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人鱼说>书库>穿越重生>穿成吕雉心尖崽> 穿成吕雉心尖崽 第176节

穿成吕雉心尖崽 第176节

  他们的少年天子,是真正做到了心怀万民,一下子替富商削减了两千金,是多么体贴的举动啊,譬如本就富庶的庾氏,捐一块功德碑简直轻而易举。
  在一片和乐融融中,大朝会落下了帷幕。
  ……
  候在殿外的庾家主很懵,功德碑是什么?
  眼见投靠的君侯面色发黑,他有了不好的预感,都造势至此了,难不成还斗不过一个萧延?
  亦步亦趋地出了宫,等听完来龙去脉,他呆在原处,嘴唇哆嗦了起来。
  “这,这……”
  “当时萧延说用碑交换,你就不会多问一句?”
  君侯冷着脸,看也不想看他,当场拂袖而去。
  萧延一战成名,泯然众臣的萧大哥简直惊呆了!
  萧大哥萧禄的天资不甚出众,父亲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当个不大不小的官,做个守成的二代,就是萧何为他做好的人生规划。
  萧禄也极有自知之明,这回弟弟出事,他急得团团转,却没有很好的办法让萧延脱困,该找的人脉都找了,依旧杯水车薪。
  沉浸在内疚之中的萧禄,原本都想告病今日的大朝会,眼见二弟遭受攻讦而无能为力,实在是一种痛苦。最后他咬咬牙还是来了,谁知目睹了一场惊天大逆转!
  萧禄久久回不过神,拧了自己一把,不是梦。
  “大哥!”萧延咧着嘴,突然窜到了他的身旁,“发什么愣呢?大人和母亲怕是急坏了,我们赶紧回去。”
  “好小子……”萧禄吓了一跳,很快也笑了。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感慨地拍拍二弟的肩,想说些什么,最后化作一句,“陛下没有留你?”
  萧延笑道:“黄门令暗示了,改日有宣召。”
  “好,好。”萧禄连连点头,“既如此,大人的板子也就派不上用场了,否则殿前失仪,实乃大忌。”
  弟弟的屁股,终于能保住了!
  萧延脸一僵:“……你说什么?”
  .
  黄老学派也很懵,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他们准备的救兵,全都没派上用场,可研究都研究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有人试探着问:“那五铢钱一事……”
  “民间流动的‘八铢半两钱’,已经逐渐不适用了,太后颁布《钱律》之时,恐怕也是有所察觉,留下些许机变的地方,能让后人修改。”
  这话叫人不住地点头:“陛下锐意进取,主张与太后极为相似,货币改革,势在必行,不过早晚而已。”
  “吴公说的不错!此为大势所趋。”
  经济学家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下定了决心。利国利民的事,哪有那么多踌躇不前?他们也紧张地计算过,国库的财力,足以支撑铸币,就算民间会有动荡,很快就能熬过阵痛期。
  这也和天子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脱不开关系,有什么疑问,巡演一出话剧就好——话剧,实乃大功臣啊。
  问题来了,货币改革的事,怎么提,谁去提?
  有人幽幽道:“你我都是老骨头了,不如让萧延面君。”
  经济学家觉得有理,露出一模一样的微笑。
  他萧延把师长一脚踹进了坑里,总不能拍拍屁股,什么也不管了吧?
  哼,不然就把他开除师籍!
  ……
  萧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眼底盛满悲伤。
  想他三十岁的人了,还有被老父亲追得四处窜逃的一天,他怎么求饶也不管用,只能搬出陛下当救兵:“陛下改明儿就要见我……”
  “若不是陛下,你当我会饶你?”萧何扔开板子,平复了许久呼吸,最后睨着他,淡淡地说了句“不错”,转身喂鱼去了。
  萧延呼出一口气,还没松快多久,黄老学派的大贤联袂来访。
  萧延:“……?”
  未央宫,宣室殿。
  “没想到萧使君也有成为香饽饽的一天。”刘越放下奏疏,露出浅浅的微笑,不愧是他看好的搞钱能手。
  堂下射来一道幽怨的目光,刘越顺着看过去:“我让表哥同狱友套近乎,套得如何了?”
  立志要把雕家发扬光大的吕禄:“……”
  如今他有了个新身份,咸阳狱的新成员,当然是隐瞒身份,无人知晓的那种。
  这也怪他,在陛下苦恼无人可用的时候,唰一下举起手,兴致勃勃要替表弟分忧,紧接着就分忧到了狱里……
  吕禄幽怨极了,恨不能打死两个月前的自己:“臣将狱友狱卒问了个遍,那隶体是秦时程邈整理的,不过遗失了部分。咸阳狱的墙壁上,还留有当时程邈的字迹,我摘录了下来,只等陛下阅览。”
  刘越忍不住感叹,表哥的牺牲都是有意义的。
  石渠阁与他小时候读书的天禄阁,也能找到隶体的抄录,只不过篇幅极少。为追根溯源,少不得动用非常手段,如果货币要改革,文字怎么能不跟上潮流呢?
  七年了,铺垫已经足够,不过需要徐徐图之。
  第二天,曹丞相收获了皇帝的一封手书。
  文字对他而言熟悉又陌生,毕竟为了方便,早在秦末,民间就开始使用演化而来的、半隶半篆的字体了。
  只见上头写道:“丞相,朕的字好看吗?”
  落款是一个大大的笑脸,曹参:“……”
  第192章
  丞相府的属官发现曹公今天捧着一封信, 一直没舍得放下,连处理事务的时候,脸上也出现了许多细微的表情。
  犹豫, 纠结, 甚至……高兴, 疼爱?
