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他诧异万分,看向季听松,“这是怎么回事?”
  季听松坐在一边,慢吞吞道:“可能……得问问赵老爷吧。”
  第135章
  谢春酌在赵府住了约莫七天, 便打算寻找镖师车队一同上京赶路。
  因为他听到消息,魏琮一行人就在距离平越府不远的城池中休整,虽然不知道他们何时重新出发,也不知是否会来到平越府, 但他不能和魏琮他们碰上。
  为了以防万一, 谢春酌决定先一步离开。
  季听松对此没有意见, 他这几天和客栈掌柜据理力争, 退了客栈房间, 拿回银钱, 在赵府住下, 省了住宿费, 又跑出去给书铺抄书,小小地赚了一笔。
  抄书本不值钱, 但抄的书是孤本, 就值钱了。
  谢春酌好奇时凑到他身边看过他抄书,不得不承认, 季听松的学识出众。
  这人不仅过目不忘,还写得一手好字,甚至还会结合书中内容,另辟蹊径, 说出令人耳目一新的观点。
  谢春酌询问过对方的乡试排名,竟只在他之下。
  而他的乡试排名, 实际上是柳夔从中做了手脚,这才成了解元,如若不然,这解元之名应该是季听松的。
  想到这里,谢春酌看向季听松的眼神变得复杂。
  季听松看出来了, 但也只以为谢春酌是对他抄书的举动有兴趣。
  他不自觉绷紧脊背,坐得更直,下笔没有之前那么迅速,而是端着,写得缓慢,字迹清俊清晰。
  身旁人的视线从他的脸滑到他的手臂,再到书上,反复几次,季听松额头甚至出了点薄汗,直到谢春酌离开,才擦了把汗,且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一直在屏着呼吸。
  季听松在心里骂自己:真是莫名其妙。
  他摇了摇头,把自己脑子里的紧张与羞窘都给摇出去,捉着笔继续抄,明日上午他们就要启程离开平越府,今天晚上,他必须要把这本书抄完。
  与季听松的忙碌不同,谢春酌可以说是悠闲的。
  他即将上京,一应事项都由赵老爷处理好,赵覃知道他要离开格外不舍,花了大把银子去给他搜罗好马车和名贵的用具,里里外外地跑上跑下,就连吃食之类的,也有姜姑娘那边的侍女帮忙处理。
  谢春酌只需要和赵老爷喝喝茶,互相打探一下消息和商谈将来的交易,再去外面逛逛,一天就结束了。
  傍晚时分,谢春酌洗漱后,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带着季听松去前院用膳。
  因着明日就要启程,赵老爷特地在今晚举办了送别宴,邀请了赵家的几个掌柜,以及族兄过来参加,赵覃也叫了交好的公子哥,算是一场私宴。
  这场宴会的主角只有谢春酌,或许再捎带上一个季听松。
  但也只有他们两个,算得上是这场宴会的外人。
  二人踏进宴会时,在场的人都静了一瞬,赵老爷最先回神,笑着招呼:“贤侄,来我这边坐。”看重爱护之心昭然若揭。
  而季听松也没被他忽略,一同被招呼着过去了。
  赵老爷是个聪明人,自然看得出季听松也不是个庸人。
  季听松在赵府这几天,时常能得到对方不动声色的照顾,有时是夜里小厨房端来的汤面糕点,有时是管家送来的珍稀书籍。
  虽然知道对方必定有所求,亦或者是以求好,但季听松很难反感。
  与谢春酌有所交际的,都是这等聪明体贴人吗?
  季听松坐下后,不禁去看谢春酌。
  谢春酌近日身上穿的衣衫都是锦衣,布料上等,柔软华贵,绣纹精致,衬得本就熠熠生辉的容貌更是明亮灼人。
  他坐在赵老爷的侧方,与赵覃相对,却把他们全部都衬托下去了。
  季听松看着他端着酒盏,微微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红唇染上酒渍,在灯火下泛着光般,皎白的脸飘上淡淡的薄粉。
  谢春酌放下酒杯,眼波流转,端的是无边丽色。
  在场所有人,无关地位高低,都不自觉看着他。
  他自己也知道,唇微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将人的心挑拨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家这次压的宝贝……还真是个宝贝啊。”
  有个公子哥痴傻般盯着前方,口中的酒水都忘记咽下去,发现手背滴了水,才恍然回神,赶忙去擦,随后对着赵覃感慨。
  “就算不是举人,凭着这张脸,到了京城,也没人肯放过他吧?”
  不做官做其他的,难保富贵权势来得不会更快啊!
