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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个傻子做夫郎 第39节

  绣月阁太远?整个祁府从头到尾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众人面色震惊。
  谁不知祁渊目无女色,只对那位公主钟情,此前去洪曲,就是为着公主的婚事,眼下怎么突然就……
  一时间,投向沈鱼的目光更加复杂。
  张妈妈彻底呆住,揣摩着二公子这意思,是搬到他院儿里的厢房呢,还是直接同住一屋。
  祁闻识沉吟着,“婚姻大事非同小可,这……”
  高氏一时间也没了决断,求助般看向长女。
  祁溪压下心头惊涛骇浪,镇定道:“既然已经有过肌肤之亲,祁家自然会为沈女郎负责,只是眼下事务繁杂,且娶妻乃人生大事,更儿戏不得,张妈妈,先把沈女郎安置在二公子院落西厢房,后头的来日再论。”
  高氏连忙点头,“对,对!沈女郎初来乍到,只和渊儿相熟些,安置得近些也好,稳妥。就依溪儿说的办。”
  她一面说一面看向沈鱼,复杂探究的眼神维持着慈和。
  一直喜气洋洋的祁沁此刻却徒然变了脸色,狠狠瞪了沈鱼一眼。然而眼下气氛微妙,众人都在为着祁渊回家的事情高兴,又特别礼重沈鱼,她强压不满,在众人散去后才一把拉着祁溪的胳膊,急声道:“长姐!她不过是救了二哥哥,我们祁家感恩,好生待着就是,怎么还要做起我嫂子了!还要开什么医馆?好生折腾!二哥哥定是一时糊涂!长姐,你快去说说他!”
  祁溪轻拂这个急脾气的小妹的手背,安抚地拍拍,目光却幽幽望向沈鱼和祁渊离去的地方。
  方才在门外祁溪就注意到这位沈女郎了,祁渊从来不和女子走得近,却能让她攀着袖子。
  更让她心惊的是,这位沈女郎抽手时,祁渊竟然还下意识去追握。
  自己这个弟弟,心性何其高傲,几时对女子有过这般下意识的亲近,更别提当众宣布婚约……
  眼下,也只能看那沈女郎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再做决断。
  祁溪揽过祁沁,贴面与她耳语几句。
  祁沁圆目斜飞,仍是不忿:“试她这些又如何,二哥哥都这么说了!我看他就是被这女人迷了心窍!”
  祁溪轻捏她脸:“听话,且先走着看。这沈女郎……我们得摸清她的底细和心思。”
  另一头,沈鱼随祁渊一起走着,那高氏久不见儿子,也一道随着往祁渊居住的剪竹园去。
  祁渊搀扶着母亲,沈鱼则安静跟在后面,打量这座院落,翠竹掩映,清幽雅致,竹节修长笔挺,院角还有一排斩口错落的竹屏,清冷刚劲。
  祁渊看重沈鱼,高氏也特意为西厢房多置办了许多物件,亲自指点张妈妈洒扫布置,又把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湘绿指给沈鱼用。
  祁渊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辛苦母亲操持,不过,我回家许久,怎么不见嫂子和祖母。”
  高氏身子一僵,指挥下人的精气神霎时褪去,拉着祁渊到院中石凳上坐下,眼圈发红,“你嫂子梦婉……她最是良善好性。自你出事,她就常为你吃斋念佛。开春时,她说要为你上山祈福……”
  高氏的声音哽咽起来,“谁知到,上山积雪没化净,她……她失足跌了下去……尸骨都没寻回来……随行的丫鬟灵芝当场吓疯了,现在就养在家里,时好时坏,三不五时地就哭上一场。你大哥他……心里就你嫂子一个,如今人也跟没了魂儿似的……”
  祁渊面色凝重,眉头紧锁,“嫂子没了?那陆家……”
  “陆家自然不肯罢休!恨不得要杀了你大哥给你嫂子偿命! ”
  高氏长叹,满是疲惫和无奈,“也是冤孽,本来我家与陆家女儿结亲是文武相帮的好事,谁知那陆梦泽与你冤家路窄,他妹妹梦婉又为了给你祈福殒命,他恨毒了我们!你不在这半年,陆梦泽在朝中处处针对你父亲和你大哥,若不然,看押祁家的旨意怎么会如此快下来!他是卯足劲要祁家付出代价!”
