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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吕雉心尖崽 第184节

  蒯通怀疑自己在做梦。
  他看着面前的朝鲜国玺,研究了一下,是真的。
  再研究一下……他扭头看向吕禄,吕禄正唰唰唰地低头复刻,手指灵活翻飞。
  不到一个时辰,吕禄手上的仿制品,被雕刻得惟妙惟肖,蒯通眼睛都看花了,也丝毫认不出仿品国玺和正品的区别。
  蒯通沉默了,在他旁边,一大堆青年使臣安静得很,一副神魂出窍的模样,半晌没有出声。
  其中,最平静的就是郅都了,许是十分了解小三儿和吕禄的底细,他只关心了一下复刻的进程,便有条不紊地计划起了燕国士兵偷渡的事。
  韩国武士齐齐堵在院前,后方的防守却是薄弱,而今消息已经递出去了,不急的反倒成了他。
  直至吕禄说做好了,郅都点了点头,看向蒯正使:“请二王子、三王子救驾的诏书,就劳烦蒯先生撰写了。”
  蒯通:“……”
  说实话,蒯通这辈子干的最大胆的事是窝藏韩信的幼子,矫诏,他还真没试过。
  只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对比在场众人的文采,他的确对自己最有信心。蒯通的手抖了一下,提起笔时,很快恢复了稳重。
  他很快写满了两张布帛,木着脸,递给一旁的郅都。
  郅都交给小三儿,叮嘱对方和万事灵合作,把布帛丢到该丢的地方再将国玺还回去,说到此处,郅都忽然想到了什么,顿了顿:“且慢。”
  郅司长的目光,落到一旁空白的传位诏书上,蒯通跟着望去,心绪波动了一下:“……”
  不会吧?
  吕禄甩着酸痛的手腕,在一旁和同伴嘀咕:“听说六王子才两岁呢,朝鲜王没摔之前,真是老当益壮。”
  同伴魔幻地点点头,他和蒯正使一样,还沉浸在吕禄的骚操作里,原先嫌弃雕刻手艺没屁用的一张脸隐隐发疼。
  不远处,响起郅副使隐隐约约的嗓音:“陛下早就授予了我便宜行事之权。朝鲜崇尚汉文,卫满从前又是汉人,诏书的格式,向来与我大汉差不离……”
  “辛苦蒯先生了,就写传位于六王子,国玺偷一趟也不容易……”
  .
  蒯通被绑上贼船不久,朝鲜王寝宫乱作了一团。
  大王子犹如困兽,在父亲的榻边走来走去,可朝鲜王方才被他那样一番折腾,已然进气多出气少,就算被水泼醒,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大王子一会懊悔,一会咬牙切齿,国玺和传位诏书如何会不翼而飞?
  最大的可能,就是一开始就不在,他竟是丝毫没有怀疑父王话语的真实性!
  他望向床榻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冷。从希望转向绝望,大王子再也忍不住心头的嗜血——没时间了。他决不能妇人之仁,就算父王被折磨死了,也是活该,谁叫他不告诉自己密室的正确位置呢?
  “再让我敬爱的父王醒来吧。”他说。
  ……
  夜幕深深,主殿的方向却是迟迟没有动静。
  原先成竹在胸的朝鲜统领也焦躁了起来,在大汉使团居住的宫苑前来回踱步,时不时望一眼天色,在心里估算着什么。
  就在这时,宫门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东面的宫门处,二王子率兵硬闯,眼底充斥着戾气:“卫蒙反叛,父王传诏要我救驾,我看谁敢阻拦!”
  西面的宫门处,三王子亦是亢奋无比。他的身侧站着支持他的臣子,如一滴沸水溅入油锅,阻挡不了即将冲破天际的野心:“大王子卫蒙意图宫变,如若束手就擒,还能饶你们一命!”