  很快, 他们解了惑。曹参召集了心腹, 对他们说:“陛下恐有变革文字的决心。”
  厅内掀起哗然。
  毕竟是陛下写给自己手书, 他是舍不得拿出来给别人看的, 曹丞相品了品末尾的笑脸,再次轻咳一声:“先帝在时, 便同萧丞相有所商议……”
  关于这件事, 资格老点的臣子都知道。先帝还想让萧相造字呢, 嫌小篆比划太多,写起来太麻烦——最重要的一点, 小篆是李斯造的,先帝事实上有些不服气, 觉得汉都代秦了, 文字是不是也要有所发展?
  但文字的改变, 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萧丞相当时要主持未央宫的修建, 还要安顿天下的满目疮痍,实在没这个精力,也没这个心思。
  当即有人按捺不住了:“如今的大汉的确非同以往, 但不知陛下偏好怎样的文字?小篆作为官用,已经深入人心,蓦然要改, 怕是艰难。”
  曹参怎会不知这个道理,他笑了笑,提起笔,慢慢在纸上写下平滑圆扁的一个字——
  隶。
  哗然声更大了,并不是反对,而是惊讶。
  若陛下坚持的是这等字体,反而比他们想象的要简单。虽然当下官方用字是小篆,但民间早就有简化小篆,往半篆半隶发展的趋向,要知道百姓不是他们,百姓多数忙于农桑,为节省时间,自然偏爱简便的写法。
  隶书是符合大部分人审美的。看完了曹丞相的提示,松口气的有,他们相信若是大力推行,不出几年,全天下将流行起隶体,毕竟以陛下的威望,太后的号召,就算有反对的声浪,也不会翻得太高。
  同样,它将作为不得了的功绩,刻在史书和传记里。
  但,犹疑的占了大部分。隶体从何而来?发源不详,整理于狱中!许多人都认为它上不了台面,与犯人、俗人联系在一块的字体,怎么能当做官方字体呢?
  有人委婉道:“臣以为……不甚高雅。”
  不等别人附和,曹参却是罕见地严厉起来,面上伤疤收紧,露出从前纵横战场的铁血的风范。
  “高雅?”曹参道,“事实上,离天下平定不过眨眼一挥间,三十年前,谁还不是个泥腿子。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大官,难道就能忘记过去,忘记那段苦日子了?”
  说得那人羞愧无比:“丞相——”
  “故而隶体的出处,你我没资格批判。唯一能够判断的,就是它好不好写,好不好用,就是不改,也要拟一个章程出来,陛下还等着相府的回应呢。”曹参沉声道。
  作为三公之首,他也不能辜负帝王的信任。
  于是所有人忙碌了起来。
  丞相府之外,有人嗅到非同寻常的味道,他们还来不及探讨,就被一个重大的消息砸蒙了。
  日后铸币权统归中央,不再允许民间、诸侯王私自铸币,并以五铢替代八铢!
  钱币关乎着天下人的利益,无论贩夫走卒还是王公贵族,都与其息息相关,距上一次《钱律》的制定、发行,已经过去八年,还是从前惠王在位的时候。
  随着长安西市越发繁荣,长安百姓已经不止一次抱怨铜币形制太过混乱,这个商家只收半两钱,那个商家又不只收半两……这与允许民间铸币脱不开关系。总有些投机者,即便官方规定了八铢半两,依旧有偷偷摸摸的改币值行为,有剪下一小半铜钱重新铸的,有一开始就掺水的,即便不敢闹得太过,也堪称群魔乱舞。
  诸侯王的封国,就更不用说了。燕代还有淮南,是坚决贯彻当年太后的律令,发行的铜币与中央一致的诸侯国;但因为各自掌有铸币的权利,铸造的铜钱,还是有些许差别的,尤其体现在重量上。
  其余封国都是自个颁律,自个铸币,譬如齐国,他们从战国开始使用的就是刀币,尽管秦朝一统天下,强制他们使用圆形方孔钱,但直到如今,民间还存在刀币流通的情况。
  可把齐王刘肥头疼坏了!
  现在好了,不用头疼了,日后铸币都归中央管,没他这个齐王什么事了。
  听到消息,刘肥震惊地张大嘴,第一时间有些不舒服。
  自从幼弟登基,对待各大诸侯国,都是润物细无声的,态度友好,从未有过激烈的举措,尤其对燕代的扶持,他都看在眼里。
  除却五弟刘恢——那也是刘恢自己作大死,和天子无关,齐王对此心知肚明。
  他的齐国富裕,自给自足用不着扶持,长安也很少插手管理。当年幼弟登基,刘肥送完礼还惴惴不安了一会,还好太后待他一如既往,过了几年,临淄还得到了一次《远行记》巡演的机会。
  那日万人空巷,不是虚言,齐王自己都偷偷溜去看了,回头狂抹眼泪。
  谁知一朝变天,他的铸币权没了,刘肥心想他得损失多少威信,少赚多少小金库啊!
  下一秒,他就被打回了现实,齐国相慢悠悠地对他道:“大王可以上书长安,表达对传言的不满。毕竟诏令还没有正式颁布,或许可以劝天子收回成命。”
  刘肥:“…………”
  他名字里是有个肥,但胆子还没肥到这个地步,他委屈道:“国相,寡人还是很惜命的。”
  若真的表达不满,幼弟什么反应未可知,皇太后能第一个撕了他。太后手病了,不是嘴病了,叫人过来灌杯毒酒,还是轻而易举的……
  他们这些先帝的儿子,谁人不笼罩在吕雉的阴影下?刘肥条件反射地咽了口口水,发挥超强的想象力,无法言说的害怕漫上心头。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