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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吕雉心尖崽 第183节

  郅都一进卧房,就四处查探不安全因素,等到夜幕降临,他坐在榻前,召见了两位特殊的下属。
  万事灵和小三儿。
  两人都是游侠出身,相比万事灵待在明处,一路上,身手更灵活的小三儿一直藏在暗处。自从被梅花司收编,他们有了新取的大名,只不过同僚更喜欢叫他们的诨名,他们也习惯了,每回笑嘻嘻地应下,吃皇粮吃得心里别提多美。
  只不过在年轻的、执掌梅花司七八年的长官面前,他们绝不敢嬉皮笑脸,此时面色凝重,如同换了个人。
  小三儿低声道:“王宫四面疏于防范,下官轻而易举地就翻了进来。下官观察了好久,朝鲜王的寝殿外头全都是生面孔,夜晚一到,他们全被不知不觉地调换了!”
  “还有王宫密室……”小三儿有个逛密室的坏习惯,尤其这是陌生的朝鲜国,更加跃跃欲试想要挑战。说到这里,他瞄一眼郅都的神色,连忙刹住车:“我进去逛、巡察了一圈,居然无人察觉。”
  万事灵在旁佐证,小三儿翻墙翻得太轻松了,简直比从前潜入梁国豪强祖宅的难度还低:“王宫右角的武库,也有进出的痕迹。”
  堂堂朝鲜王宫,一国国王居住的地方却如此疏于防范,其中必定有鬼!
  “不是疏于防范,而是碰上了非常时候。”郅都将线索串联起来,终于想明白了,他冷冷道,“——和别有用心的反叛者。”
  别有用心的反叛者?
  话音刚落,外头忽然爆开一阵火光,延绵不绝的脚步声整齐、沉闷,最后将宫苑团团包围。
  一道不高不低的声音响起,汉话讲得很是清晰,带着昭然若揭的恶意:“尊贵的宗主国使者,得罪了。小臣奉大王子之命,前来送诸位汉使一程——”
  “今晚一过,大王子将会继位为王,等天亮了,你们就上路吧。”
  ……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管是沉浸在睡梦中的,还是水土不服失了眠的,整支使团猛然从榻上爬了起来,只来得及披一件衣裳,就跑到了院子里。
  外头火光冲天,本就低矮的宫苑,被携带刀剑的朝鲜武士团团包围。他们装备简陋,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身穿破烂的布甲,将藤条围在身上!
  但凡大汉的军队在此,都能把他们杀鸡似的杀穿,可在场的不是军队,而是负责外交的使团,人数仅仅过了百。
  蒯通的面色,霎那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的手上,拿着随身携带的短匕,慌里慌张的青年使臣皆是如此。众人惊吓过后,便是愤怒,冲天的愤怒,连漆黑的夜空都要被怒火点燃。
  太荒谬了,前几个时辰还载歌载舞,如今竟是喊打喊杀。汉使们全都被气笑了,不过依附大汉的藩属小国,表面装得敬畏无比,竟然还想与宗主国翻脸?
  朝鲜大王子究竟要做什么?在他们入住的这一晚宫变?夺权?
  “放肆!”
  “若是放下刀剑,还有回头的可能,大汉作为宗主国,也许不予追究。”
  冷厉的声线传到院外统领的耳朵里,那朝鲜统领咧嘴,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这幅不在意的模样,叫蒯通心里更是发沉。
  他被人簇拥着来到郅都的屋外,许是梅花司司长这一身份,武德更为充沛,叫使团里的年轻人更为信赖,很快,郅司长穿戴齐整,走到了众人面前,低声对蒯通道:“蒯正使。”
  “形势极为不妙。”蒯通阴着脸,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他们果真是奔着杀人来的,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我们的性命。”
  郅都握紧腰间的剑,显然也是没有料到,危机来得这样突然。
  片刻他道:“朝鲜王病得太久了,今晚,或许就是其长子卫蒙谋划夺权的日子。”
  蒯通脸更阴了,郅副使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
  郅都的面色同样阴沉,方才火光乍现,他想象的最坏的结果是全员被扣押,待大王子继位,拿他们的性命与汉天子重新谈判,却怎么也没料到会是生死之危。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是当下默认的规则,何况大汉与朝鲜,还是宗主国与藩属的关系。
  连匈奴都没有狠辣到这个地步,把肉眼可见的强盛之国,脸面丢到地上踩!
