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再不济, 去讨好刺史,得些东西, 做一方逍遥自在的有权有势人家, 也是不错的。
可魏异现在在干什么?
受伤休养的时间在看话本,倒腾了半天也就喊了个舞伎把他叫来, 说自己知道怎么与人亲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脑子没坏吧?
或许是谢春酌的表情过于怪异,魏异面上闪过一丝窘迫,但却没移开目光。
嗓子里发出的声音闷闷的, 像是有几分郁闷,“……上次, 我总觉得你表情不太对,后面问了棠玉才知道问题所在,她给了我几本话本……我没有和别人亲过。”
后面那句话在表忠心。
谢春酌却不在意,魏异的蠢笨在他心中都快成固有印象了。
早知人这样傻,他之前为什么还要担忧魏异会威胁到他呢?
不过隐患总是要掐灭在摇篮当中的。
魏异的傻, 对他来说是好事。
谢春酌心中千回百转,最后面颊浮出薄薄的浅红,嗔怒着瞪了魏异一眼,侧开头,不与他对视,长睫颤动,像是一把正在扇动的小扇子,把魏异的心也扇得乱七八糟。
“……你说这些是想要故意羞辱我吗?”谢春酌抿唇,微垂着头,额边发丝贴在脸上,衬出可怜之意。
他低声道:“你把我当成用身体……去与妖物换取功名之人吗?”
魏异怔愣。
若要说实话,魏异最初确实是这样想的,毕竟谢春酌给他的最初印象是如此地深刻,他仿佛已经陷入了刺史府内的冬离院中,于窗外往内窥见的一眼。
他困在了里面,困在了那双含着情欲的眼眸里走不出来。
只是现在看着谢春酌,他又不敢确定了。
按理说魏异应该觉得心疼,或者是喜悦,因为谢春酌没有和那条蛇情投意合,而是被逼迫的,可是直觉告诉魏异,这并不真实。
魏异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里还没发出声儿,就卡在了里面。
因为谢春酌等不到他的回复,骤然抬头,憋着一股气般,突然侧头朝他亲来。
日思夜想的唇贴上,湿滑柔嫩的舌尖滑入口中,与之交缠。
短短的几秒,谢春酌又收舌离开,唯余张着嘴像个傻子的魏异呆愣地看他。
若不是谢春酌的唇染上水光,恐怕刚才的一幕都要被魏异当成是自己的幻觉亦或者是梦。
“你满意了?如此,我也要利用你来做事了。”谢春酌赌气似地嘴角下沉,嘴上能挂油瓶,“你能给我什么?你要威胁我吗?”
声儿落下后,谢春酌抬袖要擦去唇上的水渍,手刚动,手腕就被人攥紧。
他诧异看去,紧接着唇就被衔住了。
舌尖试探地伸入,随之而来的是青涩的吻与交缠,到了最后,化为贪婪的掠夺。
谢春酌被咬得舌尖发疼,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谢春酌吃痛,下意识推拒,结果两只手的手腕甚至被齐齐抓紧。
他整个人被反压在软榻上,手腕拉至头顶,亲吻逐渐深入。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谢春酌恼得发火,咬紧牙关,不让魏异再亲,在魏异不满地想要掰开他嘴的时候,屈膝,用力往前踹——
“唔——!”
魏异瞳孔紧缩,下意识缩起身体,放松力气,谢春酌再次一踹,恰好踹中他腹部,把人从榻上踢到了榻下,发出轰的一声闷响。
声音太大,以至于门外守着的舞伎都愣了愣,随即迟疑地敲门,试探询问:“公子?”
“……无碍。”魏异缓出一口气,回道,“不必进来。”
舞伎闻言,应了声好,重新站回原来的位置。
谢春酌从榻上坐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地上的魏异,见他额头盈出冷汗,忍痛不去抚摸下身,心中冷笑又快意。
看来男人的痛都一样,不管人蛇鬼妖。
魏异缓了缓,缓过神来,他单手扶着榻,没有爬上去,少年青涩深邃的面容透出委屈。
“好痛。”
痛才好。
谢春酌偏头不去看他,冷淡道:“我要走了。”说完就要付诸行动。
可惜他被拉到榻上躺下时,因为挣扎,有一只鞋靴掉到了榻下,现在就在不远处——魏异的身旁。
谢春酌下意识把腿伸出去想要去够,他小腿上绑着的白色袜带系带也松了,略一用力就往下滑,露出绷紧的脚背。
因不见日光,脚部的皮肤白得刺目,青筋在上面浮现,细小的血管青紫交错,如白玉生裂,叫人难以移开目光。
脚尖还没够到鞋,袜带就先一步掉了,谢春酌似乎动作一顿,随后弯下腰要去拉,结果有人在先一步抓住了他的脚踝。
粗糙的手掌心摩擦着娇嫩的皮肤,如沙子般,魏异盯着面前皓白的脚,喉结滚动,吞咽口中生出的津液。
谢春酌表情微怔,他不意外魏异的举动,意外的是……屋内骤然变重的异香。
太浓了。
为什么?因为器人?