  说到激动处,她歇了歇,缓过气来才又道:“你祖母年事已高,身子本就不好,受不得刺激。自你遇险更加出不得门了。梦婉的事……我们一直瞒着她,就说去别院养病了,眼下你回来,也还没敢贸然告诉她,怕她大喜大悲受不住,等下我与你父亲且先商议着,再看如何同她讲……”
  高氏喃喃自语:“陆家公子也是怪性子,公主最终嫁的又不是你,他怎么不去与那柳家算账,只盯着我们祁家不放……”
  祁渊柔声安慰母亲,又说等母亲与父亲议好了,再去看望祖母。
  高氏无不答应,临走前,又拉起沈鱼的手,言辞恳切,“沈女郎,你放心,你救了渊儿,我祁家自不会薄待你,渊儿既说了要娶你,那便是自家人,说话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方才那些,你一同听着,改日渊儿看望祖母,你也一起,给他祖母高兴高兴!”
  沈鱼感受到高氏是个性情中人,话语满是真诚,心中也是一暖,微微颔首:“夫人言重了,沈鱼一定。”
  待高氏离开,西厢房也已布置妥当。
  沈鱼走进厢房,湘绿有眼色地在前头为她打帘、引路,细细指点各路陈设。
  祁渊也跟在后头,负手环顾,剪竹园西厢房虽不如绣月阁轩敞,但也干净雅致,所需之物一应即全,后头还有个半大的院落,正和给黄将军撒欢跑动。
  一圈儿看过,祁渊道:“可还入眼?缺什么短什么,只管吩咐下人。”语气里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关切。
  沈鱼转身,神色平静:“很好,多谢费心。”
  她在临窗的妆台前放下随身包袱,目光落在恭谨侍立、一身碧色襦裙的湘绿身上,唤道:“湘绿。”
  “沈女郎。”
  湘绿即刻应声,姿态端方。
  她是府上有头脸的大丫鬟,眼下被指给这位来历不凡、又深得二公子看重的沈姑娘,自然不敢怠慢,心中打定主意要拿出十二分的体面来,为祁家争光。
  她暗忖着沈鱼会吩咐些什么,是要茶点饮食,还是梳洗更衣,抑或是捏肩捶腿,她都在心里预备好了应对。
  却听沈鱼启唇,声音清越:“烦请取来纸两张,笔墨一副来。”
  湘绿微愣。
  大夫人久不理账写字,剪竹园她不常来,这笔墨纸砚……湘绿有些为难地看了祁渊一眼。
  祁渊会意,解围道:“你要用纸笔,不妨随我去书房,那里是现成的。”
  沈鱼点头,便起身出去。
  湘绿正待跟上,沈鱼柔声道:“湘绿,你就留在西厢房收拾,闲来就歇着,不必事事跟着,若有需要,我再喊你。”
  湘绿应下,看着沈鱼离去的背影,心里却已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暗叹这位沈姑娘,倒是特别……
  沈鱼随祁渊穿过回廊,步入书房。
  书房内,满墙的书柜透着墨香,陈设清雅。
  祁渊信手推开窗,窗外竹影婆娑,更添几分意蕴。
  两张洁白宣纸铺陈在宽大的紫檀书案上。
  沈鱼挽袖执笔,沾墨书写。
  一张纸,细细罗列开医馆所需:人手几何、器具明目、药材清单……她在渭南县时便多有思量,此刻写起来得心应手,条理分明。
  另一张纸上,则提笔记下今日所见所闻之人的名姓关联:周珏、周琢、柳宁箫、柳宁枫、柳宁羽、陆梦泽、陆梦婉……
  沈鱼暗叹,好在之前听那风半言讲过些京城世家风物,否则乍然听闻这许多姓名,怕是要晕头转向了。
  只是未曾想,撇开陆梦泽与祁渊那层微妙的敌意不提,陆梦泽的妹妹陆梦婉竟然还是祁渊的亲嫂嫂!可惜她红颜薄命,无端香消玉殒,当真是造化弄人,经此一事,陆家与祁家,只怕结下梁子更深,日后有得纠缠……
  沈鱼下笔飞快,神情专注,她要尽快将这些盘错复杂的关系整理清楚,才好为将来打算。
  祁渊垂眸看着她,看她浓长睫毛将眸子全然遮住,鼻尖挺巧,下巴尖棱棱,一张脸桃心似的小,神情却冷静到有些冷漠。
  他不由挑眉,“这般急切开始筹划了?”
