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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吕雉心尖崽 第83节

  刘越懂了。
  蒯通不想和韩师傅分开,至于朝堂上的官职,可以慢慢谋。
  刘越被这样的情谊感动了,重重点头:“愿意,回宫我就和母后汇报。不如先让蒯先生留下来,这里有现成的住宅。”
  韩信露出高兴的笑,走回树下,告诉蒯通这个好消息。
  不知为何,蒯通难受得更厉害了。
  “呕——”他的齐国梦……
  .
  近来朝中发生了两件大事。
  太后下诏,皇帝加印,秦朝制定的挟书律被正式废除,至此,百姓再不用偷偷摸摸地潜藏“禁书”;此外,征辟梁园郑黍为墨经博士,不出几日,舞阳侯大将军的次子拜入了郑博士的门下。
  前一件让民间陷入狂欢,后一件与董安国成为农经博士一样,刺激得诸子百家活跃起来,也让儒家阴云密布,几欲吐血。
  儒门什么反应,吕雉不在意,着手安排起梁园的招兵事宜。
  两千算不上大数目,是一岁之中,戍京武士正常的更替,何况军费由韩信包揽,加不了财政的负担。她思虑片刻,决议召卫尉曲逆侯进宫。
  听闻太后召见,陈平立马整理好仪容,赶赴长信宫,进殿的时候,与闷头种地的陈买撞了个对眼。
  如今瞧见长子,陈平是又骄傲又复杂。见老父亲凝望自己,脚下似扎了根一般,陈买想了想,说出梁王殿下最常和他说的话:“好好干。”
  陈平:“……”
  他脸一青,逆子更呆了是怎么回事。
  走进殿中,吕雉与他唠嗑了一会儿家常,夸曲逆侯世子踏实耐性,那份耐性,如今几个年轻人能有。陈平连说不敢,心情逐渐变得暖洋洋,教训儿子的心,淡了。
  忽闻太后道:“梁园需招两千兵卒,钱由哀家自费。便由卫尉衙署负责,按材官的标准来,只在京畿地带招募,加一条熟识马性。”
  陈平一愣。
  他的大脑极速转动,梁园,他学生的庄园?这就和上林苑的性质一样了,他揖手问:“梁园所招,不知是梁王殿下的私兵,还是……”
  吕雉道:“暂且隶属于长乐宫。梁王虽未满八岁,依照先帝的期许,指不定还有马蹄铁之外的物件产出,让梁园先试着应用,不容易泄露。皇帝也同意这件事,陈平啊,非常人办非常事,哀家信你。”
  陈平敏锐地注意到“暂且”二字。
  日后是不是就要变成大王的私兵了?
  墨者打造出来的装备,梁园率先运用,若派遣优秀的将领练兵,可想而知会是精锐中的精锐。他却并无劝谏之意,利落地答应下来:“臣奉诏,定会按太后吩咐办好这件事。”
  吕雉满意颔首。陈平又道:“梁园兵卒的统帅……”
  他的本意是想提醒太后,目前在朝中任职的军官都不合适,若真找不出来,不如去梁国挑选,说不定有好苗子。吕雉笑道:“你忘了?长信宫两个武师傅,是最适合的人选。”
  陈平:“……”
  陈平人有点傻。
  是啊,他怎么就忘了韩信彭越这两尊杀神,只是、只是这新兵练出来,两千怕是能冲破五万人吧??
  陈师傅咽口水,无法遏制淡淡的慌乱。想当年,先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了韩信的兵符,将之带进长安软禁,还是他出的主意,虽然这事谁也不知道,但他见了韩信就怕,没办法,条件反射啊。
  陈平半喜半忧,肩负太后的叮嘱出宫了。
  不多时,殿外探出一个小脑袋:“母后!”
  吕雉笑着招招手:“回来了?”
  刘越点头,哒哒哒地蹭到母亲身边,告诉她,今天自己见证了二人之间伟大的情谊。
  “蒯通?”吕雉只觉耳熟,片刻想起来了,淮阴侯从前的门客,能言善辩,先帝曾说他是乱贼。
  听到蒯通足足找了韩信两年,甘愿不离不弃,太后也有些动容。又听韩信期望蒯通做梁王的门客,眼底微光一闪,吕雉摸摸儿子的头:“甚好,改日空闲的时候,让他来见见我。”
  刘越完成了韩师傅的心愿,顿觉踏实,同时小声地问:“不满八岁的诸侯王,也能养门客吗?”
