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傻子做夫郎 第38节
祁府
祁府?!
沈鱼彻底把什么公主驸马抛到脑后。
她又是一番整理衣裙,甚至给黄将军把项圈也紧了紧。
祁渊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很快又把这抹笑意压下。
日光将人影拉的斜长。
祁渊蓦然间意识到,不知何时起,他竟不再纠结表妹,反而更加忧心起面前这人来……
袖中簪子忽然又开始存在感极强的硌得慌。
眼前,手忙脚乱的少女直起身子,面色微红地回望他,“走吗?”
那声音几分娇怯,以往祁渊都不曾留心,这会儿却听出来了。
他阔步来到沈鱼身边,声音低沉下来,“跟着我便好,旁的不必害怕。”
沈鱼点点头,入宫前祁渊也是如此说的也如此做到了,但是,显然这祁府比皇宫还要让她紧张。
她的手不自觉轻轻搭在祁渊袖上。
祁渊垂眸看了一眼。
如果是在南溪村的时候,刚醒来的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嫌弃地推开的。
然而此刻,他只觉得那双手柔柔软软,随意交叠在一起,却如落花倾颓。
第36章
黑瓦粉墙,朱门绿柳。
京城皇城脚下祁家宅院占地颇阔。
这会儿,祁府大门紧闭,门檐下立着两个士兵,警惕看着骤然停下的马车。
沈鱼察觉到空气中弥散的紧张,偏头道:“这是何意思?看守?”
祁渊倒不奇怪:“我长久不见人影,生死不明,祁家上下大约是被软禁着。”
沈鱼了然,回想起大殿上皇帝看似和煦的脸,轻声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该给的惩处却也一点儿没少,倒是公私分明。”
祁渊忽而侧身,沉声道:“趁还没进去,我要再问你一回。”
沈鱼扬眸:“何事?”
祁渊:“关于你我约定,你可想清楚了。一旦踏入这门,再想抽身,便是千丝万缕。”
沈鱼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反问:“此事还有反悔的余地?”
祁渊轻哼一声,目光在沈鱼脸上徘徊,“白纸黑字一张,撕与不撕,在沈女郎。”
沈鱼一滞,抿唇思考了会儿。
祁渊见她纠结得紧,放缓语气道:“非是我临到头想悔约,只是祁家眼下光景,你也瞧见了,万一你想改主意,此刻还来得及抽身。”
听他如此说,沈鱼反而坚定下来:“医馆你已开口为我要到,救命的恩情也已陈明,我沈鱼若这见你祁府门庭冷落、兵甲环伺就退缩了,未免太寡廉鲜耻。”
祁渊试探看她:“没必要为一时意气误了终身。”
沈鱼语气笃定,“开医馆是我所求,祁家的门楣于我正是所需,我没什么可后悔的。”
祁渊长眸轻眯,想分辨她的不后悔里是否还有别的原因。
少女清亮眸子里的坚定近乎执拗,墨色瞳孔更显皮肤苍白羸弱,却又似乎蕴含着千钧力量。让他一时竟移不开眼。
沈鱼被祁渊看的不太自在。
他这样看着她,会让她想起那傻子。
沈鱼别开脸。
祁渊也后知后觉收回目光,压下心头那点异样,沉声道,“好。那便进去。”
二人一同向祁府大门走去。
“铛!”一声脆响。
两位府兵手中长矛交叉,拦着去路。
一瘦高个儿机械道:“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另一个胖胖的则眼神活泛些,仔细打量过去:“等等……这位……好像是祁家二公子?”
那瘦高个嗤笑:“二公子早死了,你是撞见鬼了不成?”
胖子不信邪,拉过瘦子让他仔细看。
瘦子没见过祁家二公子,看了看,觉得和祁家内里关押的那个郁郁的长子眉目有个两分像,算不得什么。
二人正小声争执着,祁渊已一步上前,抬臂握住两根长矛的交叉处——
“哎!”
那二人两声惊叫,只觉虎口发麻,回过神来武器具已脱手!
两柄长矛被掷在地上,祁渊漫不经心拍了拍手,朗声道:“开门。”
二人被他慑住,下意识摸上门环。
可军令如山……那胖子咬了咬牙,对身边瘦高个儿使了个眼色:“速去禀报!”
场面一时僵持。
沈鱼搭在祁渊袖子上的手下意识收紧:“可会有什么问题?”
