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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吕雉心尖崽 第84节

  边跑边喘气:“大人,您听我解释……”
  陈平一见他还逃,好啊,这是什么解释,这是对父的挑衅:“吾不听!”
  刘越:“…………”
  刘越没办法,只好去搬救兵。只盼皇兄来的时候,陈师傅除了衣角,其余地方都完好无损,不然真的再也无法挽回了。
  幸好上天还是眷顾着陈买,刘盈匆匆赶到的时候,陈平差一点点就摔了跤——看得众人心惊胆战,幸而他稳住了身体,随之而来便是皇帝的喝声:“都给朕停下!”
  “朕”这个字效果拔群,陈平被怒气遮蔽的聪明脑袋清醒了。
  随即伴着深深的无奈与后悔,陈平想,怪他,怎么就停不下来,在长信宫外做出这等、这等丢脸之事,还叫陛下来劝……
  他冷静地思索起来,丢脸就丢脸,反正脸面也不值几个钱,保住儿子的脑袋要紧,只是回头望了眼农田,又望了眼衣袍,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痛苦。
  陈买一直很冷静,却没想到连陛下都撞见了此事,耳朵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
  众人齐刷刷地下拜行礼,刘越飘着小心肝,扯住哥哥的手:“皇兄,你来的好及时。”
  没吃早饭,他就没有靠近的勇气。
  刘盈也心有余悸,端看陈平追陈买的架势,便知武力劝架没用。目光停留在几大团黑漆漆上,他看向父子俩,一个是开国功臣,一个是前途远大的才俊,他温和地问:“二位卿家何故绕着农田追打?”
  陈买张张嘴,陈平抢过他的话,开始请罪。
  请完罪,陈师傅尽量不看自己的衣摆,拼尽全力微笑着说:“臣的长子挑担进宫,担里……有混在一块的各种粪,或许还有其它。也是他今早磕破脑袋,故而做出这等荒唐事,请陛下从轻责罚。”
  刘越:“……”
  刘盈沉默一瞬,望向陈买光洁的额头。
  陈平笑道:“他磕的是后脑。”
  与此同时,宫道上遥遥传来动静,报信的小黄门走在最前。看着黑压压的人影,以及一旁的皇帝车辇,小黄门傻眼了,通报的声音都磕巴起来:“太太太后、太后回宫……”
  陈平眼前一黑,刘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蹬蹬蹬上前捏住他的人中。
  第93章
  在刘越及时的抢救下, 陈师傅稳住了身形。
  望着人软心善的大王,陈平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同时冷静地思考起来, 该怎么替逆子面前说项……实在想不到了。
  陛下来了, 太后也撞见了, 丢人啊。早知道生他的时候扔了算了。
  他也不看陈买一眼, 生怕气血逆流。那厢, 吕雉下了车辇, 扶着宫人的手走来:“怎么了?都围在这儿, 哀家瞧着十分热闹。”
  “母后。”刘盈搀住她,把刚刚上演的家庭大战同她一讲, 吕雉有些愣。
  看了看农田, 又看向跪地的父子俩, 以及给陈平按人中的小儿子,她淡淡道:“长信宫前闹事, 像什么话?都进殿说。卫尉衣袍脏了,先去武士歇脚的地方更换, 世子直接进来吧。”
  刘越闻言, 拔萝卜似的拔起陈师傅, 看他站好, 继而跑到吕雉跟前。
  以为太后这是发怒的前兆, 众人噤若寒蝉,皇帝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想求情又不知从何说起。唯有牵住她的刘越发现了, 转身向前走的时候,母后分明在笑,然后很快掩饰了起来。
  吕雉只觉可乐, 和陈平认识这么多年,见他失态还是第一回,要是让满朝文武看见,笑声都能飘到旮旯角里。
  卢绾妻儿的消息,让她心绪复杂,想起从前两家做乡邻的日子。如今来了这么一出,太后心情大好,问两个儿子:“早膳用了么?”
  刘盈点头,刘越摇头。刘越摸摸肚子,可怜巴巴道:“饿了。”
  瞧见一出别出心裁的你追我逃,胃口完全不受影响!
