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闻漪默默打量着他，这个男人举手投足间，严肃冷淡却不失儒雅，和她想象中的警察或者特工大相径庭，他的身上并无杀伐之气，反而透着一股读书人的书卷气，倒更像是从某个大学里走出来的教授。
  闻漪抬眸欲言又止，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当年……真的是你救下了我？”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醒某个尘封已久的梦。
  她的声音轻轻落下，打断了他的回忆。顾屹风缓缓抬头，再次望向她的眼睛。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闻漪的呼吸微微一滞。
  “你写下的话……到底是给谁的？”她终于问出这个藏了很多年的问题，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顾屹风脑海中浮现出名片背后的那两个字。墨迹已经褪色，却依然能从笔锋间看出承诺的重量。
  他沉默了片刻：“我也无法解释。”他的语气像在对她说，也像是在对自己确认，“也许是给某个在未来等我的人。”
  “那你，等到那个人了吗？”问完这话，她的声音有些发虚。
  “我不知道，”顾屹风看着她，眼前明艳的女子和记忆中模糊的小女孩慢慢重合，“应该吧。”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老大！出事了！”
  高亦远几乎是撞开了门，额头上还挂着冷汗，手里攥着的平板屏幕疯狂闪烁着红色警告。他压低声音，手指飞快地在平板上调出一串加密日志，“我刚试着进入sss级数据库查闻漪的档案，结果触发了国安最高级别的反追踪协议——副部长办公室已经收到警报了！”
  顾屹风眼神一凛，立刻起身。临走前，他回头深深看了闻漪一眼。
  她仍安静地坐在审讯室里，仿佛还沉浸在那场久远的梦境中，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浑然不觉。
  顾屹风的手机震动，屏幕上显示【副部长·加密线路】。他按下接听键，对面传来低沉冷肃的声音：
  “顾屹风，为什么你的技术员会触碰‘sss级档案’？解释！”
  顾屹风面色不变：“涉及连环凶案的关键证人，我有义务进行完整背景调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顾屹风独自走入一间无人的办公室，门在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外界所有声音。
  第6章 彼此绑定
  一小时后。
  顾屹风终于推门而出，手上握着一份文件。
  他沉默地站在门口，眼底透着疲惫。
  “老大！”高亦远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什么情况？”
  “顾老师？您还好吗？”叶敏关切地问。
  顾屹风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反常地抬手松了松领口。
  “小高，”顾屹风终于开口，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做得很好，下次别做了。写报告去。”
  高亦远讪笑着挠头：“对不起，老大，我错了。”
  “小高啊，这月第几份报告了？”倪千帆抱着手臂，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ai生成，下辈子的都能提前写好！”高亦远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
  只有叶敏没笑，她望着顾屹风神情凝重：“顾老师，副部长说要怎么处置吗？”
  “我已经妥善解决，不必担心。”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片刻后才问，“闻漪呢？”
  众人一时语塞。
  他用的是她的名字，不是“嫌疑人”，也不是“涉案人员”，而是直呼其名。
  她抬手指了指审讯室：“还在那里等着。”
  审讯室里，闻漪趴在桌上睡着了，但睡得并不踏实。
  梦中世界里，一个活人都没有——一会儿是冒着白气儿的冻尸，一会儿又是被捏成碎肉的男人。
  无数光锥突然从眼前掠过，她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秋天。
  七八岁的她蜷缩在一棵大树后，靴子踩碎枯叶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屏住了呼吸。
  戴黑手套的手即将落到她身上的刹那——
  “警察！退后！”一声厉喝划破寂静。逆光中，一道挺拔的身影持枪而立出现在她面前。
