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25章 断头的真相。
  人类设计的陷阱,无法困住祂祂。
  祂让所有谜团烟消云散,像用刀刃剖开鲶鱼的血肉。
  警方接到匿名举报信,经过调查核实,以教唆谋杀和涉嫌非法交易的罪名,逮捕了苏妮莎颂詹。
  从医院院长和法官的骨灰中,祂祂找到了“曼谷断头案”的另外两个凶手。
  他们都有各自的悲剧故事,却指向全然不同的方向。
  建筑工人的母亲在车祸中惨死,法官受贿包庇凶手,他却将屠刀砍向了医院院长。
  网约车司机的女儿被警察局长的儿子霸凌后自杀,司机却杀死了与此事完全无关的法官。
  一团混乱。
  四个被捕的凶手,起初都完全不肯吐露真相。
  他们为自己所爱之人而挥舞利刃,因此并不害怕刑罚和死亡。
  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刑罚和死亡更加可怕的存在。
  夜晚,黑色的阴影潜入囚室,为他们带去一些太过古老的,早已被人类遗忘的梦魇。
  关于群星的真相,关于蝼蚁如何诞生于这颗星球,又将如何书写一场比毁灭更盛大的衰亡。
  从噩梦中幸存的犯人们,终于失魂落魄地说出证言。
  ——真相显而易见。
  善于结交权贵的苏妮莎颂詹,在自己的人脉当中,选择了八个劣迹昭著的倒霉蛋。
  接着,她找到这八个倒霉蛋的仇人,打乱他们的顺序,让他们随机杀死另一个人的目标。
  物证消灭得足够干净,杀人动机又被完全模糊,警方很难找到真正的凶手。
  噢,如果没有伟大的祂祂,真不知道警察们还要再走多少弯路。
  郑心妍终于又和苏妮莎颂詹对峙,在那间闷热的,没有风的审讯室里。
  女人失去红色长裙和浓艳妆容,五官看起来有些不大自然的扭曲。整容过度的扭曲。
  “shay,郑心妍。”女人微笑着念出刑警女士的名字。“我很高兴被你抓住,但如果时间更晚一点,会更完美。”
  毕竟,她散布的预言中说,有九个家伙要失去头颅。
  但名单上剩下的活人,已经被警察24小时保护起来,很难再弄丢自己的脑袋。
  而可爱的刑警女士,今天穿着茶褐色的警察制服,每一颗扣子都扣得一丝不苟,布料的每一道线条都平整又妥帖,实在是……衣冠楚楚,楚楚动人。
  刑警女士审问犯人的时候,祂祂就偷偷钻进她的裤脚,缠住她的脚踝和小腿。她的皮肤如此紧致,光滑,尝起来像掺了牛奶的甜巧克力。
  要是祂祂闹得太过分,偶尔也会被刑警女士踢上一脚,鞋跟狠狠碾过祂祂的肚皮。
  噢,女人的脚踹过来的时候,首先会先闻到女人的香气……
  祂会稍微地安静一会儿,大概三秒钟左右。其实主要是在回味。
  “你为什么说,要凑齐九颗头颅?”郑心妍问。
  苏妮莎颂詹靠在椅背上,十分松弛。“因为奇卡想要。”
  噢,奇卡……听到这个名字,祂祂总算停了下来。
  死亡只是表象。奇卡才是这个案子里,真正麻烦的部分。
  “奇卡是谁?”刑警女士继续问道。
  “奇卡是无法被描述的,但奇卡……”苏妮莎颂詹微笑起来。笑容有些渗人。“奇卡很欣赏你。祂会召唤你的,你一定会和奇卡相遇。”
  祂祂的头(或者类似于头的部位)开始疼了起来。
  奇卡是一个讨厌的,卑鄙的,厚脸皮的学人精。
  如果奇卡真的敢来招惹郑心妍,祂祂一定要给奇卡留下教训。能管三万年的教训。
  郑心妍对祂祂的烦恼一无所知,只是低头在她的笔记本上,仔仔细细地记下苏妮莎颂詹每一句莫名其妙的发言。
  刑警女士在傍晚离开看守所。
  阿南在通往停车场的走廊上叫住她。
  过于繁茂的三角梅的枝条,从走廊一侧如瀑布般垂落,挂满橙红色的花朵。
  “辛苦你了,shay。这个案子多亏有你,才能顺利解决。”
  阿南的话倒是说得没错。但错在她不应该站得离郑心妍这么近!
  “谢谢,你也辛苦了。”郑心妍礼貌而疏离。
  阿南审视着她。
  “你又用了之前说的那种,不太正规的流程……对吗?”