  朝鲜王宫,乱了。
  朝鲜国都紧跟着乱了起来,在充斥着血腥与谋算的深夜里,上演着一出又一出血肉厮杀。
  朝鲜统领包围的这一处宫苑,很快被二王子的护卫发现,对方犹如闻到肉味的狼,二话不说扑了上来,一边扑一边大吼:
  “叛军在此,汉使有性命之危!”
  “绝不能让汉人受伤!还不快来救援?!”
  三王子的队伍路过,很快加入了乱斗,直至天蒙蒙亮,刀剑入肉的铿锵声,惨叫声,才慢慢消失不见。
  整个王宫安静了下来。
  鲜血浓郁,逐渐汇成一条红色的溪流,流进地势较低的小院里,大汉使团居住的地方,忽然响起几声窃窃私语。
  “国玺还回去了吧?”
  “还了。”
  “那传位诏书……”
  “在蒯正使手上。原本是郅副使保管的,郅副使说今天将有燕军走水路入境,他得前往交涉,蒯先生不得已,只好接了过来。”
  “??燕军?!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啊。蒯正使也是与你一样的神情。”
  “……你困了吗?”
  “困了,一夜没睡呢。”
  “我也睡一会儿。我爹塞我进来的时候,没告诉我出使的差事居然这么刺激……”
  第199章
  长安城, 观星楼。
  这是太史令占卜的地方,也是阴阳学说爆火以来,奉常衙署与阴阳学派联合修建的一座高台, 足足有二十一层, 取“三”“七”相乘之意。当今天子十四岁那年年末, 曾率百官登上顶层眺远, 消息一出, 观星楼登时成了民间传闻的打卡圣地, 只不过门槛太高, 挤不进来而已。
  “君侯,大吉啊!”太史令捧着龟甲, 兴冲冲地与吕释之交谈, “吾带领弟子测算了两遍, 不会错的,明显是大吉之相。”
  大吉?吕释之愣了。
  他小儿子血流成河的场面, 还时不时在脑海中回放,难不成梦都是反的?
  回过神来便是大喜, 他接连说了三个好, 这钱没白花!
  太史令与他寒暄几句, 便看着他走远, 如今在太学挂职的建成侯实在是大忙人, 既要负责军队的事,还要总结干货教导学生。
  太史令的小弟子在一旁侍奉,等建成侯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才问:“老师, 纵观龟甲裂开的纹路,明明是大凶之兆,怎么最后的几道纹, 就硬生生把凶扭转成大吉了呢?”
  “孩子,占卜是天意,不是你我能够探寻的。”
  事实上太史令也解释不了,转凶成吉和化危为安一样,简直是奇事!
  不过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足够了。毕竟让顶尖彻侯掏钱也不容易,这年头,混饭难呀,君不见他都混进阴阳学派和魁首称兄道弟了么?
  太史令摸了摸雪白的长须,闲适地捧着龟甲上楼,另一边,朝鲜王宫都要乱成一锅粥了。
  说乱成一锅粥也不合适,准确而言,是天崩地裂,直接把七十出头的国相气晕了。
  国相和国主一样腿脚不便,不过不是摔跤所致,而是年纪衰老的通病,像接待汉使的宴席,国相只出席了一会,很快就回府歇息去了。他在国内是罕见的王党,哪个王子都不支持,哪知睡了一觉,朝鲜直接变了天——
  宫中武士浴血前来报丧的时候,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昨夜大王子发起宫变,胁、胁迫国主传位……”武士瞳孔涣散,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他花了好些时候,才把一晚上发生的剧变讲清楚。
  大王子没有找到国玺和空白的传位诏书,当场失态拷问昏迷的父亲,又被折磨了一遍的朝鲜老国王,再也回不到原先的体面,浑身上下血淋淋的,离咽气也只差一步。
  这个节骨眼上,二王子率兵闯宫,他的岳父是一位颇有名望的将军,见到盖了国玺的求援诏书,二话不说出人出力,以最少的时间完成了不可思议的聚集。
  三王子不逞多让,他平日性格豪爽,最爱结交下人,麾下几乎都是不怕死的平民,手法最是凶悍,不近人情。他以最短时间撬开了守宫门的武士的嘴,与二王子一东一西,几乎在同一时间冲进王宫,意图解救父王。
  到了寝殿前,他们发现还是慢了一步。
  更恐怖的是他们的兄弟也率兵赶到了,二人对视一眼,暂时按捺住戾气,很有默契地把刀尖指向大王子。
  此时此刻不除去反贼,还等什么?
