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魏琮佯装思索:“船上一共有多少人来着?”
  魏异不再询问,径直跳下水面。
  扑通,水面泛起涟漪,谢春酌下意识往下看,只看见魏异如一条游鱼般潜入水中。
  河水深且幽,谢春酌握住栏杆,忽而生出恐惧来。
  离开木李村,离开柳夔,危险仿佛才开始朝他涌来。
  脖颈处有呼吸扫过。
  谢春酌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到身后人的视线漫不经心又极具危险地扫过他的脖颈和脸颊。
  “你的身上有一股臭味。”魏琮叹息道。
  第116章
  这两兄弟的爱好都是偷窥吗?
  谢春酌巍然不动, 恍若没听见魏琮的话,但他后背激起的寒毛却让处在他身后的魏琮看得一清二楚。
  魏琮心头有一团火在烧。
  他还以为谢春酌是多么地进退有度,不拒强权也不惧强权,没想到只是单纯地看不上他, 不想攀附他而已。
  魏异?魏异算什么东西?
  他比起魏异还要差吗?
  魏异对谢春酌说的“能够给你, 你所有想要的东西”, 无非就是从他身上去割取, 盗窃送给谢春酌。
  宁愿去要一个窃贼的东西, 都不愿意花心思来找他吗?
  “你知道吗, 我随时可以当魏异死得悄无声息。”魏琮轻声道。
  “……”
  谢春酌无言。
  他低垂着头, 注视着荡开涟漪的翠绿河面, 脑子飞快运转,思索要不要如法炮制, 把柳夔的事情说出来, 暂时稳住魏琮,更可以让魏琮想办法对付柳夔。
  可惜这个想法只是在脑海里闪过一瞬, 就立刻被谢春酌否定了。
  魏异傻,魏琮就一定傻吗?
  把把柄交到魏琮的手上,万一魏琮借此威胁他,甚至不允许他参加会试怎么办?在退一万步说, 现如今柳夔要对魏琮下手都得掂量掂量,魏琮对柳夔下手可是可以不知轻重的。
  要是柳夔被魏琮弄死了……他岂不是再也没法逃离, 也没有任何助力了。
  他原本的打算可不是如此!
  谢春酌当即转过身,倏忽间投入了魏琮的怀中。
  魏琮诧异,随后手搭在谢春酌的肩膀,手指微抬,卷住对方耳边垂落的一缕发丝把玩, 口中漫不经心道:“你这是做什么呢?春酌,对我投怀送抱吗?这可有堕你读书人的名声。”
  谢春酌身躯微微颤动着,呼吸喷洒在魏琮的锁骨处,即使隔着一层衣衫,魏琮也能感觉到那股湿热,叫他心痒难耐。
  魏琮想到了自己因着摸了把谢春酌的腰,松开后一直在回味,派人去找对方过来,却得知谢春酌和魏异在一起。
  当时他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和思考,就大步流星地走向了魏异的房间。
  他还未靠近,就闻到了浓烈到呛人的异香。
  谢春酌或许不清楚,但魏琮知道,魏异只有在情动,以及情绪激烈,受伤的情况下,身上的香味才会变浓。
  魏异现在有没有受伤他难道不知道吗?
  那剩下的可能还有什么?
  魏琮甚至不用靠近就知道他们两个在房间里干了什么,更何况门口还有人在守着。
  真是好啊……魏异,竟然还能收服他的舞伎,那群不知死活的玩意儿。
  魏琮眼瞳微动,把玩发丝的手指松开,转而抬起怀里人的下巴。
  二人距离极近,四目相对,几乎能看见彼此眼中的自己。
  谢春酌知道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了,结果他张张嘴,声儿还没从喉咙里面吐出,就骤然卡住,成为惊讶的呜咽。
  “……呜!”
  手指滑入口中,陷进温热充满水意的口腔,被柔软的舌头所包裹,但其主人却丝毫没有留恋沉迷的意思,肆意在里面探索把弄,不知轻重。
  直到对方被捏到某处,眉头微皱,另一只手才强制性地掐住对方的下巴,迫使他张大嘴。
  红润的舌被捏着,强制性探出口腔,在甲板的日光下,露出一点殷红破口。
  “啊,都被咬破了。”魏琮恍然不觉自己的粗鲁,反而对被他欺负得眼角发红含泪的青年说,“魏琮这个畜牲,可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谢春酌用力挣扎,拍打魏琮的肩膀,泪水从眼中溢满掉出,滑落到下颌处,掉在了魏琮的手中。
  魏琮像是被烫到一般,掐住谢春酌的手一松。
  于是眨眼间,怀里人就趁机远离了他。
  谢春酌舌根发麻,他捂住嘴,怒视魏琮。
  那双眼睛灼灼其华,魏琮心神一动,竟抬起手,嗅闻手中泪水与津液混合的气味,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低头……舔去。
  疯子!
