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权贵们都去向他敬酒。“多亏了署长您,‘曼谷断头案’才能顺利破获。”
“是啊,前些日子我们都吓坏了,连门都不敢出,现在总算又能一起聚会了。”
肥头大耳的警署署长春风得意。
“大家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继续努力,守护曼谷的安全!”
首先的首先,案子根本没破,不然郑心妍还在这儿累死累活地忙什么。
其次的首先,案子就算破了,也跟这个秃子没有半泰铢的关系。
真是个虚荣又伪善的秃子!
人类就是因为有这些讨嫌的家伙的存在,才沦为一个非常无趣的物种。祂祂觉得十分惋惜。
郑心妍根本没有时间考虑这些。
要是被署长发现,她的匿名潜入,就会彻底宣告失败。
“你好,请问卫生间在哪儿?”郑心妍背过身,问角落里端着托盘的侍者。
侍者为她指路。“您往左走,顺着走廊一直走到底。”
刑警女士当然不是真的要去卫生间。
她在走廊的尽头一拐,脱下高跟鞋,然后矫捷地离开宴会厅,登上楼梯。黑色的礼服,很适合在阴影里潜行。
二楼是起居室,三楼是客厅和书房。
书房的门没有上锁。郑心妍推门进去。
房间大约三十平方米大小,四壁都是书柜,少说也有几千本书。
“让我来!”祂祂已经跃跃欲试。
时间宝贵,郑心妍没有犹豫,直接放祂祂出来。
少女的手指触碰书架的刹那,画面如流水涌现。
祂从书柜的第三层,取出一本《18世纪欧洲园艺史》,递到郑心妍手里。
郑心妍翻开书,借着月光,看到扉页上用红色墨水写下的句子——
“当奇卡戴上九颗头颅编成的花环,所有罪恶都将得到审判,正义终会彻底降临。”
噢,开粿条店的男人也说过这句话。线索开始串起来了。
郑心妍接着往后翻。
在一幅法国园丁修剪灌木的插图旁边,有人写下了八个名字。
前面四个都用鲜艳的红叉划掉了——医院院长,议员,法官,校长。正是那四个丢掉脑袋的可怜鬼。
如果这个案子真的跟苏妮莎颂詹有关,剩下的四个名字,应该就是即将被砍掉脑袋的行刑名单。
其中居然包括正在楼下饮酒作乐的警署署长。
噢,真是一出好戏。
祂祂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他被砍下头颅的那一刻,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哒。哒。
门外响起脚步声。
郑心妍连忙拉着祂祂,躲进书架背后的死角。
好极了,这里的空间很小,她们从肩膀到脚尖都紧贴在一起。
祂一低头,就是女人的深v领口。
这实在是……春色撩人。祂祂脚下打滑,一不小心又往前靠了靠。
郑心妍一边留意外面的动静,一边扶住祂的腰,帮祂恢复平衡。
祂祂决定从现在开始,破案可以升级为一项祂比较喜欢的活动。
苏妮莎颂詹走进来,打开电灯,一眼就看到书架上的空缺。
她立刻按下了桌上的紧急按钮。
“封锁入口,有人偷了我的东西!”别墅的主人向她的保安们宣布。
接着,她开始四下环视。
噢,糟糕,她看过来了——
女人向着她们栖身的角落走近。
越来越近。
郑心妍凑到祂祂耳边,用气声说话,气流吹来温暖的酥痒:“带我离开这里。”
“好的,女士。”
祂祂有求必应。
祂伸开手臂,将郑心妍搂进怀里。
绝对没有趁机占便宜的意思。这是非常正规的营救流程,如假包换。
噢,英勇无畏的刑警女士,被人拥抱的时候,竟然如此娇小,任谁都会心生怜惜。
触手瞬间涌出,包裹着她们,结成一只黑色的茧。
“放轻松,我们要出发了。”
祂祂也在她耳边小小声地说,然后将手臂收得更紧。
重力和时间都消失了。她们一起滑进时空的裂缝,坠入短暂的虚无。
啪嗒。
《18世纪欧洲园艺史》跌落在地板上。
祂祂怀抱着女人,穿过湿地,穿过河流,穿过一小片夜幕。
噢,如果祂心肠再坏一点的话……
祂甚至可以把她带回某*个古老而隐秘的巢穴,强迫她成为祂的新娘。
那应该是一个有点好又有点坏的故事。好中有坏,坏中有好。
