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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可梁彦好没有那么大的兴趣同他斡旋,开口道,“我知道大家上花楼比的是财力,可颜二公子,就你那几坛子脏酒也想和我抢女人,未免显得太自大了些。”说完,低首从腰间取出一支不过拇指大小的响箭,将后尾的引线抽出,而后使其箭首向上,往天上射去。
  只听“咻——”一声箭鸣,那箭刺穿屋顶,带着信号响破天际。看样子是准备喊人来了,看起来有些故弄玄虚。
  这动静太大,把二楼正在接待客人的鸨母也惊动了。鸨母见势不对,赶紧叫停了歌舞、遣散宾客,挂着笑脸下楼劝架。
  “哎哟──颜二公子,您不在楼上雅间坐着,到大堂来做什么?人公子头一回上咱平康院,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也属实寻常,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化干戈为玉帛。今个儿我做东,给两位各送十坛才从益州那边买来的缥酒,就当平康院招待不周。”
  梁彦好懒得搭话,他皱着眉把已经脏了外衣脱下来,简单收拾过后将它放在桌上。放在往日他是不肯再要了的,这会儿心里记着章絮的叮嘱才忍着留下来。
  而那颜康仗着自己是地主、是霸王,特意下楼来教训这不长眼的东西,不可能让,便想也不想把那鸨母推开,无耻道,“这里有你什么事儿啊,你们院里来了那种货色也不知道先往我那儿送,反而安排到这种人桌上来了。我看你这老鸨也是白当,连谁是金主也认不出来。”
  花楼里常发生这种事,好几位宾客为了争抢一个女人大打出手。鸨母习惯了,梁彦好也习惯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我不太想证明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梁彦好忽然插嘴,心里觉得这事儿莫名其妙又听起来强词夺理,“鸨母,我来这也不是图你几坛子缥酒……”他越想越觉得这事儿离奇,好像他梁彦好出门在外就是得给人看低一头的样子。
  “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鸨母亲眼见的,他脸上渐生的怒意,“颜二公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子见谅。”
  “无需道歉,不就是比谁更有钱么?”梁彦好低头从钱袋里取出一张价值十万的钱庄钱票,毫不在意地塞进了鸨母的手里,说,“等会儿发生什么,你都当没看见,善后的事儿我也不乐意管,你要是还想要这姓颜的当客人,就拿这些去用,我呢,权当买你个封口。”
  “我梁彦好平生也没多大本事。但这么明目张胆地踩在我的脸上调戏我女人的,他还是头一个。”
  鸨母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的钱,平康院里的花魁一夜也才卖一两千,桌上最贵的酒水也不过大几百。那一听再一看,心知今日这是来了位惹不起的主,当下便扭头往颜康那边走,要他息事宁人。
  “不就是一位姑娘嘛,我们院里跟她这式儿的也还有几位,我这就去给公子你把人叫来,今个儿这事儿就到这里罢。”鸨母苦着脸劝,“颜二公子,明个儿就是重阳,今个儿可别生了事端,不吉利。”
  “呵!我他娘的还真就不信这个邪。”颜康招招手,要身后的都跟上,最好是把呼衍容吉抓来,再给梁彦好打一顿。反正县太守也要听他爹的面子,伤几个人不痛不痒。
  说罢,他身后常跟的那几个便摩拳擦掌把梁彦好与呼衍容吉围了起来,两三个要去抢,两三个准备打。
  这事儿放平常,梁彦好说什么也要被平白地揍一顿,毕竟他不会功夫,一点儿也不会,遇上流氓就是睁眼瞎。可今时不同往日,呼衍容吉看见了,低头朝他那边躲去,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抓住了他的手,给他碰了碰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弩箭,询问他的意思。
  眨一次眼睛是同意,眨两次则不同意。
  梁彦好记起来他们说的,从那以后呼衍容吉能贴身保护他,于是眨了一回眼睛,笑着说,“别杀人,杀人的事情让关逸来干。”
  女人听不懂,但她有分寸,赵野和她说过只在有危险的时候出手便可,其余装笨。于是呼衍容吉笑着松开了他的手,摸出了别在腰间那把看起来好像只是装饰的小匕首,迎面对上那些不懂事的小喽啰。