  大王子一朝谋划皆成泡影,哪里会坐以待毙,他至今也不明白消息是怎么透露出去的,老东西又怎么会偷偷递出去求援的诏书,可朝鲜王已经人事不知,不能再清醒地回答他了。
  他的人被两方势力包围,唯有插翅难飞四个字可以形容他的处境,大王子直接挟持了昏迷的朝鲜王做人质,威胁两个弟弟放他出宫。
  没人点头。二王子呼吸都粗重了,或许是血味刺激了头脑,权势的诱惑足以左右人心,他萌生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或许明天太阳升起,他将是朝鲜下一任的王。
  恰巧三王子也是这么想的。
  没人心痛国主遭受的折磨,也没人去请御医,所有人都以为国主已经死了。他们齐齐大吼:“为父王报仇!”
  交战只在一瞬间,还算干净的寝殿外围很快血流成河。
  大王子被乱刀砍死,二王子还来不及庆祝胜利,就把目光投向三王子。对比手下的战斗力,经过系统训练的二王子军队和不怕死的三王子大军是五五开,可三王子就在这时掏出了秘密武器——
  他的随从,趁殿前乱斗的时候,运来了他私藏的、杀伤力极大的弩。
  这几架弩远远比不过汉朝的大黄弩,可在朝鲜当地,对藤甲都不能全副武装的军队就是降维打击。弩箭齐发,犹如砍瓜切菜,二王子反应不及死在了乱射中,三王子成了今夜最后的赢家!
  ……不,还没完。
  不知从哪冒出了一个死士,看样子是某个王子豢养的刺客,拼了命也要与三王子一换一,最后三王子险而又险地杀了死士,双腿却被砍断,诠释了何为乐极生悲。
  至于国主?
  一开始就和大王子一起死在了乱刀里,尸身都快不能辨认了,只能靠被鲜血浸泡的衣袍,才勉强确认一二。
  存活下来的朝鲜武士,被眼前发生的悲剧惊呆了。
  一时间方寸大乱,绑御医的绑御医,救人的救人,求援的求援……此时天光大亮,王宫上空飘荡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连戒备最为森严的国主寝殿都乱的不成样子,遑论其他地方。
  残肢断臂,哀嚎呻吟,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怎么就到了这般地步?
  怎么就演变成了这样的场景?
  国相也想问,他今年七十一了,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听完禀报当即晕了过去。
  很快国相被救醒,没办法,只能靠他来主持大局了。如今国主已逝,大王子二王子身亡,三王子残废,剩下的几个王子要么年纪小,要么不成气候,和草包没什么区别。
  站在清理干净,却依旧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的国主寝殿前,国相老泪纵横。
  楼塌只要一夕之间,听到消息的人都是茫然的。那么大的噩耗捂不住,也根本不可能捂住,凡事手里有兵的朝鲜将领都躁动了,他们不是要奔丧,而是在新的格局形成之前,分最大的那一杯羹,譬如拥戴哪个王子继位,成为说一不二的摄政王!
  在这个档口,出使朝鲜的大汉使团,好似被所有人遗忘。
  ——朝鲜国相没有遗忘,当下众人六神无主,议事也都乱糟糟的,朝鲜国的局势已经一脚踏入悬崖,不能再恶化下去了。
  他抹去眼泪,当着诸臣的面,颤巍巍提了出来:“不如……请大汉使臣前来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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