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解哥,解哥!”小掌柜在外面大喊大叫。
谢承运抬眸,不好意思道:“麻烦你替我给他开开门。”半晌后又补了一句:“谢谢。”
周望月面无表情去开了门,刚打开一个缝。外面的人就迫不及待挤进来,把周望月撞开。
他看着谢承运,神色着急不似作假。
环着心上人的脖子,就要落泪:“解哥,你怎么样。我听说你是被背回来的,是山上有什么野兽吗?”
“我不要你带我去山上玩了,我要你好好的。”
周望月站在门后,眸子乌黑。
他讨厌这个人,因为这个人和年轻的他一模一样。
装哭撒娇,以为这样就可以讨谢承运欢心。
可谢承运的心是石头做的。
谢承运抱着少年,柔声哄道:“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把脚扭了。等春天来了,我带你去山上打兔子。”
以前的谢承运也是这样哄他的吗?
他喜欢这样的人吗?
如果他喜欢,哪自己算什么?
少年人哭够了,瘪着嘴要去看谢承运受伤的脚。
脚踝的大包已经消退许多,但小掌柜仍旧蹙着眉。
抱起谢承运就要离开,临走还不忘道:“谢谢你照顾解哥,住店的银子就不必给了。”
周望月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倒显得自己像是外人。
雾霭沉沉,天暗朦胧。
周望月关上了门,假装听不见谢承运与小掌柜说的话。
拖着步子,倒在谢承运刚刚睡过的床上。
被他的气息笼罩。
你对别人都这么好,为什么独独对我如此心狠。
明明我才是你养大的孩子。
我身上也流着你的血。
你也爱我的母亲不是吗?
我长的已经很像她了。
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我更像母亲,我是她唯一的儿子。
没有人能和我抢你。
没有人!
浓艳的脸上满是偏执,手里紧紧抓着一只荷包,露出里面用红线缠绕的断发。
不是说结发以后便再也不会分离吗,不是说在姻缘树上挂了牌子便会永远在一起吗。
我在为你戴孝,你却和别人卿卿我我。
谢承运,我恨你。
捏的太紧,指甲把掌心划破。
鲜血流在床上。
看着床顶纱帐,把脸埋进被子。
相父,阿云。
你对我好点,不要总是那么残忍。
以为泪水在三年前就已流尽,此时依旧从脸颊滑落。
人人皆晓你与周避忌少年情谊,可谁又知,你曾与我患难与共。帮我稳帝位,助我夺天下。
教我收恨免痴,悟得大道。
不知想起什么,又猛的从床上爬起。
双目通红,咬牙切齿。
乌罕达,上次算你跑得快,不要让我抓到你。
我要把你千刀万剐,剥皮抽肠,刨目弃市!
枕头被丢出,砸烂桌上的杯盏,最后在地上翻滚两圈停下。
第27章 周望月
小掌柜把谢承运照顾的很好, 不过几日,便可以一瘸一拐的走路了。
既然可以走路,谢承运便又去街头摆起了摊。
这般好样貌,只买草马便能与他说上话, 简直划算之至。
边编边卖, 一位举着算命招牌的道士路过。
明明已经走过, 却又退着步子回来。
端详着谢承运的脸, 啧啧称奇。
谢承运被他看得受不了,放下手中茅草:“先生在看什么, 解某是少了眼睛还是缺了嘴巴?”
这道士也是个自来熟,见谢承运搭话,便一掀衣摆席地而坐。
摸着不存在的胡子,“公子印堂有死迹,却活生生在这编草。明明应该名扬天下, 桃李遍地, 青史留名, 却身居闹市。一介凡人,身上却被供奉了香火。”
“公子, 您说奇不奇怪。”
这不是江湖骗子,是真有本事。
谢承运正沉默,背后却传来脚步声。
周望月缓步走来,道士看着他, 却皱着眉。
他在谢承运身边蹲下,在地上写道:先生看姻缘吗?