  她的动作很快,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时机,伸手往对方胸前刺去的同时,声东击西,抬脚冲要害之处踢去。这是赵野教她的,女人打男人没必要太讲道理,盯着胯-下就成。省事又省力。
  所以这腿上的功夫还没用上几分,靠近的几个便都给她踢到桌子底下去了,纷纷合紧双腿手捂囊袋,哎哟哎哟地叫。
  那颜康见了,开口就要骂,骂他们阴险,可这脏话还没说出口,忽然从外面飘进来一道人影,带着那把断剑站在了他身后。他再一低头,吹雪就已经毫不留情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你……你是谁?!”他缩着脖子,不敢动,对这忽然闯进的男人忌惮万分。
  来无踪影去无踪,连句响声也没听见,关逸这步法和鬼有什么区别。
  只听得身后那人轻声一笑,问梁彦好,“怎么上个花楼也要喊人,这人又做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关逸虽看起来玩味儿,但手上的动作也是一分也不会松懈的。
  梁彦好不是那爱告状之人,等呼衍容吉转了一圈把那些不中用的喽啰收拾干净,便直接走了上来,走近,靠近,更像是直接贴上颜康,用的那种不怎么看得起他的眼神,看他。
  “你还是不是男人!我们之间的争斗还要惊动这样的绝世高手。”颜康的两只手臂已经被关逸牢牢锁住,此刻是想动不能动,想动不敢动。
  梁彦好懒得理他,觉得他聒噪,欺身上前挡住所有旁人能看到的地方,伸手探去。
  “什么时候有感觉的?看我的女人来感觉的?”他边说边骂,“你也配。”
  颜康还要嘴硬,但他很快就没机会嘴硬了。梁彦好毫不犹豫地拔出了随身的利刃,手起刀落,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把东西切了下来,眼神忽而狠厉。
  “啊啊啊啊啊──”颜康痛不欲生,顿时下身血流如注,霎时就染红了两个人的衣袍,“畜生!啊啊啊啊──”他还要骂,骂得还越来越难听,要把梁彦好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一遍。
  可这会轮到关逸出手了,他一剑柄敲晕了这姓颜的,毫不留情把他丢地上,骂道,“祸从口出都不知道,再说两句你这条命都没了。”
  “不管他。”梁彦好搓了搓手心的血渍,试图把它弄干净。可血这东西,上身了便再不能脱身。他一低头,发现自己身上沾满了从颜康下-体处喷薄而出的鲜血。
  “谁叫他不长眼。”谁叫他吃饱了撑得没事做跑来侮辱他的女人。
  可这生阉给呼衍容吉吓了吓。她从没想过梁彦好能有这般魄力。女人看着窝在血滩里孤零零的男物,莫名地笑了,心道,这样才对,这样才对。
  第54章
  章絮和赵野赶回客栈的时候,夜色已深,赵野又背了她一段路程,还拖着一小孩一头驴。两人一进大堂就闻见了,那刺鼻的血腥味。赵野对这种味道格外敏感,章絮也是,血腥味对女人来说,都是月月要闻的。
  “夫君?发生什么了。”她觉得这味道太浓了,有些不寻常,忍不住攀紧了赵野的肩膀,发问。
  出事的只能是那四个人。因为梁彦好有个习惯,走到哪里都要把客栈包下来,不允许外客入住,这会儿闻见的血腥味,多半都是从他们身上来。
  赵野不确定,他抬眼看了看二楼的房间,那儿房门紧锁,灯火还亮着,显然梁彦好和呼衍容吉还没睡下,便赶忙把驴牵进来,再谨慎地合上了客栈的大门。
  “我看客栈里东西都完好无损,不像是遭贼。再说这客栈位于县中,门口街上的顶头就是游缴驻守的地界……”男人也不是太确定,有些忧心,心想这公子哥儿有关逸跟着,不会出什么大事儿,可身体诚实着,把那熟睡的小孩安放在饭桌上后,当机立断带着章絮往楼上去。
  两人走到了屋门前,章絮有些焦心地抬眼看了看夫君,屏气凝神,而后伸手叩门,边叩边问,“梁公子,这屋里的血腥味儿都是从哪儿来的,是你们受伤了么?伤
  势如何?有没有给酒大夫看过。”
  这情形有些诡异,可赵野分明听见了屋内两人欢爱的动静。总不能是,总不能是这家伙太畜生,把那匈奴女人给伤了。赵野觉得这公子哥看起来没有这么凶残。
  梁彦好本来都快睡了,听见叩门声,松开抱在怀里的的女人,随意从地上捞起来一件外衣往门口走去,走到了,握住门后的门栓,拉开门,笑着问,“这么晚才回来,还怕你们赶不上重阳了呢,明儿都别乱跑,公子我要开酒宴。”
  这门一开,味道更浓了,鼻子最灵的赵野皱了眉,两只眼睛一扫,立刻在那堆乱糟糟的衣物中找出来给他丢在地上的外衣,直言不讳,“你杀人了?”
  他来时步履稳健,完全不像是受了伤的模样,而那衣衫像是被血泼过。赵野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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