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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她没法,只得忍着病,把外衣穿上,去与外面的人斡旋。
  “找我们有何事?”章絮柔软地靠在门后面,身上没一点劲,所以也同样柔弱地问。
  “女医,我家女人忽然得了急症,不知为何,出血不止,还得请您随我们走一趟。”门外的男人多少没礼貌,不但要嘴上诓骗她,还孜孜不倦地拍门,企图把门撞开。
  若是没病,她准能识破这些人的伎俩。可她现在
  病的太厉害了,站都站不住,碰上事了,只知道婉拒,“不好意思啊,我也病了,不方便外出看诊。能大致和我说一下情况么?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的话,我给你们几个法子回去先试试看,要是没什么效果,我再过去看看。”
  那人手中拍门的声音不断,且越剧烈越粗鲁,把窝在被子里的昭昭吓哭了。
  女孩躲在被子里呜呜的哭声很是要她心疼。女人站在门后,一边安抚男人的着急,一边安抚昭昭的害怕。
  “我又不是医工,我也不是病的那个,你让我说情况,能作数么?我只知道出了血,特别多的血,流一地,还伴随着腹痛。就光凭这些,你能治出来个什么?我看呐,你不如随我回家去,仔细把把我女人的脉象,再把方子开了。”男人是个单身的,被村里人拾掇而来,在屋外面逗留了许久,见程弋走远了才敢上来拍门。
  章絮听了,蹙着眉,觉得这理由有哪里不对。村里但凡看过的都知道她不会脉诊,全凭望闻问三法断得病症,便也生了警惕之心,反问,“想来我此前从未见过你,可否告知你家娘子的名姓与样貌,好方便我辨认是哪家出了状况。”
  也是因为章絮勤奋,看过的病例都有白纸黑字记下来,眼下只需将那人所述症状与此前的医案核对一下,便能大致判断出病患的情况。
  可那男人是个打光棍的,怎么知道这些,手上拍着门的,不肯答话,嘴上只恐吓道,“你不是医者么?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我家娘子都病成那样了,你居然还要在这里疑神疑鬼的,莫非狼心给狗吃了?”
  “……呜呜呜”身后又传来程昭愈演愈烈的哭声。
  她没办法了,回身走回床榻上,把能穿的衣裳一件一件穿上身,又小声安慰着程昭,要她一个人在家里安心睡觉,等她看完病了就回来。
  说完这些,章絮从架子上取了些能拿来急用的药材,拔出门栓拉开了门。
  来人还真没见过章絮,这一眼就被她的样貌吸引了,正在心中暗笑,说村里的那些女人还真没骗他。而后猥琐地凑上前,帮衬道,“我家离这不远的,女医不用拿这么些东西,多麻烦。”
  女人依旧没多想,她甚至没想起来去拿赵野同她说的外出时不能离身的响箭,头脑昏沉地就跟着他去了。
  “怎得忽然病了?”她身上没力气,走得也慢,谁知道身旁的男人直接捉住了她的手腕,领着她快步往外面走。
  “……这我怎么知道。女人家的事情,就是忽然病了,没有预兆。”那人一问三不知。
  她听了,心里却只在意这家男人不关心自己的娘子,连怎么病的都不知道,又不好开口插嘴别人家的家事。只好忍着病痛快走了两步,咽下了寒风中所有刺骨的寒意,跟他回了家。
  第111章
  两人行至屋门口,章絮松开罩袍看见那黑漆漆的屋子。心里直犯嘀咕,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便住了脚,问,“你带我到哪儿来了?这屋子里没人。”
  单身汉不知道她是如何发现的,邪笑着扭过头看她,继续嘴硬,“我婆娘就在屋子里呢,不骗人。”
  她却不肯走了。她心里开始打鼓,紧张地砰砰砰。她意识到自己也许中了奸人的计。但她心里虽慌张,嘴上却是冷静的,“你说她腹痛。如今二十步远,没听得痛呼。你说她血流不止,迎风却没闻得鲜血之味。况且屋里若是有人,家中却不点灯……如此行径,你不觉得奇怪么?”