  谢春酌在心里大骂,同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上这艘船。
  早知道还不如找个富商骗了,自己潇洒自由地上路,也比现在被魏琮魏异两兄弟挟持逼迫得好。
  一时之间,谢春酌竟然有些想念柳夔了。
  “扑通——”
  一条鱼从水中飞起,抛至甲板,直直对准魏琮,魏琮侧身闪躲,鱼落在地面,溅起水花,粘湿了他的下摆。
  他沉下脸,侧头,与在河面中冒出头的魏异对视,一绿一黑的眼眸,在这时看上去竟如此相似。
  谢春酌不想参与这场争斗,同时,他确实也怕魏琮发疯,干脆扭身往二楼船舱处走。
  阿金想要阻拦,脚踏出一步又犹豫,回头看魏琮,就见对方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去追,心里登时舒了口气。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阿金百思不得其解。
  谢春酌也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这还是第一次他把事情搞砸。
  真是出师不利。
  他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水有些放凉了,入口后,刺激到了舌尖的伤口,疼得谢春酌皱眉。
  这两兄弟真该死啊。
  只是现在才刚出发,事情就已经不受他控制了,要是魏琮向他发难,他要怎么办呢?
  谢春酌眼眸微转,心里有了想法。
  -
  傍晚时分,夕阳倾斜,夜风微凉。
  阿金来请谢春酌去甲板吃烤鱼,谢春酌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无论如何都避不过去,何必饿着自己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打开门,恰好与阿金对视。
  阿金反射性往后退了两步不敢看他,等回神,谢春酌已经越过他往外走了。
  阿金跟在他身后,看着那道窈窕纤细的背影,脑子一阵眩晕。
  早知今日,当初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魏琮和谢春酌见面,还有魏异……真是孽缘。
  阿金已经能料想到回京之后,若是此事被发现,将是怎样一场腥风血雨。
  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谢春酌下楼走到甲板前,看见船夫正在烤鱼,而魏琮坐在一旁,舞伎们在另一旁弹曲儿起舞。
  夕阳西下,若不是气氛实在奇怪,倒是一副美景。
  当谢春酌来到甲板后,在场的气氛更是沉默了一瞬,所有人下意识看向他,随后又看向魏琮。
  更令他们窒息的是,魏异终于从河里爬上来,水声伴随着咚咚声,少年人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像个枉死的水鬼。
  魏琮轻飘飘地掀开眼皮睨了他一眼。
  阿金一个抖擞,朝魏异招呼:“小公子,你随我去换衣吧。”
  魏异颔首,临走前视线一直粘在谢春酌身上,直到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谢春酌站立在原地,突然变得伶仃无依。
  魏琮好似无事发生,笑眯着眼睛,对他招手:“怎么不坐过来?不饿吗?这烤鱼可香了。”
  谢春酌见他这样,料想再坏也就是让他跳河,干脆也稳了稳心情,坐到了魏琮的身边。
  船夫的手艺确实好,没坐近时便能闻到鱼香味,坐近了,那股香气直往鼻尖飘,但谢春酌看见上头撒了红彤彤的香料时,舌尖就开始发痛。
  魏琮浑然不知似的,对着他说:“鱼肉鲜嫩,你必然是爱吃的。”
  谢春酌不吭声。
  直到魏琮亲自拿了一串烤好的鱼,挑了鱼肉递给他,他才皱眉开口:“舌头疼,吃不了。”
  堂而皇之地将此事说出,烤鱼的船夫脑袋深深低下去,生怕触霉头。
  弹曲儿跳舞的舞伎们倒是不敢停,悠扬动人的乐声传荡在水面。
  魏琮动作一顿,眼眸微转,睨向他:“现在知道疼了?”
  谢春酌面色不变:“清则兄到底想要什么呢?我可以和魏异拉开距离,但清则兄想要的似乎不仅仅只是如此。”
  白日里魏琮对他的举动完全可以算得上是狎昵、亵玩,这不是发现友人与弟弟产生不伦感情后,作为兄长做得出来的动作。
  魏琮笑:“我想要的东西很多,春酌也该明白,人不能既要又要,总该二选一。”
  谢春酌眉心一动。
  二选一,魏琮在暗示什么?
  谢春酌抬眸与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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