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钱攒够了以后,可以算得上是得瑟了,嘴角从早翘到晚,插着兜一脸闲散,在人堆里挤来挤去的也十分享受,怎么也不洁癖了?还总来捏她的脸,吓唬她。
盛朗盯着夏以臻,感觉她胖了点儿,十分可爱,一会不折腾她一下就难受。他拿窗花卷儿敲了她脑袋一下:“看看,你是说的那个最大的吗?”
“就是它。”夏以臻看了看,就是这个最大的福字,倒着贴在家里,多气派呀!她挺满意的,笑着说:“多少钱,报下账。”
“二十。”
“又不讲价……”夏以臻拿出小本子嘀咕着记上,又说,“张彼得说你会写对子,有这回事吗?”
盛朗很轻地点了下头:“写是能写,但写得好不好不保证。反正是贴在咱们家门上,你喜欢就行。”
“免费的好事儿我当然喜欢。”夏以臻笑了笑道,“你最好也会剪窗花,做灯笼,往二踢脚里灌火药,那我就什么都不用买啦。”
“春晚要不要我给你演?”
“这个好这个好。”张彼得拍手道,“我给你想了个节目,你肯定能演,名字就叫《让我们一起包饺子》,我爱看,我铁定给你鼓掌,你表演完了给我吃一碗……”
“还没买酒你就喝大了?”
“喝大了我也能……”
“好了好了还有正事呢……”夏以臻把他俩扒拉开。两个一米八多的家伙杵在街上没完了,三个人里,果然就是得有个领导,不然工作进度就是赶不上,来半天了,还没买全呢!
她速速拿出年货小纸条:“你们两个听我安排,赶紧都散开,你去买肉,买白菜,买韭菜,买酒,我负责买年糕,买上供的香,买黄纸,你,你去买挂鞭,买窜天猴,买二踢脚……”
张彼得:“为什么我买的都这么重?”
“快去快去别攀比……”
张彼得又说:“不然别买窜天猴了吧,我小时候在我姥姥家放了一回,没窜起来,在我肩膀上炸了,给我新棉袄炸个大洞,差点毁容。”
“啊……真的假的!”夏以臻惊叹。
“骗你干什么,还是不买了窜天猴了,买摔炮,摔炮安全,一会路上还能玩。”
“行。”夏以臻仰头看着张彼得头上的两根长羽毛,认真点了一下头。也算是有个猴了。
孙静香自雪地回来后一张嘴就咳嗽,说自己可能感冒了,被夏以臻埋怨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这两天要过年了,孙静香状态竟跟着年节好了些,才重新见到夏以臻的小笑脸儿。
第一张窗花被贴在孙静香的卧室,阳光透进来,在桌面倒映出一个硕大的福字。夏以臻看着心里暖洋洋的,春节过后,很快就是春暖花开,希望老天也能看看他们这个普通的人家,让福气多来一些。
孙静香见鞭炮买了一大堆,道:“买了这么多炮仗,这不得放到正月十五啊?”
“放呗!”张彼得道,“反正我一时半会也不走,咱每天都放,多热闹。喜事就是要多多益善。”
孙静香想从前夏以臻胆子小,过年从不敢点炮,今年一块儿热闹热闹也好,笑了笑说:“那先放串大挂鞭听听?彼得去放,现在就放。”
张彼得点着头答应,拿胳膊肘去拐盛朗:“你去,你去放。”
“叫你去。”
张彼得笑笑:“你放,你放。我害怕。”说完盛朗才慢悠悠地站起来。
夏以臻取出一挂说:“还剩下这么多,放哪啊?”
孙静香想了想说:“楼下有明火,不安全。你们那屋不朝阳,太潮了。就放这屋吧,咱们也没抽烟的,没事儿。”
“行。那先贴了对子再放吧,不然风一吹全是红纸。”夏以臻说着去找毛笔。
盛朗写对子很快,行书了两张“粗茶淡饭家常味,静院香居岁月安”,夏以臻提起来吹了吹,看落笔洒落有锋芒,里面还有奶奶和家味的名字,心里挺开心,今天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家伙格外顺眼。
夏以臻又铺开一段小卷纸:“横批写什么呀?”
盛朗:“福寿康宁?”
