动的时候,人正在铺子里打醋。
铺子老板将醋罐子封好,过完秤,递给宋继言:“小哥儿,您收好,给五文钱就行了。”
宋继言接过封口的绳子,耳边忽然听见了雀鸣声。他下意识一抬头,便瞧见头顶的树杈儿上,蹲着的那一只白色的小雀儿。
雀鸟展了展羽,在枝头跳了两跳,看着活灵活现,却不是真的鸟儿,而是符纸扎的。
宋继言稍稍一怔,眼睁睁看着那雀鸟在枝上一蹦,倏地幻化成一张符纸,再轻飘飘地荡了下来。
他伸出另一只手去接,那纸他认得,正是他师兄善用来寻人的符。
“继言!”
远远的,街头那一处拐角,突然闪出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宋继言心中微微抽紧,整个人跟着愣了一愣。
“可算找着你了。”那人笑着快步跑近了,在宋继言肩头重重一拍,“你个臭小子,心都玩儿野了吧?这么久了不知道给山上捎句话?师父可是发脾气了。”
宋继言嘴唇颤了一颤,低了头,又压低了声音,喊道:“……大师兄。”
他师兄嘴上是在教训,可脸上却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顺手接过他手上的醋罐子,还拿胳膊肘怼了他一下:“走,回你借宿的那户人家,路上好好儿跟师兄聊聊,说说你这大半年都做什么了,忌尘刚刚传了消息过来,他人应该已经在家里等着了——”
“什么?”宋继言一下子回过神来,“你们怎么知道……他在家里?”
“你是不知道我俩找了你多久,说起来,还多亏了那个——欸,这个回头再聊。”大师兄一提这个就来气,啧了一声,“你说你也是,怎么下山都不知道报平安的?师父这回是真生气了,你回去一准儿要挨骂的,不过挨骂也是你自找的啊,到时候没人保你。”
“师兄,你说段忌尘在我家里?”宋继言多少有点沉不住气了,“他——他为什么会在我家?”
“还不是为了找你。”大师兄手上举着醋罐子,便抬脚踹了宋继言小腿一下,“我猜你兴许会在这附近,便和忌尘分头行动了,我在镇上子找,他去镇外转一转。”
大师兄找人惯用的法术,是用符纸扎出一只白色的纸鸟,而段忌尘擅用的,则是幻化出一只黑色的狼影。
狼影在镇东嗅到了宋继言的气息,可那时他人已经离开了馄饨摊儿,去了镇上。
“他去我家里了……”宋继言默声说了这么一句,神色忽然变了一变。
“嗯……嗯?”大师兄反应快,一下子听出他话里的不对来,“你下山历练一番,什么情况?怎么还练出个‘你家’来?欸——你干嘛去啊?去哪儿啊!”
“我回去看看。”宋继言心下狠狠一沉,别的也顾不上了,拔腿便走。
“那你急什么啊?跑什么??”大师兄一步没跟上趟儿,醋罐子搁腰上一栓,也跟着要一起跑。
结果前脚还没离开铺子呢,铺子老板赶紧在柜台后面喊:“两位——别走啊,钱还没付呢!五文钱——留一个付钱的啊——”
宋继言一路上急奔。
半年没看到心心念念的大师兄,这次突然街边相遇,他心里原本应该波澜万千,可现下却完全顾及不上了,满脑子就想着唐晓会不会突然遇到段忌尘。
其实遇见了会怎样,他根本还来不及多想,只是心中一坠一坠的,怎么都踏实不下来。
他跑得急,一口气冲回家门,一进院子,便听到卧房里,传来段忌尘一声怒骂:“不要脸!”
紧跟着,唐晓后退着便从门里跌了出来。
宋继言心中登时一个紧缩,箭步上前,稳稳扶住差点跌倒的唐晓。
“段、忌、尘。”宋继言将唐晓护在身后,简直怒火中烧,“你想干什么?!”
段忌尘一脸的恼怒:“宋继言,多说无益,受死吧你!!”
段忌尘在他的家里,不分青红皂白,冲他的人发火,竟还出手相伤!
唐晓一介布衣百姓,一点武功不会,姓段的竟然下手伤他!
原本二人之间因为大师兄的事情,就曾有过节,只不过后来机缘之下,段忌尘于宋继言的师门有一份大恩情,二人本来已经算是言和了,可这下子,新的梁子又算是彻底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