“看是能看,就是…”
话还未说完,周望月便把谢承运的手递了过去。
谢承运想往回缩,他一活死人, 看什么姻缘。
却被周望月死死抓住,他的力气大极了。
道士眯眼想捧着谢承运的手瞧个仔细,却被周望月推开。只见他伸出另一只手,强硬把谢承运掌心掰开。
道士挑眉,又满是奇怪。
谢承运放弃抵抗,看着道士无语道:“您不会要说我命里无子,要孤寡一生,坟头长草吧。”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道士没有反应,反是周望月身子一僵。
“您的确命里无子,唔,也不能说一定没有。”
这下谢承运感兴趣了,直起身子凑上前去:“您快细细讲讲。”
“贫道从未见过红线如此乱的人,简直像理不出的毛线球。”
“您这话就不对了,我洁身自好,从不干玷污女子清白的事情。更何况从来没有姑娘看得上我。”
是没人看上您,还是您不解风情察觉不到。
周望月默默吐槽。
“不过您这红线一共有三条,两条孽缘,得快快远离。”
“哪还有一条呢?”
“哪一条是正缘。”
谢承运甩开周望月的手,“哪我这正缘有什么特征,还请先生细细讲个清楚。”
“你们二人是天赐良缘。”
周望月也竖起耳朵。
“他为报你恩情而来,你为还他泪水而留。待情劫渡完,你们便可以回天上当神仙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周望月耳朵泛起不易察觉的红。
“特征呢,他有什么特征?”
“你们青梅竹马,是人人称赞的好姻缘啊。”
听到青梅竹马二字,周望月仿佛感觉被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
谢承运还在思考,周望月拉起他转身就走。
还未走两步,又被谢承运拉了回去。
他的脚伤未好,周望月不敢强硬去扯。
谢承运拉着周望月的手:“先生快给他也瞧瞧。”
周望月沉着脸,道士看了看:“这施主的红线倒是只有一条。”
“比他年纪大还是比他年纪小?”
“当然是大了,只是啊…”
“先生莫打哑谜。”
“这位施主的正主是别人的姻缘,”道士目光莫测,看着周望月。
再次吐出那句,如梦魇般缠着他至死不休的话:“此生天注定,万事莫强求。”
周望月拉着谢承运毫不犹豫转身就走,谢承运一路跌跌撞撞,想到哪道士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便也任由他去了。
内心却叫苦连天,这道士也是够直白,就不能委婉一些吗。
谢承运以为周望月会拉着他回客栈,一睁眼却是花楼。
谢承运傻了。
他是去过这荒唐之地,但都是为了办事。从未点过姑娘,喝过花酒。
谢爹虽然大男子主义,但思想观念却是极为保守。没读过女训女戒,却是男德标兵。
碰过了就要负责,娶了便要一生白首,纯情得不能再纯情。
满脑子都是该找什么借口跑路,却被周望月带进厢房。
没有点姑娘,倒是点了许多酒。
谢承运想拒绝,但这酒好香。
倒在杯子里,满屋都是酒香。真是奇怪,花酒质量这么高吗?
不用劝,谢承运便喝起来了。
一杯尽,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杯口。
周望月感觉自己的呼吸愈发沉重。
连忙拿起酒壶,又替他续一杯。
谢承运贪杯,酒量却是极差。
不一会就倒在桌上,周望月还在哄他:“喝一口,再喝一口。”
谢承运氤氲着眼问:“你不是哑巴吗,怎么会说话?”
周望月没有回答,拿起杯子给谢承运灌了酒。
自己拿起酒壶也一饮而尽,抱起谢承运来到床上。
“热,好热。”
谢承运痛苦的扭动,周望月愉悦的喘息着。
压制已久的欲望被放出,就像洪水猛兽。
两情相寄,月照琼楼,山清水旎,秀水朦胧。
思之寤寐,只羡鸳鸯,不羡上仙。
外面疾风骤雨,拍打窗户。
谢承运低声相求,但天不会因为人不想就不下雨,地不会因为人类相求便手软。
折腾了半宿,才吹灭蜡烛。
待到第二日清晨,红牙低声奏,冷香侵风楼。
满身酸痛,腰肢无力。
谢承运看着自己,和睡得正酣的周望月。
恍如见了鬼,瞪大双眼抱着被子就要往床下爬去。
腿是软的,摔落在地。
周望月在吵闹声中惊醒,扶着头坐起。
墨发散了满床,背上全是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