  “别看。”他捂住她的眼睛，“数到十再睁眼。”
  遥远的记忆模糊不清。
  等一切归于平静，他蹲下来，静静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只递给她那张名片。
  她牵着父母的手离开时，拼命回头想要记住那张脸，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
  直到有一只手穿透梦境，于现实中握住了她的手：“闻漪，醒醒！”
  闻漪猛地睁开眼，顾屹风的脸近在咫尺——与梦中救她的警察完美融合。
  “做噩梦了？”他问得很轻，像怕惊扰到她。
  闻漪慢慢从梦境回到现实，反应有些迟钝地点了点头。
  她还没完全清醒，就看见他手里握着一份文件，上面赫然印着：监管协议。
  “我有话要对你说。”顾屹风抓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放下文件，“你现在是冰淇淋车爆炸案的嫌疑人，也是安全部门登记在册的特殊能力者。
  调查局不会放任一个有特殊能力的嫌疑人在外自由活动。
  案件调查过程中，我必须确保你不会违规使用能力。如果你是无辜的……”他的语气明显缓和下来，
  “那我就更要保护你的安全。”
  “这是通知你，无论你同不同意，”顾屹风将监管协议推到她面前，“在案件侦破前，你由我监管，签字吧。”
  闻漪一瞬间觉得自己还没睡醒，怎么这个人说的每个字她都懂，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他在说什么？什么监管？监管谁？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她试图挣开顾屹风抓着她的手，但是没有挣脱。
  “简单来说，即日起你每日需向监管人当面‘汇报状态’，必要时接受身体检查。
  每次使用能力前需要获得监管人的授权，使用后需要由监管人记录能力使用情况。”
  闻漪瞠目结舌：“你听听这像话吗？？”
  “签字吧。”协议再次被推到她面前。
  她低头看完，似乎在权衡什么。
  片刻后，闻漪气笑：“都非法拘禁了还需要我签字同意？”
  “根据《特殊能力者管理条例》，这叫特殊监管。”他附身逼近，呼吸拂过她耳畔，
  “你是案件嫌疑人。只有同我合作，用你的特殊能力，找出三起命案的凶手，才能让你洗清嫌疑。
  你可以不满，但公事公办，没有例外。”
  她心里一阵抗拒，却又隐隐觉得，他似乎并不是在针对她。可是，真的只有这一种方式吗？
  “我满意我满意，”闻漪挣了挣手腕，“但你能不能先松开我的手？”她抬眸望向顾屹风，“难道顾处长……这么急着和我绑定？”
  他没有立刻松手，目光落在她被扣住的手腕上停顿片刻，才缓缓松开，“不急。”
  她接过笔，故意慢慢吞吞签完字。
  在写完最后一勾后，她抬头看他：“这样就算生效了？”
  顾屹风收起签完字的协议：“是。你可以先回去休息。”
  闻漪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轻易放她走：“就这样？你不担心我跑了？”
  顾屹风靠在椅背上，目光缓缓锁住她：“我相信你会留下。”他指尖不自觉摩挲过她的名字，
  “不是因为协议，而是因为你心里清楚，我不只是为了寻找真相，也是为了你。”
  闻漪眸光微闪。
  他语调一转：“我相信你不会辜负我的信任。但如果你不告而别……那就别怪我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她心中冷笑，上一个对她采取强制措施的人结局可不太好。
  “记住监管协议上的要求，你有义务让我在任何需要你的时候找到你，能做到吗？”
  “有没有搞错？如果我在洗澡呢？”她嘴角微微勾起，故意道。
  顾屹风怔了一下，目光在她的酒涡处停留片刻，又迅速抬起。
  “那你就接。”他忽然靠近一步，将她笼罩在自己阴影下，声音低沉，“协议里没写‘特殊情况除外’。”
  闻漪歪头看他，眼里闪着狡黠光：“顾处长，你这算不算……占我便宜？”
  他垂眸一笑，语气不变：“这叫尽职尽责。毕竟你遇险或者能力暴走时，可不会挑场合。”
  远处传来同事的说话声，顾屹风后退半步，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但转身前，闻漪分明看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顾老师，就这样让她走吗？”叶敏皱眉道，“她肯定和最后那起案件有关！”
  倪千帆递来一份报告：“现场发现她的包，手机在爆炸中损毁了。”
  高亦远放下手上的平板：“我恢复了她手机的数据，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有。”
  他挠了挠头，“要么这不是她常用手机，要么她刻意与外界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