  郑心妍没有避开她的视线,用更强硬的目光回敬。
  “不用担心,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会自己承担的。”
  阿南似乎被女人的不解风情逗笑了,抬起右手,捏了捏郑心妍的肩膀。
  “周末好好休息一下吧,这两个月,你实在太累了。”
  “你也是。”
  郑心妍重新迈开脚步,走向停车场。
  阿南在她身后开口,声音不大,但很笃定。
  “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会和你一起承担的。”
  ……不要跟别人的对象说这种话啊!
  祂祂的怒火直冲盒盖。
  郑心妍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不用。”
  说完,刑警女士没有再回头。
  这才对嘛。祂祂的怒火盖上了盒盖。
  周五的晚高峰,城市堵得像一锅冬阴功汤,到处都是一片通红。
  郑心妍把祂祂放了出来。
  “奇卡是和你一样的东西,对吗?”她问。刑警女士的脑筋很好用。
  “我不想说。”
  祂祂没有回答的义务。祂祂又不是她的犯人。
  少女只是趴在车窗上,看窗外挤来挤去的车流和行人。
  这辆卡罗拉实在太旧了,大概是二十年前的车型。空调根本吹不出低于二十五摄氏度的风。
  祂真希望郑心妍能向祂许愿,换一辆新车,冷气冷得像北海道的雪夜。代价只是一个吻而已,为什么不呢。
  二十年前的丰田卡罗拉,被许多盏红灯,困在今天的车流里。
  郑心妍切换到空档,转过头来看祂。
  “如果我不搞清楚奇卡是谁的话,这个案子就不算结束。”
  “不行,我反对。这是两件事情!”祂祂闹起来。
  祂祂已经抓到了所有的凶手,祂祂已经完全赢得了和女人睡觉的资格。
  这实在很不公平。
  “反对无效。这是一件事情。”
  女人冰冰冷冷冰冰。
  祂祂气得足足有两个路口没有跟她说话,非常遗憾地发现,刑警女士完全没有要来哄祂的意思。
  好吧。
  在下一次红灯到来时,一只触手勾住了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腕,轻轻摩挲。
  另一只触手也伸过去,别有用心地抚弄刑警女士制服前襟上的纽扣。
  “那你总得想个办法,哄哄我吧……如果我心情很好的话,也许就会告诉你呢。”
  祂祂靠在副驾驶座的角落里,隔空撩拨着刑警女士,颇有信心地说。
  女人知道祂想要什么,即使祂祂一个字也不说。她知道的。
  郑心妍转过头来,静静与祂对视。
  噢,风度翩翩的女警,和长满触手的少女,在同一个小小的炎热的车厢里……真是充满张力的画面。
  祂祂怦然心动。
  祂祂涌出许多暧昧又燥热的幻象。
  一边开车,一边贴贴,也不是不可以……祂会帮她掌控方向。各种意义上的方向。
  祂的触手,沿着女人的手臂,一圈一圈地缠绕,慢慢地向上攀爬——
  直到女人伸出结实的双臂,猛然抓住祂的两条触手,打成一个死得透透的死结,扔回祂身上。
  然后扭头换档,继续开车。
  噢,祂祂想要尖叫。
  这个可恶的,冷血的,粗鲁的坏女人!
  祂祂阴狠地决定,接下来的两个路口,再也不要跟她说话。
  啪。
  一颗雨水砸在挡风玻璃上,砸出一朵清透的水花。然后是第二颗。
  曼谷终于下雨了。
  郑心妍一到家,就去她小小的浴室里,锁着门洗澡。
  生活这个国家的人总在洗澡,否则他们会被自己的汗液烧出伤口。
  祂祂气呼呼地抱着膝盖,坐在床角,倾听雨水降落的声音。
  城市的雨,浴室的雨,混在一起。万物都湿得滴水。
  祂祂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混沌中滋生,抓挠着祂的心脏和胃(或者类似于心脏和胃的部位)。
  ——是祂的野性正在苏醒,蠢蠢欲动。
  噢,没错,祂可不是漂亮女人饲养的可爱宠物!
  祂祂不能再这么窝囊下去,祂祂要强势地,勇敢地出击,去讨要自己应得的报酬。
  案子真的已经结束了。
  少女化作阴影,穿过潮湿的门缝。
  刑警女士脱下的制服,在门边堆成一团,终于失去了挺括的形状。原来离开她的身体,刑警的制服,也只是最普通乏味的布料而已。
  温暖的雨水淅淅沥沥。
  温暖的雨水,淌过女人身上每一道曾经流血,又曾经痊愈的伤痕,再悄然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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