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被第一只触手缠住脚踝的时候,女人立刻意识到危险,放低重心,提膝踢来——
  祂祂轻巧地侧身闪躲。
  在女人下一次出击之前,更多更多的触手缠绕过去。
  刑警女士被困在触手编织的,柔软的牢笼里。
  “你作弊。”女人瞪着祂。
  祂祂喜欢这双来自异国的黑色的眼睛。
  “我没有作弊。”
  祂祂的心情好起来,轻飘飘地回应。
  祂走到温暖的雨水中。
  即使四肢都被束缚,郑心妍依然攥着拳头挣扎起来,试图躲避祂的亲吻。
  “案子还没有结束……”
  “不,案子已经结束了!”
  “那你告诉我,奇卡到底是……”
  不行。
  不可以提那个名字。
  祂祂贴上去,堵上刑警女士的嘴。
  女人的问句,被祂的舌头吮舔厮磨,解构成无法辨识的朦胧音节。
  女人的世界里,有祂祂就够了。
  但刑警女士显然不同意这个观点。
  宇宙才知道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一把拽住好几根触手,反手把祂祂摔向地面。
  噢,祂祂当然不会认输。祂祂可是战斗大师。
  祂祂开始反击。在四肢被触手锁死之前,女人扑到祂身上来,双腿绞住祂的下盘(如果那些东西可以叫做下盘的话)。
  祂祂和小麦色的女人,在浴室的地板上扭打起来。
  第26章 在浴室搏斗。
  这是一场非常激烈的搏斗,足以在这间小公寓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祂祂的触手,和人类的肢体绞缠在一起,都忙着拆解对方的进攻,再寻找对方的破绽。
  哗啦。哗啦。
  花洒浇出的水流洒落在地板上,随着她们的厮打,四散飞溅。
  触手一次又一次席卷,试图缠住女人身上每一个可以被缠绕的地方。
  但女人沾过水的皮肤实在太过光滑,祂祂几乎无法施力。
  在数次失败的尝试过后,郑心妍终于揪住祂祂的轮廓,把祂摁在地板上。
  她从高处俯瞰着祂。
  她的头发像湿透的丝绸,将过量的水珠滴在祂祂的胸口。
  在浴室打架是极好的。
  祂能看见女人身上所有美丽的肌肉线条,如何紧绷,如何暴起。
  不好的是祂没打过。
  “你就是奇卡吗?”刑警女士问,视线锐利如刀。
  她的体力消耗也相当严重,短短一句话,差点要被喘息打断。
  灼热的呼吸,喷在祂祂的鼻尖上,又烫又痒。
  “我不是奇卡!”
  祂祂大声否认。祂被女人健壮的双腿牢牢压制,动弹不得。
  噢,女人的腿……祂祂一时忘了反抗,有点恍惚地想,也许,可能,或许,祂应该跟女人说谢谢。
  刑警女士家里连一瓶香水小样都没有,体香却像午夜的花园一样浓郁。
  将祂祂包裹在一千朵玫瑰怒放的幻梦里。
  女人将身子压得更低,看起来简直就像是陷在祂祂的怀抱中——
  如果她没有凶巴巴地锁住祂祂的脖子的话。
  “你不告诉我奇卡是谁,就别想碰我。”
  郑心妍贴在祂祂耳边,每个字都凶狠又凌厉,左手威胁似的掐着一条触手,大拇指的薄茧,蹭过触手前端的柔软沟壑。
  ……这触感实在太过鲜活,祂祂没有忍住,在她的指尖上哆嗦起来。
  “把这些没用的玩意儿收起来!”