祁渊的手自然地覆上她手背,带着安抚安抚的力道:“他们不敢。”
沈鱼触电一般将手收回。
就在这时,急促的车轮声由远及近。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在祁府门前猛地刹住。车帘“唰”地一声被用力掀开,一道纤瘦身影利落地跃下马车。
来人身着素净的月白襦裙,通身一股凛然气势,正是祁家大姐祁溪。她面色清冷,眉宇沉沉,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直直扫向对峙的双方,最终牢牢落在祁渊身上。
“渊儿!” 她声音带着一丝不属于她气质的颤抖,大步流星走向祁渊,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一遍,“宫里的消息刚到,我立刻就来了!”
确认祁渊确确实实活着站在眼前,祁溪紧握的双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紧接着,她猛地转身,声音陡然拔高,“陛下既已允我弟弟归家,尔等在此阻拦,是想抗旨不成?!还不速速开门!若有疑虑,自可向上峰禀报!祁府就在此处,跑不了!”
那胖子士兵被祁溪的气势所慑,冷汗涔涔而下。
祁渊他不太认得,这位祁溪他却是知道的。
自从陛下下旨看管祁府,多少明枪暗箭,全靠这位姑奶奶硬生生挡着,府内才能维持体面。
祁溪的脾气他是见识过的,再加上关家的势力,得罪她?动动手指就够他喝好几壶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那胖子当下不敢再犹豫,扣着门环拿钥匙。
门闩被抽离的声音“哐当”作响,朱漆大门缓缓向内敞开。
门内,仆人们早已被惊动聚集在一起,门缝开启的瞬间,看清了门外长身玉立、风尘仆仆却真真切切活着的二公子祁渊,一下子吵嚷起来。
“二公子!”
“真的是二公子!二公子回来了!”
“老天有眼啊!”
巨大的惊愕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狂喜与哭喊,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一片混乱中,祁溪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沈鱼身上。
她自马车上就看见她了,她几乎立刻断定这女子与祁渊的关系不一般。
然而祁溪并未立刻发难,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转向一旁同样激动得手足无措的老管家,声音依旧是惯有冷冽:“张伯!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二公子进去!速去禀报老爷夫人!都围在这里成何体统!”
仆人们这才如梦方醒,传话的传话,引路的引路,闹哄哄拥着祁渊和沈鱼向正厅走去。
悲喜喧嚣逐渐沉淀。
祁母高氏泪眼婆娑,紧紧攥着祁渊的手,仿佛一松手儿子就会再消失。
祁闻识更是满脸欣慰,得知祁渊已经进宫面圣后更是颔首道:“回来就好!陛下既让你回来,对祁家的监禁应当会放开。接下来最重要的,是要大操大办!贺你风光归来!绝不能让人觉得我祁家式微了!也为你接下来重回朝廷铺路!张伯!这就去准备!”
一旁的祁沁连连点头,小嘴撅着,恨不得把受的委屈冷遇一股脑倒出来,目光却好奇地频频瞟向沈鱼。
沈鱼也悄然观察着这一大家子。
长辈体恤关爱小辈,长姐雷厉风行,小妹纯然可爱,只有那位大哥表情看起来五味杂陈,甚是奇怪。
不过她初来乍到,自不会贸然发问,只在一旁观着看着。
一时间话毕,一家人的目光又落在沈鱼身上。
此时众人皆已知道祁渊这次多亏得沈鱼所救,视线皆是感激。
高氏适时安排,“张妈妈,去把西跨院的绣月阁收拾出来,给沈姑娘落脚。”
她所说的绣月阁是位于祁府西路,是招待贵客的院落,清静敞亮。
张妈妈忙应道:“咱们府上关了这么些天,绣月阁虽没人住,但也日日收拾着,老婆子这就领人去好好打扫一番,再填些姑娘家合用的物件,保准让沈姑娘住的舒坦。”
祁溪眼眸微动,接话道:“绣月阁好,距离主院和沁儿的揽云阁都近,有什么事好照应。”
她暗晲一眼祁渊。
“母亲,长姐,”祁渊忽然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沈女郎不住绣月阁。”
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祁闻识与高氏疑惑看着祁渊,祁溪面露审视,祁沁好奇看看祁渊又看看沈鱼,连一直没什么话祁澜都微微抬了下眼。
祁渊起身,立于厅内,迎着众人目光,“沈女郎为救我性命,有过肌肤之亲,即有此事实,我便决意娶她为妻,此外,陛下已允准沈女郎在京开办医馆,其中诸多细节,也需我一同商讨,绣月阁太远,沈女郎直接搬进我的院落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