  吕雉失笑:“不满八岁的诸侯王,能冠上伯乐的名头,让重臣将军夸赞吗?”
  刘越:“……”
  刘越明白了,装作没听见母后的打趣。
  能叫蒯先生和韩师傅再续前缘,真好!
  ……
  有陈平走一步谋三步的运作,招兵掀起的风浪不大。
  毕竟两千算不上大数目,太后陛下都同意,众人嘀咕都不敢嘀咕。梁园的兵卒隶属于长乐宫,谁敢反对?
  五岁的梁王殿下有了第一个门客,这个消息被无声无息地淹没,唯有当事人能品尝到苦。满朝文武都被一桩爆炸新闻吸引了注意力——
  匈奴的东胡卢王死了,忧郁而死。他的妻儿历尽千辛万苦逃回大汉,请求云中郡守送他们回长安,他们要见太后与天子!
  消息传进朝堂,大殿一片寂静。
  匈奴的东胡卢王,便是叛逃的燕王卢绾……当年与先帝称兄道弟,生死相依的异姓诸侯王。
  他被韩信、彭越、英布等接连的噩耗吓破了胆,率领妻儿家臣逃亡匈奴,冒顿大喜,当即封他为王,也因为这个消息,先帝怒火攻心,一夜之间病情加重,倒在了榻上。
  而今卢绾死了,临死前对妻儿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忏悔,是催促,他身为叛臣,此生无法回葬故土,只能披发左衽,魂散草原,让乡邻唾骂,永不得沛公的原谅。他紧紧抓住妻子的手,含糊不清道:“回……汉……”
  卢绾下葬的第七日,他的妻儿开始逃亡。
  帮助他们的是老秦人,当年秦朝灭亡,不能接受汉代秦祚,从而远走草原的秦人。卢绾妻儿躲过了重重追捕,身边亲信一个接一个地死去,终于看到了晨曦之中,大汉边郡的城墙。
  他们带回了匈奴舆图,有卢绾封地详细的记述,包括单于庭所在的龙城!
  第92章
  整个云中郡都惊动了。云中郡守将他们安置下来, 快马加鞭地禀报长安,对于卢绾妻儿意欲求见太后、天子的请求,长安唯有一个字, 准。
  只是他们入京之时, 需要什么规格的接待, 朝臣进行了激烈的争论。
  卢绾可是罪孽深重的叛臣, 虽比从前的韩王信好一些, 没有给匈奴出谋划策, 勾结他们反过来进攻汉朝, 但抛弃祖先,背叛先帝, 已是不得了的罪过, 足以让人戳千百年的脊梁骨!
  何况先帝病情加重, 就是卢绾给害的,在场老臣无不记得。
  卢绾的儿女也是罪臣之后, 这一点毋庸置疑,有人建议按黔首入京的规格, 有人说, 他们连普通百姓也称不上, 还有人说, 为显汉家与蛮夷的不同, 不如以礼相待。
  最让众人哗然的是中郎将季布的言论,他说,从今往后, 他们就是大汉的臣民,往日罪过应当一笔勾销。何况卢绾死了,被迫降匈的妻儿又有何罪呢?他们千辛万苦地归国, 便是有大功于汉,接待的规格越高越好!
  最终无人反驳,因为季布的奏对最得太后心意,久未发声的三公九卿,也一个接一个地赞同。
  皇帝察觉到了太后的变化,譬如往日朝会,母后都会留给他足够的时间思考,再与他低声商议,但今天没有。母后直接赞同季布的话,他双目微黯,却什么也没有说。
  上回冒顿来信,季布谏言不宜攻打匈奴,刘盈怒火攻心,控制不住地对他产生了憎恶。随着时间流逝,憎恶早就消失,但依旧有着不喜,是刻在心底的本能。他轻嘲一声,觉得母后做得对,若换做他,如何还会再接纳季布的建议。
  心底竟划过轻松之意,又很快隐去,刘盈回到后殿,问近侍:“越儿今天可要前往梁园?”
