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谢春酌当时进了木李村后,把自己的身世告知村长与族老,不知得了多少怜惜。
后面被柳夔发现,又以身相换,柳夔就帮他搞定了户籍和秀才功名的事情。
不过即使柳夔不出手,谢春酌也有办法叫自己冒名顶替李家子的身份。
今上频开恩科,秀才举人比起前朝不知多了多少,他手上又有牌子,那李家子又早死了,到时去官府重新登记,谁还会知道真假呢?
只可惜谢春酌怎么也没想到木李村有庇护着的保家仙。
总之往事种种,造就今日局面。
谢春酌不后悔,只怕一切没处理干净,毁了往后的大好前程。
柳夔却觉奇怪,“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谢春酌遇见已死的李家子,因此偷拿了对方身边的行李与木牌信物,一路奔赴木李村,顶替其身份,这是柳夔所知晓的事情,后面他去谢春酌说的那处山崖,却没有找到人,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眼见着柳夔要追问,谢春酌转而避开话题,问他:“你什么时候走?”
柳夔哼声:“赶我?”
他捏起谢春酌的下巴,让对方把头转过来面对自己,随即吐出舌芯,去舔谢春酌的唇,柔软鲜嫩,蚌壳似的内里湿软甜蜜。
柳夔亲了无数次,怎么亲、怎么吃都不够。
他细细地吻过,直到谢春酌喘不过气,拍打他肩膀才松开口。
看着人靠在自己肩膀上微微喘息,柳夔忽然生出了不舍。
为什么一定要去京城参加会试呢?做状元,做官有什么好的?留在他身边,等他成仙了,他可以永远带着谢春酌,让对方也脱离人生□□百苦,和他永远在一起。
他收紧了手臂,久久未言。
但是他知道谢春酌不会愿意一直停留在他身边的,这个看似柔弱貌美的青年,实则是个有野心的人。
肩颈处发丝摩擦时传来的细微痒意令柳夔回神,他低头,对上怀里人水光潋滟的双眸,情不自禁地又吻了吻,舔过对方下意识闭上眼时,眼缝里溢出的泪水。
“待会儿我就要走了。”柳夔说,“船开远了,不好回去。”
他不是不能动用法术瞬移,可这样耗费精力,也是浪费。
半年后还有雷劫,他必须要积攒法力,更别提谢春酌入京,指不定还有什么事情要他动手。
思及此处,柳夔掐稳谢春酌的腰,眯起眼睛,凑近对方,“你可不准背着我找其他姘头。”
谢春酌听到姘头这句话险些笑出声,柳夔竟然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姘头。
他睨了这条蠢蛇一眼,“你是我姘头?”
柳夔一怔,不是姘头是什么?
莫名其妙地,柳夔想起来民间百姓常说的一句话:洞房花烛夜,金榜挂名时。
难不成谢春酌想要考取功名成为状元,是为了想要向他求亲?
……这倒也不是不行。
他脸色变幻莫测,一下愣一下笑,一下又得意又有几分怪异的羞涩,看得谢春酌满头雾水。
这个问题能把蛇问疯?
谢春酌嫌弃地推了柳夔一把,想要催促他赶紧离开,却没想到柳夔骤然矜持起来,端着脸,垂着眼看他,咳了咳,清嗓子道:“看你诚意,如果你伺候得好我,我会答应你的。”
说完便双眼灼灼地盯着谢春酌。
谢春酌不知道他杏仁大小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眼见着外面似有人走来,踩在船板上发出嗒嗒的响声,他便胡乱敷衍着点头。
“好,我会好好伺候你的,柳大仙人。”
“你也不要太得意,我还是会好好考虑一下的,毕竟事关重大。”柳夔微抬下巴,想要听谢春酌再说两句好话。
可惜谢春酌压根不懂他的老蛇心事,眼见着外面的人都停在门口了,眉头一拧,掐住对方吐出来的蛇芯,“你走不走?不走就变回去。”
“……”
柳夔百思不得其解,只将一切怪在魏琮以及魏异身上。
在船上放那么多人干什么?!要是船翻了或者出了什么事,岂不是一锅端!