  刑警女士已然将自己判为胜者,没好气地说完,便甩开触手,准备从地上爬起来,去拿门边的浴巾。
  噢,天真也是一种惹人怜爱的本领。
  祂祂只花了一秒钟时间,就彻底扭转局面。
  ——祂伸出一只触手,关掉了花洒底下的水龙头。
  其他的触手,则像潮水一般蜂拥而至,将女人牢牢钉在墙壁上。
  少女的嘴唇贴住女人的耳廓,一字一顿,奉还她的警告。“……你不让我碰,就永远别想知道,奇卡是谁。”
  刑警女士挣扎起来,还想故技重施,从触手的束缚中滑走,但很快便意识到,形势已经完全改变——
  触手吸干了她身上的水。
  女人的皮肤变得足够干燥,足以让所有吸盘稳稳吸附。
  失去水的保护,刑警女士只能沦为祂祂盘中的盛宴。
  在刑警女士提出任何反对意见之前,少女先让亲吻长驱直入。
  女人起初还不断撕扯着触手,直到口腔被少女彻底填满,四肢都被触手缠牢,女人才被迫放弃了反抗。
  噢,女人。
  女人是野火。女人是森林。
  女人是熟透的树莓,是地铁吹起的风,和一场从不为谁停留的旅行。
  触手啜饮过女人掌心的每一滴积水,愈发松软饱胀。比夜色更加晦暗的黑色形体,顺着白色瓷砖的缝隙,徐徐蔓延,生长。
  被触手触碰耳垂的一瞬间,女人发出压抑的呜咽。祂祂喜欢她胸腔深处的震颤。
  触手于是绕着女人的耳垂打转,将它吞入腕足顶端的凹陷。
  那一团小小的,柔软的,棉花糖一般的甜美血肉,像操纵女人气息的旋钮,多用一分力气,就能换来她在怀中抗议地颤抖。
  在遇到祂祂之前,刑警女士一定未曾发现,她也会有如此孱弱的缺点。
  她们的舌尖,也像触手交缠在一起。郑心妍也许没有想回应的意思,偏偏越想推开祂,越是失去防守,被敌人攻城略地。
  咕吱。咕吱。
  花洒已经关紧,但亲吻依旧溢出暧昧的声音,像粘稠的水。
  大雨敲打着狭窄的玻璃窗。
  窗外的水,窗里的水,一样潮湿。
  祂在亲吻中深陷下去。
  银河仍在流浪。夕阳是焚烧经卷的烈焰。
  从盐湖的倒影里,祂看见所有藏在云朵中的秘密。
  茫茫茫茫的雨,下在曼谷,也下在漠河和巴黎。城市坠入汪洋,行人游荡,如同岛屿。
  而时间……时间是一艘硕大无比的航船,从不回头,亦从不落地。
  滋滋。
  有什么奇怪的响声混了进来,打断了祂的沉溺。真讨厌。
  滋滋滋。
  是女人的手机,在洗手池的陶瓷台面上震动。
  祂祂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噢,手机。
  该死的手机。地球上所有的手机,都应该被沉入马里亚纳海沟的斐查兹海渊。人类应该和人类失去联系,尤其是在下班以后。
  祂祂每一根触手都抱紧刑警女士,竭力阻拦,不让她靠近那个坏东西。
  可恨的是,她们离洗手池实在太近了。
  “放开我!”
  郑心妍不惜压上整个人的体重,朝手机扑过去,带着祂祂一起失去重心。
  在她们摔倒在地板上的前一秒(触手在女人身下铺成软垫),刑警女士摸到手机,按下了免提键。
  “shay,恐怕你得回来一趟。”阿南说。“苏妮莎颂詹自杀了。”
  不!!
  祂祂发出来自地狱的咆哮。
  一小时后,郑心妍回到了看守所。
  该死的苏妮莎颂詹(已经死了版),将囚服编成绳子,把自己的脖子吊在了囚室的门把手上。
  她在墙壁上,用自己的血,再次复刻了那行字迹。
  “当奇卡戴上九颗头颅编成的花环,所有罪恶都将得到审判,正义终会彻底降临。”
  郑心妍看了看那行血字,又看了看苏妮莎颂詹的尸体。
  死去的女人靠墙而坐,像一朵被太阳晒蔫的百合花。
  郑心妍意识到一个已经不再重要的伏笔。
  苏妮莎颂詹说过,奇卡想要九颗头颅,但那份等待屠杀的名单上,只有八个名字。
  苏妮莎颂詹,其实从一开始就决心赴死。
  早在她在“深渊”向调查此案的郑心妍搭讪时,不,早在她写下杀人名单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设计好这一刻的谢幕。
  即使成功收集了八颗脑袋,苏妮莎颂詹也会成为第九个死者。她只是没有料到,郑心妍调查的进展,会如此之快。
  苏妮莎颂詹的自杀没有任何疑点,也不需要再进行进一步的侦查。
  署长亲自下达命令,让重案组赶紧回家休息,别让这件小事耽误了宝贵的周末。
  电话中的秃子,听起来大大松了口气。他和苏妮莎颂詹私交甚密,好在现在苏妮莎颂詹再也无法开口,讲述关于他的任何事迹。
  郑心妍回到公寓,抱着屏幕碎掉一角的笔记本电脑,花掉整个前半夜,搜索关于奇卡的信息。她依旧一无所获。
  祂祂一直蹲在公寓的墙角生闷气。
  祂明明已经解开了一切谜团,抓到了所有凶手,群星也不能想到,最后凶手会自杀身亡。
  ……有人死掉,祂和郑心妍的契约就真的失效了。
  坏。很坏。坏透了。坏得六月飞霜七窍生烟惊天动地神号鬼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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