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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吕雉心尖崽 第130节

  她的长子必须娶吕家的女儿。这是朝堂局势使然,当年为了制衡,没有吕英,也会有另一个吕氏贵女。可时移世易,换成越儿,她恐怕不再需要这么做。
  吕雉笑了下,这般去想,她这个姑母也不是那么合格。
  大长秋张张嘴,道:“当年您问过皇后……”
  “是,皇后是自愿,”吕雉道,“因为她爱慕皇帝。这回,不管她爱不爱慕,哀家不会给她选择的机会了。”
  擦去最后一丝泪痕,她不容置疑:“让建成侯去办这件事。”
  -
  椒房殿烛火通明。
  吕英换了一身鲜亮的衣裳,坐在窗边,好似在等着什么人。
  刘盈踏入殿中的时候,恍然想起,表妹一直这么聪明。可她比刚嫁他时安静了好多,温润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刘盈道:“英儿,对不起。”
  吕英转过头,似诧异道:“陛下哭过了。”
  “灌夫人的事,宫里已经传遍了。陛下也是被她蒙蔽的人,何必舍弃天子之尊与我道歉?”她语气平和,目光久久落在刘盈的面庞上,前些日子的麻木,已然消失不见。
  甚至微微笑了起来,认真道:“她到底是皇嗣的母亲,为了皇嗣,陛下还需斟酌处置。”
  夫妻之间,遣散了伺候的宫人,萦绕着前所未有的安然和谐。
  刘盈与她面对而坐,接过她递来的甜浆,握在手里:“等朕的孩子……出生,抱给你养?”
  吕英动作一顿。
  她摇了摇头。
  不需要说话,这个摇头让刘盈心猛然一松。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刘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落在梳妆台前半开的木匣上——最终松开紧握的手,坦诚相告,低声道:“朕……已经同母后说过,不再当这个皇帝了。”
  吕英的眼眸倏而睁大。
  四周万籁俱寂,她的嘴唇颤抖起来,面上却没有歇斯底里。吕英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抽出木匣里藏了无数个日夜的长鞭。
  她将长鞭握在手中,圈绕了又绕,鞭尾直指刘盈!
  破空声响彻,长鞭卷舌般地朝刘盈袭去,一鞭,两鞭……交叉落在他的靴前。凛冽的风带起刺痛,刘盈遏制住闭眼的冲动,不躲不避,直至吕英喘了口气,骤然停了下来。
  吕英冷冷道:“没想到体力落下了,准头还能与往日相比。”
  随即落下泪来:“我做过皇后,如何会自降身份去做王后。说起来,若陛下是越儿的父亲,成为太上皇,我还能与姑母一样当上太后,可是这名头又有什么吸引人的呢?”
  她一字一句:“我不奉陪!”
  梦该醒了。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该醒了,吕英宝贝似的看着她的鞭子,不顾外头的兵荒马乱,和听闻鞭声想要冲进来的宫人们,双眼浮现空茫。
  梦醒了,她还能做什么?
  下一瞬,只听外头的长廊喧哗起来。
  街道响起笃笃的马蹄声,骑士一声接一声的高喊,连宫墙都抵挡不住:“大捷,大捷!梁王卫队创立首功,联合云中,杀敌三千,全歼——东胡——”
  由轻到重的声浪,席卷了宵禁的深夜,冲散了白日得见神罚的肃穆,长安,沸腾了!
  刘盈“噌”地站起身,吕英手中的长鞭,也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她面颊发红,双眼前所未有的明亮:“全歼?”
  幼时埋在心底的愿望,忽而萌芽,长成了茂密的参天大树,吕英捡起长鞭,将它缠得很紧很紧。
  她对刘盈道:“我想从军。”
  ……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长信宫,吕雉打开密诏,正欲拿出其中的另一份,忽闻边关战报,还有附上的梁王家书,双手蓦然撑不住了。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云中郡,从郡守到存活的兵卒,狂欢过后,都眼巴巴等待着长安下诏,天子太后叙功奖赏。
  刘越大方地掏出自己的小金库,支援囊中羞涩的云中郡守,彻底安葬战死的兵卒,其中还有一部分,用以重建武川县与水头寨。
  等到夜深人静,刘越忽而想起了在水头寨遇到过的爽朗青年。
  庆功宴上,魏尚坐得远,恐怕在他眼中的太傅陈师傅,都是一个可怜的小黑点。
  他彻底地为兄弟们报了仇,战后加官叙功,已经在云中郡众人面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全城偶像韩司马还准许魏尚搜集敌首,用以血祭水头寨英灵,日后前途远大,不必多想。
  是把他带去长安好呢,还是留在边塞,野蛮生长,顺手薅走四五个医者的梁王殿下陷入了沉思。
  还有一个小小的烦恼。
  大战过后的白日带上慵懒,刘越召来季心,询问他养鸽子的进度。
  因为“东胡”来犯,养鸽子的大业都被耽搁了,像这回大胜,只能用快马传书,私信都与战报绑在一块儿。季心却给了他一个惊喜的回答。
  季心说,原先备战正酣的时候,辟阳侯审食其向他借了一个手下。那手下善口技,也能模仿禽鸟的叫声,他再三思虑,临行前把养鸽子的心得传授给他,以图加快进度。
  此去长安,手下还带上了两笼灰鸽,若无意外,定有十来只能够“出师”!