她们离开那条并不存在的隧道,降落在湄南河对岸的大桥下,栖身于一团路灯没能照亮的黑暗中。
靠着金属栏杆,重新站稳在地面的那一刻,刑警女士的呼吸比平时要稍微急促一些。
绝大部分人类在经历时空穿越后,会出现失忆或癔病的症状。
而刑警女士,在经历了这么多奇异的冒险之后,只是表现出一点点微乎其微的惊奇。
“服务结束,”祂祂完全没有结束拥抱的意思,“现在我要收费了。”
祂祂开始舔舐女人唇上的口红。
也许是由于那一点点肾上腺素的影响,被祂祂占领的时候,女人居然没有抵抗。
祂祂在她的口腔中为所欲为,贪婪吮吸着她的气味。
祂从这个吻里,看到蘑菇浓汤,篝火,和晒透太阳的长裙。噢,这是被祂祂掳走的那个新娘的故事。
刑警女士有像糯米一样绵软的嘴唇和舌头,被咀嚼千百遍,被啃咬千百遍,依然柔嫩如初。
有一只触手忘了收起来,来回摩挲着那些被苏妮莎颂詹触碰过的地方。祂要把那个坏女人留下的触感完全地,彻底地,覆盖掉。
触手顶开丝带编织的篱栅,轻柔抚摸祂留下的吻痕。祂的签名,必须永远栩栩如生。
“要用鼻子呼吸。”发现女人的脸越来越烫时,祂祂温柔提醒。
祂可不想用亲吻溺死一个人类。
噢,但喘息……女人的喘息,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祂可以一直一直听下去。
城市的夜景,倒映在河面上,如此潮湿,如此荡漾,如此绚丽。
女人穿着晚礼服,赤脚站在河边,被混沌化身的少女,亲得情迷意乱。
晚风吹过来,带着河水的凉意,把她们的发丝编在一起。
人类最有天分的画家,也无法创作出如此美妙的场景。
很可惜,祂祂的嘴唇,才刚刚离开一毫米,郑心妍又开始分析案情。
“如果保护好这个名单上的人,应该就能避免下一起命案的发生。或者,我们可以直接把苏妮莎抓起来。”
好吧,情迷意乱的可能只有祂祂而已。
“你有没有想过,我能给你世界上所有的东西?”祂祂问。
祂的掌心,轻轻托住女人的脸颊。
只要她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在祂祂的要求非常低的情况下),祂能给她世人梦寐以求的一切,金钱,权力,甚至永不凋谢的生命。
没有人会用匣子来寻找命案的真凶。
说到底,人生实在有太多苦难,绝大多数人并不在乎自己以外的任何生死。
可女人的目光这样纯粹,又这样坚定。
“除了抓到凶手之外,我什么也不想要。”
“你为什么要执着于正义呢?”这是祂祂最费解的部分。“毕竟,正义从来没有拯救过你。”
在她遭受一切不公的时候,从没有人为她挺身而出。
人类所谓的正义,在更加庞大的存在眼中,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悖论而已。
遥远的灯光,在女人眼底明灭。
“正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所以我才要去创造。”
这个回答几乎有一瞬间,让祂祂怔在原地。噢,这个固执的,愚痴的,笨蛋女人。
好吧,好吧。
如果她不是这样古怪的一个人,祂祂也不会对她倾心。
“我可以帮你搞定整个案子。”祂祂说。
希望刑警女士能明白,这实在是……很多很多的私心。
祂祂不想再看到刑警女士再这样来回奔波,又被某个脑满肠肥的秃子抢去功劳。
刑警女士挑起一边眉毛,似乎有些惊喜。但她没有忘记和祂祂交易的规则。
“那这次,你要什么?”
祂祂微笑起来。
少女浅灰色的眼睛,像猫一样眯起。
答案显而易见。答案被风吹到女人的耳朵里。
“我要你。”
祂祂期待说出这句话已经很久了。至少有两到三天那么久。
刑警女士很认真地考虑了一小会儿,像在考虑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如果你能让这个案子尽快解决,而且没有新的死者出现的话。”
当然有一点点困难。但对祂祂来说,并非无法实现。
“成交。”祂祂欣然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