时间确实也不早了,柳夔虽不舍,但也还是捏了捏谢春酌的脸蛋,道:“记得想我。”话罢便化成一道白光消失了。
他走的瞬间,门也恰好被敲响。
“谢公子,我家主子请您去赏景。”
娇软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引人心神荡漾,隔着纸糊的门窗外,一窈窕的身影就站在那处等候,约莫是船上的舞伎,被使唤过来喊人的。
谢春酌不急着先回复她,而是侧身面对铜镜,看见自己除了唇微肿以外并没有太多异样才略略松口气,应声“好”。
他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是个约莫二十出头的貌美舞伎,高发云鬓,生得花容月貌,妆容浓艳,眼角殷红,应是涂了胭脂。
她袅袅婷婷地对着谢春酌行礼。
谢春酌抬手扶她:“不必多礼。”
舞伎顺势起身,手却像不经意擦过了他的手背,谢春酌一怔,随后抬眸望向对方,对方双目盈盈,含着秋水般,情意绵绵。
谢春酌当即就知道这人或许不仅仅只是来向他传话。
可惜了。
他没有英雄救美的心思,也没有爱好美人的想法,除了权与利,他什么也不需要。
就算他想要,也应当是高门贵女,而不是一个小小的舞伎。
谢春酌收回手,面色无波,唇角微扬:“还请姑娘带路。”
舞伎见状眼中闪过失落,但也不意外,她柔柔地应了声是,便在前面带路,走过船舱二楼的廊道,转角后走了几步,就停在了一处房口。
“公子进去吧。”舞伎退后一步。
谢春酌这时觉出几分怪异,如果是魏琮喊他来赏景,那必定歌舞皆全,不可能只是单纯看景色。
他看了侧后方的舞伎一眼,对方疑惑:“公子?怎么了?”
谢春酌下意识摸了一下袖口,柳夔不在,但他留下的东西还在。
他定了定心,推门而入。
房门在身后关闭,谢春酌抬眸看见坐在窗边软榻上正侧头看景的人,心道果然。
那人的一头棕黑色微卷长发在日光的照耀下颜色显得更浅,浅到几乎有点发金,碧绿的眼眸如船外的湖水清透。
谢春酌不得不承认,异域之人确实别有一番风情,但更让他在意的是,魏异明明只是魏琮的表弟,又怎么会成为舞伎口中的主人呢?
他正思索着,魏异便突兀地开口问:“他走了?”
谢春酌立即就明白魏异口中的“他”是谁。
除了柳夔,还有谁?
谢春酌心神一动,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没走到魏异面前去,而是就站在那里,像是做错事罚站的孩子。
午后阳光正好,日光下晒,落到他的身上,叫人移不开目光。
谢春酌披着的披风早已散在厢房内,现在只着了白衫。
乌黑的发蓬松,有几缕青丝落在颊边,面白如玉,不施粉黛,双眸如浮着一层薄薄的日光,挺鼻红唇,只这样看着魏异,就叫魏异的表情绷不住地放柔。
魏异的视线最后落在了那双柔软的唇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闪烁,随即对谢春酌招手道:“过来。”
谢春酌闻言心下冷笑,这使唤猫狗的姿态真叫人恼火。
不过顾忌着计谋,他佯装犹豫,停顿几秒,还是朝着魏异走了过去。
他来到软榻前。
魏异拉着他的手,叫他坐到了软榻边,二人四目相对。
自那日以来他们没有独处过,更别提提起那日之事,且魏异的性子似乎变得更沉默了。
谢春酌闻着鼻尖愈发浓郁的香味,心想,或许是因为魏琮的缘故。
不知魏异今天把他喊来是想要说什么,但总归于他不会有太大的害处。
他垂下眼睫,沉默着,脑子却飞快运转,思索着要如何诓骗魏异为自己所用,柳夔离开他身边的这一个月,代表着这是他唯一能摆脱柳夔的机会。
他才不要一辈子伺候那条淫蛇。
谢春酌正想着,忽觉一阵异样在唇上传来,有人在揉捏抚摸他的唇。
他诧异看去,便见魏异不知何时离他极近,二人鼻尖几乎要碰着了。
四目相对,魏异莫名开口道:“我这段时间,看了不少话本。”
谢春酌不明,直到魏琮的眼眸幽深地盯着他的唇,继续说:“才方知……如何与人亲密。”
第115章
“……”
谢春酌表情古怪地看着魏异。
他有时候会在想, 人和人的差别真的就那么大吗?除了阶级,想法和行为也是。
如果他是魏异,现在就会用他与柳夔之间的关系作文章,以此来威胁他为他所用。
毕竟魏异虽是刺史私生子, 但却是异域混血, 加之如今随魏琮进京, 还不知道会遭受怎样的待遇, 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扮猪吃老虎, 壮大自己的势力, 再一一蚕食侯府, 得到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