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犟不犟我不在乎,我只知道自己的目标是最好的大学,最挣钱的专业,在到达目标前,一切困难都是挡路石,不管面前挡着的是物理还是化学,是班主任还是学校,我都要跨过去。
我开足了马力学物理,先前攒下来的零花钱多半都被换成了习题册,我的座位常年在靠近黑板的第二排,每次一下课我窜的比那些后排男生更快,堵住物理老师问题,逼的物理老师在走廊上看见我都想拐弯躲着走。
那段时间班里的同学都说我学物理学魔怔了,甚至不知道是谁传出了谣言,说我这么努力学习,就是为了高二考进理科实验班,和年级里那个物理常年排第一的帅哥学霸做同班同学。
这个谣言传的满天飞,几乎每天都会有其他班的学生跑到班级门口,想看看我这个传言中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等他们看清了,又会小声议论,说那个家境富裕的帅哥学霸根本不可能看上我这样其貌不扬的书呆子。
真搞笑,我想进理科实验班是为了上大学,和那个所谓的帅哥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更别提我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只是在每次考试的排名榜上见过他的名字——杨嵩。
他的物理成绩的确很好,常年稳居单科第一,可惜只有物理这一门课好,他其他的科目相比起来称得上差劲,总成绩更是永远排在我之后。
高一升高二的分班考试前一天,大概是终于被谣言闹的耐不住性子,杨嵩主动在物理老师的办公室前拦住了我。
我怀里抱着错题本,正低着头看题,眼前的光线突然被挡住,我抬头看去,面前的男生个子挺高,长相也不错,身上的校服洗得洁白,熨得平整,有种淡淡的薄荷香气。
“季瑛,”杨嵩同样打量着我:“你就是季瑛,对吧。”
我对这样无意义的对话没兴趣,想要绕过他走回班里,但面前的路却再次被堵住了。
“学校里的传言我都知道了。”杨嵩的语气里带着一点极力压抑的沾沾自喜:“你长得没他们说的那么丑,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我们可以做朋友。”
说完,杨嵩朝我伸出手,那双手白净修长,没有干燥粗糙的倒刺,也没有长时间握笔磨出的厚茧,他身上带着一种十分张扬的自信,大概从来没被人拒绝过,他的话说得坦然且自然。
周围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同学,大家都等着看,小声猜测着我这个其貌不扬的书呆子会不会和杨嵩握手当朋友。
我瞥了一眼杨嵩,无视了他向我伸出的手,用错题本挡开,抬腿绕开他,留下一句所有人都能听清楚的话。
“等你总成绩超过我再说吧。别挡路,物理大学霸。”
我把话说的这么毫不留情,学校的谣言开始说我爱而不得,由爱生恨,恼羞成怒拒绝做朋友,我听了觉得好笑。
第二天的分班考试,我把物理试卷最后的压轴大题写满,对完答案就回宿舍写给薛时绾的回信。
【我希望这次考试杨嵩发挥失常进不了理科实验班,这样才是对学校谣言最好的反击。】
【班里的人都说我由爱生恨,好吧,我承认自己的确有点讨厌杨嵩,或者应该说是嫉妒,别人都说他长得帅,我却只觉得他有一张从没有经历过困难,生活学习一切都称心如意的脸,我讨厌这样的人。】
这封信寄出去,半个月后收到回信,那时学校已经开始放暑假了,我从家属院破旧的信箱里掏出这封信。
我叼着在门口小卖部五毛钱买的冰棍,坐在阳台上轰隆隆运转的洗衣机旁边,拆开了淡黄色的信封。
【你们学校的人真够无聊的,当时他敢和你说那种话,你就应该直接给他一巴掌,面对这种狂妄自大的人,只有最简单直接的拒绝才能让他认清现实!】
【高二我选了文科,我看见那些英文混合希腊字母的公式就眼晕,还是中文字比较顺眼一点。薛建国不知道怎么发了横财,竟然买了栋别墅带着我们都搬了进去,野女人现在每天就是忙着折腾别墅周围的那片小花园,也没时间管薛建国在外面那堆破事。我的新房间很大,薛建国答应邀请你来武汉玩,我们可以住在一起。】
我从信封里倒出来一张机票,兰越没有直飞武汉的飞机,还要中转一下才能落地。
【机票一起寄给你了,我会去机场等你,记得一定要来,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七月末,我拿着这张机票登上了飞往武汉的飞机,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因为是没有监护人陪同的未成年人,飞机上的空乘人员一路把我当成珍惜保护动物看待,到了武汉还要等着有人把我接走,他们的任务才算完成。
七月是武汉的雨季,飞机延误了一个多小时才顺利落地,我急忙推着行李箱跑向出口,因为薛时绾说她会来接我,我怕她等太久。
我站在出口,四处都是翘首以盼等着朋友家人走出来的接机人群,还有旅行社举着各种颜色鲜艳的牌子招呼客人,我环顾四周,没找到薛时绾的身影。
我有些茫然,我在武汉人生地不熟,除了薛时绾给的一个地址什么都不知道,刚准备借空乘的手机打个电话联系,就听见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季瑛!”