  只可惜不是女子,不能生育,否则……
  公子哥暗自可惜,随后看向赵覃,见他也是一脸痴色,眼珠子一转,凑过去低声道:“你这段时间对他那么上心,他有没有答谢你啊?”
  赵覃闻言睨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公子哥嘿嘿一笑:“我还能说什么?”
  他和赵覃彼此都是狐朋狗友,招猫惹狗,挨爹打被娘骂的,怎么可能听不出彼此的意思?
  “他岂是我能碰的?”赵覃嘀咕。
  他对自己有自知之明,要什么都没有,只有银子,这银子还是他爹赚的。
  不是说条件差,但要谢春酌这种有大好前程的漂亮美人跟他好,他做梦都不敢梦。
  就连姜姑娘,赵覃平日里也只是习惯性地献殷勤。
  况且赵覃知道自己未来的妻子,肯定是他爹给他挑的。
  “没出息。”公子哥嫌弃他,“男子之间,哪有那么多讲究,你问一嘴试探一下,他没拒绝,半推半就,不就行了?况且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呢?
  你还给他花了那么多银子,说不定他看在银子的份上,允你亲密一回也说不定。”
  赵覃白他一眼,“你行你上。”
  公子哥哼声:“上就上!”
  说着上,实际上人也发怵,太过耀眼的人总归也带着一些令人难以靠近的感觉,尤其是公子哥自身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他暗自琢磨着,眼珠子一转,想了个法子,对着身后候着的自家小厮招招手,低声嘱咐:“你先去……”
  底下人的动作,谢春酌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他并不太在意。
  他与赵老爷聊了几句,便开始悠闲自在地看场上歌姬舞伎的表演,不时小酌,心情放松。
  夜风吹拂,带来阵阵凉意,头顶是一轮明月,谢春酌抬头,迎着莹白的月光,恍然惊觉,后日便是中秋夜了。
  也不知道木李村今年会怎么过,还有柳夔……他居然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那条淫蛇了。
  不过再过一个半月,待上了京城,就能再相遇了。
  是因为思乡吗?谢春酌竟然隐隐有些想念柳夔。
  虽然那条蛇又笨又色,但他总归是能掌控它,让它为自己所用的。
  比起魏琮那几人要好得多……
  是喝醉了吗?为什么突然想起柳夔了?谢春酌骤然反应过来,有些惊异。
  这番回神,也觉出身上有几分难言的燥热,头也开始发晕。
  谢春酌单手扶着额头,正想着此事,余光便瞥见身旁的侍从弯腰帮他斟酒。
  酒壶对准杯口,却不知怎的不小心偏斜,意外洒在了他的身上,酒气落在身上,湿润浓郁,谢春酌一时惊醒,蹙眉坐直。
  侍从慌忙跪下,“请公子责罚。”
  “怎么了?”赵老爷口齿不清地向他询问。
  “没事。”
  谢春酌不欲发火惹事,只是看着那侍从,见他神色间的慌乱似乎并不真切,有些演出来的拙劣,心下觉出怪异,再仔细端详对方的脸,当即就想到了那个和赵覃嘀嘀咕咕的公子哥。
  估摸着是那公子哥想要做局戏弄他。
  谢春酌讥讽地想,一摆手,让侍从离开:“你走吧。”
  “不如小的领公子去换身衣衫吧,秋日天凉,以免风寒,要是您病了,小的罪过就大了。”侍从垂着头道。
  他说完,没听见谢春酌回话,忐忑不安,犹豫了几秒,偷偷抬头去看,就见面前容貌姣好的青年目光如冰地看着他。
  侍从一阵心悸,随后便听见对方冷冷道:“你以为,你现在的罪过就不大了吗?”
  侍从大惊,知道自己估摸着是暴露了,一分怕成了十分,赶忙磕头认错:“是我家公子想邀请您……”
  “滚。”谢春酌打断他的话。
  侍从不敢停留,连滚带爬地走了。
  谢春酌看着那侍从走回赵覃和公子哥身边,唯唯诺诺地把话说完,被训斥,又见那公子哥窝窝囊囊地来看他,当即脸一板,神色冷凝地看过去,直将人看得瑟缩才罢休。
  之后,谢春酌才深深吐出一口气,苦恼起自身萦绕而上的热气。
  是他们给他下了催情的药,还是他喝酒喝太多了?
  谢春酌思来想去,脑子愈发混沌,干脆向赵老爷告辞,打算回房重新洗漱,再入睡。
  季听松早早回去抄书了,他现在只能自己一个人回去。
  谢春酌起身往外走,脚步稳当,只是身形随着微风似乎微微颤动,身如蒲柳,单是背影也叫人难以忘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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