  吕雉温柔地摸摸他,跽坐下来,叫人把膳食端到刘越面前。看胖儿子吃得香甜,她放下心,转眼开始“审问”更衣完毕的陈平,还有引爆父亲怒火的罪魁祸首陈买。
  她偏偏点了陈买的名,堵住陈平开口的机会:“你来说。”
  陈买呆着脸,缓缓呼出一口气。
  父亲不听他的解释,他憋了那么久,终于能说上话,此时此刻,心底盛满了对太后的感激。
  他率先拜了下去,闷声道:“方才诸事,惊扰梁王、陛下与太后,是买的错。竹担味大,买同守卫宫门的武士说,这是农耕急需的东西,他们粗粗检查一遍,便也放了我进来,同样是买之过。”
  陈平心凉之中,忽然有些诡异的欣慰,傻小子还不是笨到极点。
  陈买认完错,详细描述起一堆黑漆漆的组成:“老师告诉我,粪能作肥,对作物有好处。此法秦时便已常见,然效果并不超群,臣有幸经受点拨,又觉得单单是粪,品类太过稀少,所以今天担进宫的东西,混合了木炭草木灰,以及各类牲畜的粪便、尿水,倒在一段段秸秆上,把它们垒成圈,只等堆积多日,变得足够成熟,足够没有异味,再散播田间。”
  他毫不隐晦地说起粪尿等不雅词,在大汉君主的面前,陈平僵着脸,恨不能晕过去一了百了。
  该庆幸这小子是在梁王殿下用完膳才开的口吗?
  听着听着,他却是愣了,这难道是……陈买自个琢磨出来的创新?可为什么不能私下一试,偏要带进皇宫,污染太后的眼鼻?曲逆侯府那么大的地方难道不够他发挥??
  陈师傅想不通啊。
  殊不知陈买尊师重道,不愿意和老师分开,特别是待在梁王身边的宁静感受,是曲逆侯府所不能给予他的。他不想在府里种田。
  前殿安静许久,吕雉不语。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混合的肥,还有垒成圈、堆积多日等说法。眯眼想起了多年前,她耕地务农,用肥便是用单一的牛粪,浇田之前把它晾干——家家户户都这样,似乎已经成了百姓的共识。
  刘盈回忆《农经》,里头有提过粪能作肥。原来外头是陈买搞出的混合肥料,之所以湿润,是因为加入了尿水,就是味大了些……他微微出神,眼底不见恶心之色。
  刘越都想给知心伙伴竖大拇指了。这方法听着就很科学,很有可行性,最重要的是陈买敢为人先、丝毫不怕顶撞父亲的精神,特别值得夸赞,让他感受到亿点点熟悉。
  吕雉倾过身,目光灼然:“你的意思是,此法能够加大亩产?”
  陈买摇头,深吸一口气:“臣不确定,故而挑进宫试试。”他不好意思起来,耳朵泛上红色:“太后将长信宫的荒地交由老师,我却实在低估了这些东西的气味,实在逾越不雅,引得父亲大怒……还请陛下太后责罚。”
  责罚什么?
  “哀家从前下地,还亲自接过牛粪,只要与农相关,谈不上不雅。”
  吕雉思索一会儿,温和一笑,很愿意花费半年时间,看师徒俩验收成果,错了的话再种就是:“你放手去试,外头不会有议论的声音。不过是农田里边的农事,哪里影响得到长信宫?”
  说着,她扫了陈平一眼。
  陈平:“……”
  吕雉叹气:“先帝和哀家提过,曲逆侯少时喜欢读书,热爱游学,几乎没干过农活。如今陈买挑肥进宫,哪里值得你动那么大火气?有异味,却于农耕有利,这两样孰轻孰重,你却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这回冲动追打,实在有损重臣之仪,我就罚你空闲的时候帮帮陈买,去协助他施肥吧。”
  陈平:“………诺。”
  这个惩罚实在算不上惩罚,却让所有人恍恍惚惚。陈平老脸红了,万万没想到竟有峰回路转,同时伴随着狂喜,太后没有怒而痛斥陈买大不敬,反而愿意支持他,陈买也是,他、他简直是沉稳过人,有大出息啊。
  陈师傅心不痛了,腰不酸了,想要给儿子嘘寒问暖,问他有没有跑累。
  陈平微笑起来,活似自己受了夸赞:“太后教训得是!臣实在惭愧,将牢记太后所言,得空就来协助陈买,臣谢太后轻放之恩。”
  众人:“……”
  前殿一片喜气洋洋之景,刘盈忽然开口,温和地询问陈买:“朕没听错的话,你说‘有幸经受点拨’,才想出这样的法子,莫非是董公的点拨?”
