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奚昭扭头去看见老太师指着的那棵小树,幻想着秦沭只有它一半的高的样子,嘴角溢出一声轻笑,没忍住说:“太后娘娘当时,才那么小?”
  晏老太师手里转着棋子,边研究棋局边说:“是啊,那时候娘娘人还没有马高,就嚷嚷着非要学骑马。”
  奚昭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不大点的秦沭,面无表情站在一匹马的前面……
  好像有点可爱。
  奚昭忍住着想笑的冲动,问:“老太师能否多和我说一说娘娘小时候的事?”
  可她刚问完,忽然看到,一旁的晏微看她的脸色有些古怪。
  奚昭不解,正要问晏微怎么了,忽然感觉到一只手轻飘飘地搭在了她的肩上。
  随即,有人在她背后低声问:“奚评事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问本宫。”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听得奚昭心尖一颤,急忙回头,就见秦沭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正低头看着她,眼神耐人寻味。
  奚昭抿唇,突然有一种干坏事被人发现的感觉。
  晏老太师这时从棋盘上抬起头,看见秦沭,捋着胡子问:“娘娘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
  秦沭背着手说:“来了有一会了,看你们下棋下得认真,就没让人招呼你们。”
  奚昭去看晏微,晏微心虚地扭过头,好像在说不关她的事。
  晏老太师见秦沭不用行礼,但奚昭不行,她正想站起身,秦沭却将她按了回去,说:“奚评事也不用多礼了,你继续下,本宫就在这看着。”
  说着让人搬来一张椅子,就坐在奚昭身边,看她和晏老太师下棋。
  晏老太师见她坐下了,什么也没说,只招呼奚昭继续下棋。
  原本奚昭和晏老太师下棋感觉挺自在的,可秦沭一来,她总觉得有道目光落在她身上,浑身都僵了起来。
  她和秦沭离得近,不时还能闻到秦沭身上独有的熏香味,更让奚昭频频分神。
  晏老太师倒是不介意,还笑着说:“我正和她讲你跟先帝小时候的事呢,想当初你和先帝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围在我身边玩,那时候真是让人怀念。”
  原来太后和先帝小时候就认识……
  奚昭想着,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另一边,晏老太师还在边下棋边回忆过去,“那时候你和先帝事事都要一较高下,还记得你和先帝一起跟着我读书的时候,我考你们背书,你们两个总是要比谁背的更好。”
  奚昭:还一起读书……
  晏老太师:“就连下河抓鱼都要比谁抓的鱼更大。”
  奚昭:还一起抓鱼……
  说着,晏老太师突然不说了,看着奚昭道:“你这几步棋下的什么意思?这不是故意让我老头子吗?”
  奚昭一愣,这才认真去看棋盘,发现自己一连下错了好几步,步步都下在死穴里。
  晏老太师把手里的棋子扔回棋盒里,对秦沭说:“你看,你待在这都把奚昭吓着了,棋都不会下了。”
  奚昭刚想辩解,忽然就听秦沭问:“哦?奚评事怕本宫?”
  奚昭迎着秦沭的目光,在袖中搓了搓手指,低声说:“不怕,是臣走神了。”
  秦沭似乎轻笑了一声,对晏老太师说:“老师可别污蔑人,明明不怪本宫。”
  晏老太师斜眼道:“你堂堂太后,她还能当着你的面说怕你?”
  说完,把棋子收起来,又说:“好了,奚昭陪我老头子下了半天,也下累了。正好你来了,老夫也许久没和你下过棋了,不如你来陪老夫几盘。”
  秦沭欣然答应:“好,本宫也许久没和老师下过棋了,不如老师看看本宫棋技有没有长进。”
  奚昭闻言起身让开位置,正想让秦沭和晏老太师单独待着,自己先走,秦沭却说:“别走了,再过一会生辰宴就开始了。”
  奚昭只好放弃了离开的想法,坐在了一旁。
  秦沭和晏老太师下了几盘,两人棋技差不多,相互有输有赢,可奚昭的关注点却不在棋盘上,而是一直被秦沭的手吸引。
  她觉得秦沭捻棋子时,手上的线条很好看。
  视线再上移,专注沉思的样子也让她忍不住心里悸动。
  这人怎么这么好看?
  奚昭出神地看了一会,晏老太师忽然问:“新科状元觉得这步棋应该怎么走?”
  奚昭回过神,疑惑了一下。
  怎么突然问她?