  “梁王殿下应当还没有醒,”近侍轻声回,“等殿下醒来,奴婢为陛下打探。”
  刘盈颔首。
  自从冯唐大胜射雕者,被封为郎官,他空闲的时候便喜欢召冯唐说话,还有梁园招兵一事,常常询问招兵的进度。近来为他讲经的博士,多为董安国与郑黍,若不是读书与读疏繁忙,他也想随幼弟去梁园看一看。
  听说墨者的工坊又扩建了,还从少府搬去了最为先进的弩。
  他跪坐在桌案后,开始读书,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
  对于《农经》,刘盈感悟颇深,几乎能够逐字逐句地背诵,眼前闪过李三耕的面容,还有无数看不清脸的南阳百姓,他闭上眼,忽而听到急切的脚步声:“陛下,陛下,梁王殿下醒了,请您去帮帮他。”
  卢绾的妻子乃萧何夫人的族妹,太后与众臣议完事便出宫去了,听说驾临瓒侯府中。于是整个皇宫只剩皇兄可以帮助梁王,刘盈一惊:“这是怎么了?”
  “卫尉曲逆侯追着世子要打,梁王殿下说他没吃早饭,拦不住!”
  “……”刘盈怀疑自己幻听了。
  陈平作为卫尉,议事或是朝会过后巡视两宫,乃是职责所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长信宫前,很合理。陈买作为董博士的弟子,奉命在长信宫种田,与父亲相遇也很合理,只是曲逆侯怎么会追着世子打??
  据他所知,世子踏实肯干,并非忤逆不孝之人,曲逆侯这是不顾形象了啊,刘盈赶忙起身,心想越儿都来求救了,这得多严重,一刻不停地往外走。
  近侍很懂陛下的意思,连忙扶他上了车辇。
  ……
  长信宫前,陈平面色铁青,差点厥了过去,颤抖地指着耕地旁边的巨大竹担,还有垒成一团团的东西:“你,你……”
  “你就仗着你老师不在,准备给你收些师弟,就如此地大胆,放肆!”陈平嘴唇哆嗦,俊美的面容都扭曲了,“此物放在自家田地也就罢了,你如何敢带进宫来,这是不敬!”
  要不是他掌管两宫的防卫,卫队有搜身与检查的职责,觉得曲逆侯世子带进宫的物事难以启齿,忙一层一层地上报于他,他至今还蒙在鼓里。
  陈平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你想做什么?这可是长信宫,太后跟前!”若是叫太后看见这些污秽,陈买几个脑袋够砍?
  话音落下,他想要教训一二,谁知道那逆子还敢跑,于是“轰”地一下,激发了过往以来所有的怒气,曲逆侯上头了。
  他把身上的饰物塞给下属,用能上马能提剑的身姿去追陈买,陈买静默着不说话,只闷头跑。
  他虽然不聪明,也不是真的蠢,心知父亲正在气头上,被追上的后果分外惨烈。陈平越追越勇,陈买越跑越快,简直突破了平日的极限,面颊通红通红,父子二人一个劲地围着农田绕圈。
  这时候,卫尉的属官纠结了,终是下定决心,示意武士上前分开他们。武士们刚刚集结,陈平怒道:“别上来,吾要好好地教训他!”
  上司的话不敢不听,武士们顿住了脚步。
  长信宫的宫人眼见不妙,又心知一个是大王的师傅,一个是大王的知心伙伴,两个都是“心肝肉”碰不得,咬咬牙,豁出去通知大王。
  刘越觉不睡了,匆匆地披起衣裳,望见战况目瞪口呆。
  他迷茫的眼神瞬间变得清醒,落在农田旁边黑漆漆的一团团东西上,只见它们黑得诡异,隐隐有异味飘来。
  刘越当即明白了前因后果。深知陈买不会无缘无故地做这些,他举手放在脸蛋旁边,做喇叭状:“陈师傅,买,停下别打了。”
  这个时候,谁去劝架谁就有跌进黑漆漆的风险。父子俩你追我赶插不进人,不是他能掺和的,听那风声呼呼地刮,刘越不敢以身相拦,远远地站在台阶之上。
  梁王殿下的劝说遥遥传入耳中,陈买停了下来,陈平也停了下来。
  陈平早已闻不到异味,鼻子都变得麻木。可他的落脚点选得并不好,身上官袍随风舞动,蹭上了一点黑漆漆。
  陈平脸绿了。
  火上浇油的是陈买担忧的话语:“大人的官袍……脏了?”
  “……”陈平闭上眼又睁开,说,“大王恕罪。惊扰大王,都是陈买的不是,臣拼着被责罚的风险,也要教一教逆子懂得分寸,懂得何为敬畏。”
  他张开的掌心握成拳头,怒火直上一百层,陈买见势不妙,沉闷着又开始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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