  郅都回头看了眼卧房,冷冷扬声质问:“燕国三十万大军早已陈兵汉境,你主子当真目光短浅至此,意欲掀起两国交战吗?到那时,朝鲜便是蚍蜉撼树,恐有灭国之危!”
  听到“三十万”这个数字,统领嗓子一掐。
  继而咧嘴笑道:“匈奴散兵前来汉境劫掠,遭遇了兵祸的汉朝使团生死不知,与我朝鲜又有何关联?!”
  他们明显已经为大汉使团的全军覆没,找好了借口:“这里极为僻静,就算尊贵的汉使们全都死光了,王宫外,也不会听到一点动静。天底下不仅仅有汉,更有匈奴,你们的人头,恰恰可以当做我王示好匈奴的投名状。”
  闻言,青年使臣们哪里还忍得住,当即破口大骂:“无耻!!”
  “蕞尔小国,毫无礼义廉耻。非但目光短浅,浑身不似人样……”
  论骂战,就算一百个朝鲜文臣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蒯正使更是能骂出花样,骂出水平。统领眼里浮现戾气,竟是有些恼羞成怒了,顾及主子的命令,这才骂骂咧咧地走远了点。
  时候还没有到。他们的行动极为隐秘,绝不能透露半点风声,大王子特意吩咐了,要等天亮结果出来,再对汉人的使团动手。
  不过咔嚓一瞬间的事,砍人而已,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了!
  ……
  把所有的出路都考虑了个遍,蒯通心里越发焦急,连骂都懒得骂了,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他这一条命,没什么珍贵之处,为国赴死亦是光荣,可队伍里那么多重臣勋贵子弟,家中长辈都盼着他们回去,一旦出事,岂不是长安缟素,人人哀哭。
  他吸了口凉气,简直无法想象一座座棺木运回长安的场景。
  还有陛下,陛下想必会难过吧?
  余光瞥向身后的年轻人,他们的神色有焦躁,有不甘,唯独没有流泪与恐惧,蒯通忽然有些感叹,如果能熬过此番劫难,他们日后必为朝堂栋梁。
  郅都右手持剑,左手握住衣襟里的令牌,正思索着什么,眉眼冷硬得吓人。
  时间不够。虽说他已经准备好了后手,那日建议燕王屏退左右,就做好了朝鲜国翻脸的准备——可再怎么快马加鞭,利用燕王给他的令牌调兵走水路,也要一个晚上。当下没时间了,整个使团的性命之危近在咫尺。
  一旦宫变结束,大军压境又有何用,他早就化作了尸骨,再也回不到陛下的身边,再大的抱负,都化作了一抔黄土。
  重臣勋贵子弟的命,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能不能执行陛下的命令,作为副使护佑众人安全归国。
  正副使都没有说话,院子里弥漫着低落的情绪。
  “要是我能回去,定要让大人制裁朝鲜。”
  “制裁算什么?我让我爹说服陛下出兵!!”
  众人七嘴八舌,倒让气氛微微回暖了起来,就在这时,院里响起一道弱弱的声音:“郅副使,也许我有办法……”
  众人大吃一惊,顺着望过去,居然是吕禄。
  吕禄揪着衣袖,对父亲坚持要送他来使团的举动又是一阵无言。都说了他对外交不感兴趣,现在好了,死到临头了,吕二公子现在只想扑到天子表弟面前诉说委屈,怎么次次受伤的都是他?
  与郅都搭话,也是要鼓起很大勇气的,但命都快没了,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见郅都看了过来,吕禄有些遏制不住的紧张。这也是他灵光一闪,想出来的主意,灵感的提供者正是大汉天子,从前的小梁王:“不知梅花司的小三儿在不在?如果他不在,需要一个身手利落的惯偷……”
  实则吕禄也在赌运气,如果小三儿不在,梅花司无人,那么就真的没有出路了。
  郅都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隐约从记忆里翻到了什么。这位建成侯的公子,曾与小三儿有过合作,下一瞬,他毫不犹豫地道:“跟我来。”
  吕禄随他进了卧房,只见空地上站着一个身穿黑色短打服的男子,身形矮小,正是小三儿。
  吕禄大松了口气,抹去额间冷汗,又哆嗦着手,从衣襟里掏出刻刀和玉璧。殊不知小三儿看到他,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这,这……
  吕禄再一次问郅都:“朝鲜二王子和三王子,是不是都有夺位之心,豢养的势力只比大王子低一线?”