  她光顾着看秦沭了,根本没看过棋盘,更不会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晏老太师又说:“你不是看了半天吗?有没有看出什么头绪?”
  奚昭这才把目光投向棋盘,发现黑子和白子竟然陷入了僵局里。
  什么时候的事,她竟然完全没注意。
  奚昭一时也看不出来下步该怎么办,只好说:“这……晚辈也不知。”
  晏老太师有些失望,“我还当你是想出什么了,看了那么久。”
  说完转而又问:“那你刚才盯着娘娘看什么呢?”
  奚昭闻言,双眼微微睁大。
  她感受到秦沭朝她投来了目光,但她不敢和秦沭对视,只能干巴巴的回答:“没什么……”
  内心却翻江倒海地想,怎么每次看秦沭都会被发现?
  这都已经是第四次了!
  晏老太师打趣道:“看来是娘娘生的花容月貌,让新科状元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奚昭听见更羞愧了。
  她岂止是多看了秦沭两眼。
  要是晏老太师不打断她,她或许能一直盯着秦沭到天黑。
  就在奚昭尴尬得不知道该什么回答的时候,秦沭忽然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出声道:“老师别打趣她了,该你了。”
  秦沭的声音成功拉回了晏老太师的注意力,他收回目光,重新思考起棋局来,说:“哎呦,娘娘这步走得真是妙,老夫得好好想想。”
  见晏老太师又重新把视线落在了棋盘上,奚昭松了口气。
  还好,要是再被问下去,恐怕奚昭就真的无地自容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她下意识去看秦沭,却对上了秦沭意味深长的目光。
  两人视线交错,谁都没有说话,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奚昭:“…”
  脸好像又开始发烫了。
  她低下头,假装去看棋盘,无视秦沭的目光。
  心里想的是,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这之后又下了不久,天色渐渐昏暗,一局结束,晏老太师把棋子放下,笑道:“许久没切磋,看来娘娘也没忘了精进棋艺啊,我老头子都快下不过你了。”
  秦沭手里捏着棋子,微微一笑,“这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道理。”
  晏老太师笑道:“说得好,娘娘不愧是老夫最得意的弟子。”
  眼看天色不早了,离生辰宴开始只剩一小段距离,有家仆来请晏老太师到前院,说客人们都到了,他得去露个脸。
  晏老太师正好也没了下棋的兴致,站起身说:“老夫就先去前院招待客人了,娘娘在府里自便。”
  秦沭小时候没少出入晏府,逛晏府跟逛自己家一样熟,晏老太师和秦沭之间也不需要讲那么多虚礼,留下了一句话后,带着晏微走了。
  奚昭眼见着晏府的人都走了,花园里就剩下了她和秦沭两个人,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奚昭就觉得尴尬,不敢和秦沭单独相处,而且,这里不是宫里,她要是和秦沭单独待在一起,还要时刻提防着外人。
  于是她起身对秦沭行礼说:“臣不打扰娘娘,先行告退了。”
  秦沭淡淡看了奚昭一眼,说:“你别走了,陪本宫待一会。”
  秦沭说让奚昭陪她待一会,听得奚昭心里痒痒的。
  虽然刚才发生的事让奚昭有些羞愧,但羞愧归羞愧,说到底,奚昭心底还是想和秦沭待在一起的。
  但考虑到这是晏府,奚昭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说:“臣恐怕不便留在这里。”
  秦沭坐在棋桌前,重新摆开棋局,自己和自己下棋,漫不经心道:“没关系,这里不会有外人。”
  说完,朝奚昭招了招手说:“过来。”
  第22章 “奚爱卿这么听本宫的话?”
  这两个字被秦沭说的很轻,听起来很悦耳。
  奚昭慢慢走到秦沭身边,低声问:“娘娘有什么吩咐?”
  秦沭看着奚昭始终与她保持着一个人的距离,压低声音,带了些哄劝的意味说:“站那么远干什么,再过来一点。”
  奚昭喉咙动了动,又向前走了一步。
  再近就要贴到秦沭身上了。
  奚昭垂眼看秦沭,秦沭也在看她,两人四目相对时,奚昭心里默默地想,她睫毛好长,眼睛生的也漂亮。
  秦沭则盯着奚昭的紧抿的双唇看了片刻,随即敛眸,把视线重新落回棋盘上,示意奚昭去看棋桌上的棋盘,问:“你觉得,黑子和白子哪方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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