  陈买一愣,道:“回陛下,不是臣的老师,是梁王殿下。”
  喜气变为安静,又化为寂静。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刘越:“?”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他怎么不知道他点拨了这个小天才??
  这话太过离谱,刘越灰黑色的眼珠睁大,就听陈买解释道:“大王问我,为何肥料的品类单一,而不是多种多样。此言振聋发聩,让买思索了数月,才萌生出混合的法子,并跳出粪水的界线,把目光放在秸秆与草木灰上,一一前去搜集。”
  他吃饭在想,睡觉还在想,想明白了,就尝试着去做,老师对此也是万分支持。
  刘越:“……”他有了不好的预感,已经预料到了曲逆侯世子的下一句话。
  果不其然,陈买道:“大王功高,若无大王此问,臣如何也想不到可以这样做。也是臣太过愚笨,还需思索数月,若换做他人,定然比臣想得更为完整,更为深远,臣实在是沾了大王的光啊。”
  梁王殿下的坐姿越来越端正,笑容越来越勉强,怎么什么功劳都要按到他头上。
  马蹄铁也就算了,施肥这块他一窍不通,陈买简直比张不疑还要离谱。还能不能好好待在幕后了,刘越决定为自己正名:“我——”
  话音未落,陈平的微笑带上了三分恍然,三分欣喜,以及四分激动:“原来如此。买,还不好好谢过大王!”
  第94章
  陈买觉得父亲说得对。
  不愧是他敬爱又崇拜的大人。
  他也没有因为方才差点挨打, 从而生出埋怨。心间涌动着淡淡的喜悦,他听话地看向刘越:“谢大王!买定然不会辜负大王的期望。”
  所有人:“……”
  有陈师傅捣乱,刘越唬了一跳, 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众人从震撼中回神, 暗想, 卫尉曲逆侯不愧是简在太后心的功臣, 大王不愧是聪慧又识人的伯乐。
  刘盈看看幼弟, 又看看陈买, 像比自己点拨还高兴, 伸手握住刘越的小手:“朕就等着世子和董博士的好消息,只盼混合的新肥能有大用。”
  皇帝没有掩饰对农耕的在意, 说罢, 开始询问陈买该如何配比, 如何用料,陈买连忙恭敬地应答, 君臣你一言我一语地探讨起来。陈平欣慰地看着这一幕,只觉人生圆满。
  吕雉颔首, 也笑了, 心道越儿挑出的俊才怎么一个比一个谦逊?
  大长秋能够感受到太后的好心情, 暗暗想到, 大王郁闷的神色定然是错觉, 一定是她感受错了。
  于是满堂欢喜,唯有刘越插不上话的世界达成。
  .
  临近五月,匈奴龙城。
  单于庭四周牧草茂盛, 盆状草场遍布着牛羊,分明是散去血腥,一片安宁的景象, 最为宽敞的大帐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兰卜须冷汗涔涔地匍匐在地,脊背布满鞭痕。只见面前摆着一张案桌,桌上铺着狼皮,一个披发的中年男子跪坐其后,粗粗看去,仿的正是汉朝的礼仪。
  他粗犷的面孔细痕遍布,是从前匈奴未崛起时,给大部落的首领做小伏低,被欺辱被嘲笑的印记。后来他韬光养晦,一举灭亡欺辱他的部落,把首领的头骨做成酒盏——此时此刻,酒盏正随意地垒在他的脚边。
  兰卜须牙齿咬得咯咯响:“大单于,汉朝的那个梁王……”
  冒顿单于一摆手,示意他闭嘴。
  兰卜须不敢说话了。
  冒顿展开绢帛,逐字逐句读着大汉太后的书信。书信的大致意思是,我年老气衰,还望单于收回这个念头,梁王尚小,也不值得单于这样的厚爱。为了赔礼,我特意派来使臣,奉送车辇四驾,以便单于的出行。
  自从与大汉先帝议和,他努力学习汉话、汉字,遇到不会的就向他人请教,而今虽读得吃力,却也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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