谢春酌眼瞳微微颤动,他看着魏异的手顺着他的脚踝往上,抓住了他的小腿,似乎想要把他的下衫给往上拨弄,但很快就像是被蛰到了一般收回手。
谢春酌心里提起的石头落地。
还好柳夔没有骗他。
魏异的手仍没有收回,他仰头,翠绿的眼眸汹涌着欲望的潮海。
“是他给你设的法术?”
柳夔所谓的“令旁人不能近你身”,说的就是在他身上设置下好的法术,除了施法人,旁人碰了都会感到疼痛不适,更不可脱下他的衣物。
只是因着施法人尚远,这法术维持效用不过十日,柳夔另外又将法术设置在披风以及其他衣物上,以此来保护谢春酌的安全。
谢春酌当然不会把这件事全盘托出。
他低声道:“是。所以你不要想着能对我做什么。”
魏异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道:“我可以给你,我的全部。”
“你可以跟我提要求,你任何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狂妄。
谢春酌不屑,想要抽回自己的脚,可他一动,魏异的力气就更大。
魏异低下头,明明自己身上有股浓郁的奇异香味,却要去嗅闻谢春酌身上的气味。
他的鼻尖隔着衣衫碰到谢春酌的小腿处,声音闷而含糊,传入谢春酌耳中如惊雷般清晰。
“侯府的助力,或者是杀了那条蛇,我都可以为你做到。”
谢春酌停下动作。
短暂的静谧在屋内蔓延。
船只在海上行走,轻微的晃动像是摇篮里美好的梦,窗开除一条缝隙,瞥去,能看见日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船夫在甲班上走动,偶有谈论舞伎们的美丽以及主人家。
谁也不知道在这船上的一间小小厢房内,背着主人家,如同寄生虫般的二人竟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协议。
他们谁都没有继续再说话,但沉默已经成为了彼此的答案。
谢春酌的脚踩上魏异宽厚的肩膀。
异域人长得总是比中原人要快许多,魏异今年不过十七,身材却与成年男子差不了多少,脚下的肩膀更是坚硬。
谢春酌仔细打量他的模样,最后缓缓开口道:“如果你说到做到,我会答应你的要求。”
从妖的怀中离开,投入你的怀里。
魏异弯唇一笑:“我的荣幸。”
嗒嗒。
敲打声。
舞伎站在门口,怯怯地喊:“二少爷,谢公子,主子喊你们过去甲班赏景。”
依旧是赏景。
谢春酌心里不知怎的生出几分不安。
他看着魏异开始给他穿鞋袜,突然开口道:“要是魏琮发现了怎么办?”
魏异神色不变,给他系好袜带,“没有关系,他不会找你麻烦。”
谢春酌起初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直到他与魏异一起出了房间,从二楼走下甲板,魏琮站在船头,扭头朝他们笑道:“今天天气很不错,很适合钓鱼。”
阿金立在一旁,看谢春酌与魏异的表情有些古怪,但还是跟随着魏琮接话:“主子想吃鱼,可今日路程必须要到达下一个岸口。”
所以?
谢春酌看向魏琮。
魏琮笑意明朗肆意,他弯着唇,目光掠过谢春酌的脸上,落在了魏异身上。
“魏异,我听叔父说,他是在一处河边发现的你,想必你精通水性吧?”
魏异不言。
谢春酌顿感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便听见魏琮说:“你下去抓几条鱼做为今日晚膳的食材吧。”
“……”
甲板上一片安静,所有人都低着头不说话,谢春酌怔愣后,看见了之前守在他们门口的舞伎,脸色惨白。
电光火石间,谢春酌猛然明白了什么。
而在这时,魏异一言不发,走到甲板前,迎着河水,问:“要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