  他也知道自己扯谎一事被她识破了,笑着低头,牵住了她的手,改口道,“我何曾骗过你。等你进了屋,这屋子里不就有我的婆娘了。等我把孩子弄没了,方才所说的血流不止也就有了。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言。”
  “只是你问我娘子姓甚名谁,你问我娘子容貌如何?嘿嘿,我那时尚未见过你,如何答出。”
  “……”真的中计了。
  章絮回头看了眼来时路,发觉自己已经望不见程家两兄妹的那所茅屋,且四周都没出现熟悉的场景。他带自己来了更偏僻的地方,且他不但要害自己,还要害肚子里的孩子。
  “你缺女人?”她还病着,浑身使不上力气,就是带了匕首也没法予以反击,这会儿只能听天由命。
  “缺。哪有不缺的。”这人还以为她要跑,力道大得都把她手腕捏肿了,捏得她整只手掌都因缺血而发冷发麻。
  “我不跑,我跟你进屋,我陪你睡觉。你放过我肚子里的孩子,成不成。”她有时候也会忘记自己是不折不扣的弱者,好心也会办坏事。
  男人听见这话,那是笑得,控制不住了,邪笑,**,从没想过获得这样美丽的女子只需要如此简单的法子,“这可不成。你要跟我,肚子里的孩子绝不能留,斩草一定要除根。”
  好像草原上的狮群也是这项原则,抢来了母狮子,就要把她生的雄狮子全部咬死,以绝后患。
  她听完这话,眼泪就掉下来了。她知道自己不一定会得到这些人的感恩,她早已习惯。可从没想过会得到报应。
  “……我答应你,就算受了屈辱我也不跟我夫君说,不让他来找你的麻烦,他不会知道的,这件事就你知道我知道。只要你放过我肚子里的孩子,成不成?”她完全可以想象,在这个关头突然没了孩子,会对他们造成多大的打击。而她更不敢赌的是,她如今月份大了,贸然滑胎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命。
  这人哪里知道她男人是谁,这人被猪油蒙了心,只惦记自己单身三十余载,终于能讨个媳妇来。还是这么漂亮的。什么后果报应的,不在他头脑之列,他就是要断了章絮的一切念想,让她没可能离开自己半步。
  “你老实听话,我让你少受些苦。这孩子我是不可能让你留的,越早处理越好,我可舍不得你跟着它一块儿死了。”男人早已打定主意,说完拉着她的手往屋里去,连拖带拽的。
  等她的脚一踏进门槛,身后的门就给他锁上了。
  屋里没有灯,单身汉穷兮兮,哪里有钱买油灯,成日都是这样,黑灯瞎火的过日子。
  她知道今日是逃不脱了,没人能救她,她甚至觉得自己不该被救。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冷心肠些,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动身往凉州去。
  耳边传来男人宽衣解带的声音,也能闻到他身上许久未曾沐浴传来的汗臭味。她闭着眼睛,缩着身子,靠在门板上,忍着病痛努力地喘息。
  似乎今日就该这么过去了,毫无悬念。
  结果门外传来第二阵拍门声,与方才一样,剧烈而嘈杂的,让她头痛不已。
  “谁?”这回苦恼的变成他了。
  没人说话,黑夜里只有女人不平稳地喘息声与她的低咳。
  男人以为自己幻听了,用手拍了拍门,骂道,“别他妈坏老子好事啊!被老子知道了,出去弄死你。”
  这下还是没人说话,敲门声也骤然断了。
  章絮
  好容易得来的希望灭了。她确信自己不是出现幻觉,若是幻觉,这个男人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于是鼓足勇气对着门外喊,“有人么?能帮帮我么?”
  话说一半,男人反应过来她在求救,之前说好的老实跟他都是缓兵之计,忽然怒了,丢下门,走过来找了块布塞进她嘴里,堵住了她的嘴,不许她暴露自己。
  肯定有人在外面,她藏在身后的手握住了随身带的匕首,趁他不注意,拔出来狠狠扎进了他的上臂中。而后一把推开痛叫的男人,拿出塞进嘴里的布条,往门口扑去,拍着门呼救,“我知道你在外面。帮帮我行么?帮我和程弋说声我在这里就可以,其他的……啊!”
  女人话没说完,被身后男人一脚从背后踹在了地上。
  “妈的,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没眼力见,敢找老子的晦气。”男人捂着手臂,解开挂在门上的锁链,气冲冲地拉开门。
  门开了,门外空无一人,见鬼了。
  男人踢了一脚门口地上的石子,骂骂咧咧地把门再次关上,扭回头找她的麻烦。
  彼时她心里清楚,若是什么都没说没做,直接从了他,还能得个好下场。可反抗过,再说什么都无用。这是一场豪赌,她只能赌方才叩门的不是妖风,而是看不惯他们如此行径的好人。
  “啪——”一巴掌打过来,打得她眼冒金星,坐在地上半天都支撑不起身体来。
  “啪——”又是一巴掌,教训她不老实不听话,不懂得安分守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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