  “不错。今晚宫变,许是大王子谋划已久,意图瞒天过海的一场豪赌。”
  吕禄松了口气:“那就好办了。”
  这下轮到郅都问他了:“你说需要惯偷,偷什么?”
  这事一回生二回熟,小三儿嘴巴一快,赶在吕禄前面积极地抢答:“偷国玺。”
  挤在门口的众人:“?”
  蒯通:“??”
  .
  就在朝鲜武士将汉使包围的时候,大王子卫蒙越过重重宫禁,终于来到国主卫满的榻前。
  朝鲜王喝了药正在沉睡,因为腿脚不便,已经许久没有下床了。他看着面色虚弱,形容苍老的父亲,再也抑制不住兴奋,一张憨厚的脸,浮现出浓浓的志在必得与野心。
  等到太阳升起,整个朝鲜就是他的了。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传位诏书——他不信父王病笃而没有留下后手,如果诏书上的继承人不是他,那么,今晚还有得磨。
  如果是他,那么传位的日期将有变动,从明天起,他就是朝鲜新任国王。
  他无声地给手下打了个指令,手下当即四处翻找,其余带了刀剑的武士守在外头,将寝宫围得密不透风,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寝殿的书架,桌案,甚至牌匾,全都被翻找了一遍,却是一无所获。不止诏书,国玺也了无踪迹,大王子狠狠拧眉,有些不可置信,难不成藏在他不知道的密室里?
  王宫是有密室存在的,只不过只有亲自督建的父王才知晓。不能再拖了,倘若拖到天亮,一切努力将会付之东流,他一咬牙,决定唤醒苍老的国王,让他亲口说出诏书的位置。
  如果传位诏书真的不存在,那就现写一封,盖上国玺——国玺放在哪儿,同样只有父王才知道。
  朝鲜王被灌下了安眠的补药,直至长子在耳边大声呼唤,这才悠悠转醒。
  他浑浊的眼珠睁了睁,当即意识到了什么,犹如被侵犯领地的年老雄狮,呼吸沉沉地望向四周。
  “卫蒙——”他又惊又怒,“你在做什么?”
  “父王老了,对待汉人卑躬屈膝,实在不能引领朝鲜国走得更远。”大王子恭敬地跪在床前,提到汉人,眼底浮现仇恨。他生在朝鲜,绝不承认大汉是他的故国,这回派遣使臣前去长安,也是他的主意,一开始,他就没想让出使朝鲜的汉人活!
  随后他道:“儿子需要父王告知传位诏书与国玺的位置,还请父王传位于我!”
  朝鲜王眼珠瞪得大大的,半晌手开始抖:“出去。”
  大王子充耳不闻,又笑着说了一遍:“还请父王传位于我。”
  白发苍苍的朝鲜王朝他斥责,怒吼,无非是一些“狼子野心”“来人啊,竖子放肆”之类的话,他的笑容渐渐隐去,最后面无表情:“父王果真铁石心肠至此吗?”
  那他就要采取一些出格的逼问手段了,父王明明摔倒过一次,却还不爱惜身体。
  ……
  又一个时辰,朝鲜王晕了过去,手指被针扎得鲜血淋漓。
  大王子也终于从他口中套出密室的位置,当即派遣手下前去翻找。
  “父王不愧是征战出身,而今老了,浑身痛得不行了,还坚持了这么久。”大王子自言自语,语气不自觉地漫上了焦躁。
  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再拖下去,天都要亮了。找个东西都那么耗力气,早知道直接摇醒父王,而不是自己偷偷地潜入!
  好在密室离寝殿不远,国玺和传位诏书都放在里边,只不过诏书是空白的,还没来得及写上名字。
  大王子蜷了蜷掌心,抑制住从心底蔓延的亢奋,等待手下为他献上荣耀的起点,很快,手下回到了他身边,面色却是惨白一片。
  “主人,”手下匍匐在地,浑身都在发抖,“国玺和诏书,不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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