  刘越听得眼睛亮亮的,没想到还是长安那边的进度快。
  辟阳侯可是经历过他纯正的熏陶,既如此,他是不是能期待母后借辟阳侯之手,给他传来大汉的第一封飞鸽呢?
  两日后,刘越的愿望成了真。
  重新回归与韩师傅练剑的日子,刘越不得已告别与四哥的咸鱼躺,半空之中,忽然传来阵阵扑棱。
  很快,季心求见,压低声音对他道:“大王,是辟阳侯……”
  他擦擦汗,左顾右盼一会儿,雀跃地走到一旁。
  韩师傅彭师傅忙着处理战后事宜,方便了梁王殿下开小差。刘越定睛望去,只见季心的肩膀之上,一只灰鸽傲然挺立。
  冲破猛禽狩猎圈的英雄灰鸽,抖抖翅膀,啄了啄身上的羽毛。季心递上一只细长的竹筒,刘越接过,然后一头扎进书房中,对照着汉律第九篇章,将密语翻译出来。
  “先帝遗诏,梁王继盈登天子位,速……归?”
  刘越:“?????”
  第148章
  明明这几个字儿他都认识, 组合在一起,成了他读不懂的东西。
  刘越发呆,皱眉, 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他下意识地想要出门, 忍住了。看了看送信人, 是辟阳侯没错, 刘越凭借所剩不多的冷静, 开始分析。
  第一个可能, 这封信是恶作剧。
  ……审食其除非是活腻了, 才敢用先帝遗诏当恶作剧,他不要命啦??
  那么问题来了, 刘越慌张地伸出手, 掐了掐自己的脸颊。
  这个先帝是哪个先帝?
  大概率是便宜爹, 他哥在未央宫好好的,要是生了重病, 定然有迹可循,可这几个月, 母后和皇兄的书信, 都没有提到生病的事。
  问题又来了, 他哥身体康健, 还有皇嗣即将出生, 怎么会突然来个先帝遗诏,怎么看都透出一股诡异。
  梁王登天子位……一定是做了噩梦没醒。刘越拔腿就跑,看得门外的季心目瞪口呆, 大王这是怎么了?!
  “太傅,太傅。”刘越跑得小脸通红,一路过五关闯六将, 把密信怼到张良面前。
  此时天色尚早,梁王太傅还在睡觉。他缓缓坐起,望了眼苦哈哈的管家,把卧房的人都遣散:“东胡又来犯了?”
  刘越猛摇头。
  张良少见学生这副着急的样子,接过翻译的密信,眉梢一扬。
  半晌露出笑意:“我这是升官了……”
  刘越:“…………”
  重点是这个吗?
  张良神色正经起来:“辟阳侯所言先帝,正是高皇帝。先前,我与陈平早有猜测,先帝许是看出陛下志不在此,备好大王登位的遗诏,遗诏存于太后手中,加之石渠阁录档,只等合适的时机宣读。”
  重点是“合适的时机”,如果遇不上,遗诏自然就作废了。先帝临行前,早早做了两手准备。
  他瞄了刘越一眼,生怕学生经受太多的刺激,不准备多说下去。
  窸窸窣窣穿衣裳的动静,传进刘越耳朵里,然而就是短短的几句解释,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
  晴天霹雳!
  不管是遗诏的存在,还是遗诏在母后手里,都让刘越感到绝望。母后难道不爱他了吗?皇兄难道不想当皇帝了吗?
  说好的不想努力,都去哪儿了?
  刘越灵魂出了窍,他咸鱼的人生刚迈进一大步,就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如野马奔腾拐上另一个弯。
  回长安,必须回,云中郡是一秒都呆不下去了。再拖几天,指不定一回宫就是登基大典,刘越深呼吸,积极地自救起来。
  他扯住张良的衣袖,发表胆大包天的言论:“太傅知道的,有时候,父皇的眼光并不是那么好。”
  张良没有反驳,反而顺着他的话点点头:“譬如戚氏与赵怀王。”
  “……”刘越感觉到不妙了,决定另辟蹊径,“太傅升了官,就要担起更大的责任 ,怕是没有时间养生。”
  张良摇头,娓娓道来:“从王师变成帝师,将受到更多的尊敬,人们会拼命打探我的喜好,送我数不清的养生方子。养生,又有何难?”
  刘越不可置信,刘越受到了打击。
  他蔫着脸,把希望寄托在亲爱的陈师傅身上,转身的时候,却被太傅告知这法子没用。
  张良意味深长:“当下,满朝文武恨不得吃了他呢。单凭太后的垂青,免不了他被人咒骂,曲逆侯怕是日日在琢磨,该如何避免成为奸臣。”
  刘越听懂了一半,还有另一半没听懂,但这不妨碍他理解太傅的话。
  不被骂的最好办法是什么?
  成为新帝的老师,给自己盖上双重保护伞……
  刘越:“……”
  世界忽然面目全非,弱小的梁王感受到了深深的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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