我回过头,人群外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虽然多年没见,但我依然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薛时绾。
第15章 武汉
武汉是个比兰越大上好几倍的大城市,对于我这个第一次出省的人来说,路过的每一个十字路口都新鲜,大街上的每一辆车每一个行人都吸引眼球。
薛时绾穿着时髦的吊带和百褶短裙,发梢烫了蓬松的大卷,脸上似乎涂了一层我不知道是什么的化妆品,让她本来就很白的皮肤显得更白皙几分,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涂了黑色睫毛膏,嘴唇上涂着亮晶晶的粉红色唇膏。
她已经完全融入了武汉这座大城市,像是电视剧里面才会看见的那些光鲜亮丽的都市丽人,褪去了孩子气的稚嫩,显现出超越年龄的早熟。
薛时绾的新家是一座三层别墅,附带一个小花园,那里有个小秋千,她在信中一直用“杂种”称呼的弟弟正在秋千上晃荡着。
“我回来了,”薛时绾帮我把行李箱从出租车的后备箱里拎下来,手上甩着钥匙,对花园里正在摆弄茶具的女人喊了一句:“晚饭不用做我的,我和季瑛去外面吃。”
女人抬头,那双漂亮中带着事故精明的眼睛迅速打量了我一眼,然后露出一种精心粉饰过的友善微笑:“小绾经常在家里提起你,好好相处,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
女人的语气像是过期的蜂蜜蛋糕,甜的发腻,话还没说完就被薛时绾的打断了。
“知道知道,”薛时绾语气中透着不耐烦:“有事我就刷薛建国的卡。”
我被薛时绾拽着,一路走上三楼,那里除了她的房间以外还有一件客房,可她却坚持把我的行李箱拎进了她的房间。
我开口问:“刚才花园里的那个……”
“刘艳,”薛时绾解释:“薛建国的野女人。”
我点点头,心里想着,那就是薛时绾现在名义上的继母。
薛时绾的房间的确很大,中间的大床足够躺下两个人还绰绰有余,我把行李打开,这本来是妈妈出差时才用的箱子,这次给我用了,硕大的一个箱子里除了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品,就是被薛阿姨带给薛时绾的东西填满了。
我把东西一件件的掏出来。
“这是薛阿姨给你做的裙子,这个是你之前说月经肚子疼,她找老中医抓的草药,热水泡着喝一个月,以后月经就不疼了,还有这个……”
我拿出来一样,薛时绾就小声嘟囔一句:“我妈也真是的,让你大老远背这些过来干嘛,武汉又不是买不到。”
可我看见了,每一样东西都被她妥帖的收进柜子里,那几件薛阿姨做的裙子,她嘴里抱怨着现在早就不流行这种样式了,但还是用衣架好好的挂起来。
把带给薛时绾的东西拿出来,行李箱瞬间空出来一半,我抱着自己的两套换洗衣服,问薛时绾:“我把衣服放哪里?”
薛时绾盯着我,再看了看我手里那几件半旧的换洗衣服,带着点不敢置信的说:“你要在武汉住一个月,就带了这两件衣服?”
“……很少吗?”
薛时绾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看着动物园里的大猩猩,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欲言又止半天,索性把我手里的衣服直接塞进衣柜里,扯着我的手就跑出门。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斗志:“跟我在武汉待一个月,我保证你和从前变得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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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时绾拉着我的手腕,几乎是把我拖进了市中心人声鼎沸的步行街。
七月的武汉像一只巨大的闷热的蒸笼,空气中湿度爆表,水汽沉甸甸的压在皮肤上,黏腻得难受,可薛时绾的掌心干燥温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