  “嗯,”
  沈鱼头也未抬,笔尖在纸上流畅移动,“既然要做,那便宜早不宜迟。”
  待一张纸又写满墨痕,她才搁笔,缓缓抬头,目光澄澈,声音平静道:“祁渊。”
  她第一次正式唤他的名字。
  祁渊神色一凛,回看她,静待下文。
  沈鱼淡声:“方才你厅内所言,和伯母的态度,我心中感念。不过,其他人面色暧昧,我也有所察觉。既如此,医馆之事更要早做绸缪,才是我立身根本。”
  她无意去为剖白解释什么。
  她所求的,本就不是在这府邸大院里的长短高低。
  祁家二少奶奶的身份于她是一道依仗,是让她可以得到更多人脉消息,让这医馆能顺利开下去的助力。
  她定定道:“我需要你帮我。”
  祁渊不露声色,心中却更加欣赏面前这个事事决断自有章法的少女,他声音含笑:“但说无妨。”
  沈鱼眸光流转,环视着一整面高耸入顶的书柜,“你这书房之中,可有讲铺面经营商贾经济、以及朝廷官阶职司律例的书册?”
  祁渊喉结微动,眼底掠过一丝讶然。他方才心中已暗自思量,预备着要为她这医馆生意如何奔走打点,却未料掉,她开口所求,竟只是这些书卷……
  他信步走向书架,修长手指在书脊间掠过,片刻抽出两本装帧古朴的书籍递过,“这《职官志略》与《六部则例新编》或可一观,至于那商贾经营、经济治理……”他略一沉吟,“府中库藏或有,我来日替你寻来。”
  沈鱼接过书册,道了声谢,当即就着案上未干的墨迹,对照写好的名册,提笔在那些名字旁细细备注起官职、关联来,神情专注,仿佛周遭一切皆已忘却。
  祁渊看她这般模样,一时竟忘了移步。
  窗边美人,凝神书卷,一幅好景致。
  他站了片刻,沈鱼浑然未觉,依旧埋首于纸墨之间。
  祁渊无奈一笑,轻轻摇头,点上一盏灯烛,低声道了一句:“莫要看得太劳神,等会儿还要去一道用晚膳。”
  沈鱼只微微颔首,鼻尖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也不知听进去了几分。
  灯花在她沉静的侧脸上跳跃,勾勒出一片心无旁骛的剪影。
  第37章
  自祁渊归来,祁府朱门紧闭数日,府内却是一刻不得闲。
  高氏亲自督阵,管事张妈妈领着一众丫鬟仆役,洒扫庭除,更换帷幔,连廊下的风灯都换了簇新的琉璃罩子。库房开了又关,抬出历年珍藏的器皿摆设,张伯带着小厮们脚不沾地,将请柬送往京城各府邸。
  期间,高氏送到剪竹园几匹雅致贵重的料子,湘绿一张张为沈鱼安排,黄的做秋衫,霞色的做褙子,天水碧的云锦就做宴客外裳。
  筹备家宴的日子飞逝,祁府上下忙而不乱,唯独剪竹园内依旧维持着一份独特的静谧。
  沈鱼安居在西厢,晨起研读医书,整理笔记,深居简出,鲜少踏足前院的热闹。
  而院子的另一头,祁渊则开始了京畿守备统领的忙碌。
  降职的旨意已下,他每日天未亮便起身,一身戎装,带着亲兵巡城、点卯、处理积压的卷宗,直到暮色四合才归。
  这日傍晚,祁渊踏着夜色归来,刚踏入剪竹园,脚步便是一顿。
  月色柔情似水,丹桂飘香,廊檐下,沈鱼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裙,长发松松绾着,对着廊灯的光捧着一卷纸张,剪影如画。
  柔和的灯笼光晕氤氲开来,她几缕碎发垂落颈侧,如糖丝亮透,此刻正微微抬首,与湘绿低声细语,那发丝也飘飘轻漾。
  祁渊解下腰间佩刀,递给疾步迎上的小厮群儿,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在说什么?”
  沈鱼闻声回头,见是他,眸光微动,颔首示意:“在核算医馆药材的初备清单。京城药材的炮制规矩与乡间迥异,价格也悬殊甚大。” 她将手中一张写满清秀工整字迹的纸递过去。
  祁渊接过细看,英挺眉峰微挑:“银子的事不必挂心。只是药材乃医馆立身之本,质量最需稳妥。京城药行鱼龙混杂,可有头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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