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他的假想敌也在顷刻间从关逸、赵野他们,变为了远在千里之外的须卜猾勤。
呼衍容吉吻了很久才放过他,想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谁知道他先问,‘你心里还有那个人么?如果你心里还有他,我就不要你了。’他知道自己小气,做不到跟赵野那般纯粹地爱一个人,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想要爱人了,只固执地询问她,‘你知道我在说谁。’
女人果断答,‘没有,我恨他都恨不过,怎么还会那么愚蠢地继续爱他。’
公子哥在看明白“爱”时,心脏感觉好像被针扎了下,有些恼悔自己居然哪儿哪儿都算不上她的第一个男人,怎么数都是排在后面的那些,便突然感到气馁,垂头丧气地继续问,‘要是我跟他同时站在你面前,你还会跟我说这句话吗?’
‘不会就不要回答我。’他有些逃避,他觉得能当上领兵将军的,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而自己,竟然痴心妄想到,企图和这种人比个高下,真是愚蠢。
他生气的时候很可爱,不是么。尽管是生自己的气,无能狂怒。
呼衍容吉笑了笑,确定道,‘他可没有你万分之一好。’
‘你骗我,你肯定又在说谎话哄我开心了。’男人斩钉截铁,他太清楚这女人为了自保都能昧着良心说出什么话来,要把自己骗得团团转。
‘不骗你,若是骗你,我明日就死。’笑着许下如此重誓。
第85章
梁彦好能帮忙守夜,实在帮了他们大忙。
关逸从一开始发现有其他人的踪迹时,就和赵野说了几次,说想要去附近的地方转转,看看有没有异常。
他与其他人都不同,他不是安分的,不像他们上有老下有小,时时刻刻得顾着家里的女人和孩子。他孤身一人,心里没个定数,向来是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再加之,眼看就要到凉州,他那颗事不关己的心终于要开始沸腾了。
他比谁都希望更早奔赴凉州,最好是明日就到。
赵野不清楚为何他对可能存在的山匪、流民这样感兴趣,连觉也不怎么睡,且是,一旦发现了更多不属于他们的踪迹,便更兴奋。以至于这几日只要天一亮,就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森林里,头也不回地往外奔。
回想刚认识那会儿,大家都分开住,每个人心里装着不同的事,年轻的爱去街上逛,一个铺子一个铺子的打转,而年长的就爱守在屋里,哪儿也不去,互相之间也没个互相过问的心情。
所以那时候他往外跑,没人觉得稀奇。只隐约清楚这家伙神出鬼没的。
然而最近这段时间,一伙人身处荒郊野岭,被迫关在一个全无隐私的小山洞,有大把的时间互相了解。这一番相处下来,他们才恍觉他的异常。
太明显了,等这里不缺食不缺水、行囊也都安置好后,他便果断带着那把吹雪,潇洒地往外跑,经常是早上往怀里塞几块馕饼就出门,等天彻底黑了,才气喘吁吁回来给他们扫锅底,一日只吃这一顿好的。
回来后,脸上挂着的模样也令人费解。
你说他觉得闷真去林子里四处转转吧,有时那身上的衣裳就像在泥地里滚了八百里一般,哪儿哪儿都是泥巴,得要章絮把衣服丢进溪水里用水冲上大半日才能彻底洗刷干净;你说他刻意往难走的地方看看吧,有时候又片叶不沾身,趁他休息,赵野拿起鞋底一瞧,那比脸面还要干净,像在树上挂了半天似的。
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大家都清楚,他还使了那吹雪剑,剑身沾了血,有腥臭飘出来,惹得章絮难受,想吐。
“你到底干什么去?难道这山里有妖怪不成,值得你这样三天两头往林子里钻。”被呼衍容吉一番话弄得心绪不宁的梁彦好都觉得他看起来不正常,忍无可忍了问他。
但问他他不也说实话,只只身站在边上,随便从身上拈了块布头,把断剑带刃的一边端起来仔细地擦,擦到锃亮,再反手往肉汤里一扎,挑起一大块兽肉,走到角落里微仰着头往肚子里塞吃食,狼吞虎咽,边嚼边含糊不清地解释,“咱们总要往前走的……可不得看看前头都有些什么人。”
这活儿赵野也在干,他每隔两日便要去山下看看那一段极难走的泥地干没干透,能不能承受几千斤货物的重量。但他向来不管其他的,同关逸做的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他在寻人。”赵野觉得他不坦诚,有什么事情刻意隐瞒他们,便率先戳破了他的谎言,询问道,“我们一心要避开那些不三不四的山匪流民,他却想碰上面。关兄弟,我想不明白,难不成你们当剑客的,都上赶着给人锄强扶弱?不然如何解释你这没事儿找事儿的作为。”
关逸闻言,没说话,用力将干巴的肉和饼往肚子里咽,又接过章絮拿来的陶碗,往他们蓄水的罐子里舀了几碗水喝下后,诧异地看了他们几个一眼,“你们怎么有空关心起我来了?”