“等等。”张彼得拦住,“你把我也写进去吧,我第一次来这儿过年,也想要点参与感。”
“好办,你来写。”盛朗把笔递给他,张彼得接过来说:“我写就我写。”
他现在不同了,也常在蛋糕上写字,没什么不得了。
夏以臻趴在桌上晃着说:“你还可以去贴呀,参与的选择很多嘛。我正好天冷不想动,一会儿你去熬一锅浆糊,你贴。”
盛朗没忍住笑了:“熬浆糊不是你的专长吗?你中午给我们煮一锅疙瘩汤,顺便就把对子贴了。”
“对对对,夏以臻熬,我往上抹,我是抹蛋糕的,我专业。”张彼得啃着笔头想了一会儿,准备动笔。
夏以臻觉得很不可思议:“张彼得,你想好了吗?你这外国名儿怎么写横批啊……”
张彼得不说话,闷头写了一会儿,一抬脸露出四个大字——“盛彼得宝”。
“天啊……”夏以臻惊叹,“你可真有才……”
第53章
夏以臻果然在熬浆糊上很有天赋,面粉兑好下锅,随便搅和两下就成了。她瞬间感觉,人就是没有必要为难自己,找到自己合适的赛道,不也挺像样的么?
她得意地装满一大碗浆糊递给张彼得,张彼得三五下就涂满一整张对联,踩上一只矮凳。
“右边点。”盛朗说。
“行。”张彼得照办,“这样呢?”
“多了,回来两公分。”
“好。”张彼得又回来,“这样吗?”
夏以臻怎么看怎么觉得和从前没变化,闷口气道:“快贴吧彼得,别听他的。贴个对联而已,不用那么完美,我看他就是节前浮躁,使唤人玩呢。”
盛朗两手插兜看着她:“你说对了,我就是心情好,非常好。”
夏以臻疑惑地抬了抬头:“你最近话怎么这么多,你又不是没过过年,激动成这样……”
张彼得把对联轻轻拍熨帖,望了两眼挺满意地说:“他啊,毕竟是第一年白捡个女朋友,烧得慌。”
“你怎么不捡个我看看?”
“我是单身主义。”
“你什么时候成单身主义了?”
“一直是,没告诉你罢了。从前陪着你耍单儿,是怕你孤独,不是因为没姑娘喜欢。”张彼得说着,又取了一张贴上去。
夏以臻也意外地笑笑,扶着张彼得的凳子热心地问:“你真是单身主义啊彼得?那你以后老了,还跟我们呆在一起吗?”
张彼回望着她道:“这还用问吗,当然啊!”
“那你过年还来我们家过,好吗?”
“行,我肯定来,但在此之前,您是不是得先成家啊?”他跳下来,拍拍手,搭上盛朗肩膀,“你说呢兄弟?”
盛朗瞧着夏以臻点点头:“嗯,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夏以臻见说着说着又说到自己头上来,紧着眉头道,“有也是歪理。”
她紧紧地抓着椅子背,却见盛朗松缓了眉眼看着她说:“毕业了能考虑早点跟我成家吗夏以臻?我想早点。”
看张彼得咯咯笑起来,夏以臻挺了挺腰杆说:“那么早干什么……那么早……我还要上班呢!……”
“没不让你上班,你上你的。下班知道回家就行。”
夏以臻支支吾吾了半天,一抬眼,又看见面前两个高大的影子正勾肩搭背,不让她跑似的笼着她,四只眼睛直勾勾地盯在她脸上,像极了学校门口专欺负人的……
她脑袋一热,恼羞成怒地喊了句“美死你!”,扭头便往屋里走。
大过年的,有什么话不能晚上关上门悄悄说,非要和张彼得杵在家门口说?两个加起来快四米的家伙,比门神还可怕,傻子才搭理他们。
“她怎么走了?”张彼得忧愁地问,“她不愿意?”
盛朗浅笑了一下,又喊道:“商量一下!”
“没得商量!”
“哪儿还不满意?”
“哎呀!晚上睡觉前再说!”夏以臻掩耳盗铃地捂住耳朵,一溜烟儿跑了。
傍晚,盛朗在小院子里挂好了一串鞭炮。
夏以臻让孙静香在屋里竖着耳朵听,张彼得受童年窜天猴事件的影响,有心理阴影,只敢躲在厨房里看。
但他好奇,一颗脑袋来来回回钻出来又缩回去,被夏以臻从二楼看见了,嘲笑他像只鳖。
小年以后,淮岛的鞭炮声就时不时响起来,到了除夕跟前,挨家挨户都闲不住似的,空气里弥漫着悦人的火药味。整条街都烟雾缭绕地,布满红彤彤的碎纸屑。
张彼得已经迫不及待了:“好了吗?赶紧的,别人家的都响了好几遭了。”他一遍一遍地催。
盛朗点燃一根香递给他:“要不你来?”
张彼得嘿嘿一笑:“你来你来。你跑得快。”
盛朗也是第一次放鞭炮。燕市不让燃放烟花爆竹,他就也没放过,引信点燃的一瞬间,盛朗看到那颗萤火虫似的火点正在向上攀爬,安然而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