“担心你,怕你出事。”章絮抱着汤碗,坐在火堆边小口小口地啜饮,嫌刚出锅没多久的烫口。
这绝对是他这几年来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剑客一口水呛在喉咙里狠咳了几声,笑道,“我能出什么事?这天下没几个能打过我的,你们担心什么。”
章絮轻轻摇了摇头,不接话,也不答应他,只端着汤碗继续喝;赵野冷笑一声,笑他不诚实;梁彦好看了一圈,发觉大家和他的看法一致,便也果断背对着他,伸手摇了摇指头;呼衍容吉则望了他几眼,要他把手势比出来,等看懂后,回赠给他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这回连酒兴言也不认同他了,用手摸了摸他裤脚上的几点红腥,直截了当地戳穿他,“前面几天说不准,但今日准是杀什么东西去了……若是打猎,倒是也没见你带什么东西回来。”
关逸听完这话,正往嘴巴里塞第三个馕饼的手停了停,转回头瞧他们,不知道要不要说实话。他也不爱骗人,顶多瞒着不说。
再加上,他一点儿没想明白这几个是怎么发现的。自己的手脚做得相当干净,而且行事作风向来如此,来去无影踪。
“你快说,不说我们可当你杀人去了。”梁彦
好抱着个碗和他抢食。方才那块肉他有意搁在锅里,不让任何人捡起来吃,他倒好,一来,二话不说,直接夺走了,气得公子哥把剩下还泡在肉汤里吸味的肉块全拈起来,夹到自个儿的碗里。
剑客扭头看了他们一眼,不好意思,说了怕这群嘴碎的到处传闲话,便生硬地把话题引开,“真没什么事,你们别乱猜。我若真要做那种腌臜事,肯定不往回走。就是摘摘花,拔拔草什么的,这洞太小了,我待着憋屈。”
章絮听了,心想,他还不如不骗人的好,越想说谎,这身上露的馅就越大,“哪里还有花,早半月都谢干净了,草也都枯着的,你拔来做什么。再说你成日从我们这儿带好些馕饼出去,就按你平日里吃的量来算,这会儿回来怎么都得是半饱,不至于饿到与梁公子抢饭吃。要我猜啊,准是外面养了东西。”
关逸一听,更不自在了,直接背过身去,朝外面看,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自言自语,“章娘子莫要污蔑人,这里人迹罕至的,我总不能在外面养头狼来。”
他不肯说,梁彦好有的是办法。他挥挥手,让赵野把装着粮食的这几把钥匙交回来,开口道,“从明日起,我不准你私自带馕饼出去。要不是他们今日一核验,说这些天光你一个就吃了四五十,我还真不知道你竟然拿本少爷的粮去赈灾。”
这帽子扣得可就大了,剑客心急,连忙放下碗,回头看着梁彦好,问,“你平日里不是惯大方的么?我拿你这些,等到下一个镇子准还你。”
“哟~还真是赈灾啊。”公子哥一诈就诈出来了,边吃边问,“到底什么人什么事啊,值得你废寝忘食的过问。”
“……你先答应我,我说了实话后不短我的用度。梁彦好,我也不是要你开仓放粮,就借用一点拿去救个人。”头一回在剑客脸上看到这样纠结的神情。
“行,你说来听听,只要不是太离谱的,我都答应放手让你去做。”
“那我便说了,你们不准笑话我。”
“说,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没人挤兑你。”梁彦好伸脚踹了踹他,嫌他看起来高头大耳的一个人,做起事来婆婆妈妈。
“我不是前段时间想着前段时间有人动我们东西么,就打算去附近山上找找都有些谁。要是什么劫匪强盗之流的,顺手解决了为民除害,这样我们上路也轻松些,不用提防着提防那的。可我在山里转悠了好几天,愣是一个也没碰上,就想着说是不是之前我和赵兄弟的推断是不是错了,来动我们箱子的真是山猪野兽。”
“正是我想着说,不找了,收拾收拾东西咱们一块儿上路时,忽然在路上看见一姑娘。就……我都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那么突然地出现在半路上。”关逸越说越不自信,皱着鼻子挠了挠后脑勺,心想这话说出来准招他们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