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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韩泽心中一惊。
  他知道王妃是个心善之人,重民爱民,在孟村的事他也看在眼里。
  这王妃从来不会拿身份压人,可如今为了那些流民竟也是拿出了王妃的架子。
  韩泽知她态度坚决,退开一步,“自然是可以,小人这就去准备。”
  ……
  令韩泽欣慰的是,这次施粥并不是大开城门,在全城施粥。
  岑璠去了城外,只架起一座粥棚。
  她不求施粥能有多少人来,只求尽快。
  那字条上说,崔迟景受了伤,他们进不来城里,想让她拿些止血的伤药送出城外,城外有扮成流民的人接应。
  她身边有无数双眼睛,如果想把药送到他手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如果晋王之后发现了蹊跷,那便发现吧……
  起码他现在要活着。
  岑璠手脚冰凉,不知道是因为这些日常食用那香囊里的香料的缘故,还是因为害怕。
  她向四周望了望,城外流民并不算是少,或许是最近朝野动荡,流民更向晋阳聚拢。
  而这些,她现在才发现……
  她刚架起粥棚,便有人蜂拥而上。
  那些人像是真的饿了,韩泽担心流民生事,她身边有不少侍卫围护,横眉竖眼,那些流民应当也是受过驱赶,只领了粥便离开,并未有太多纠缠。
  岑璠不知道那药有没有送出去,确实有流民讨了药,有的是自己身上有伤,也有为家里人讨要的。
  一瓶瓶上好的伤药,风寒药送出,岑璠不知道有没有崔氏的人。
  可若是真的在,想必是能拿上药的。
  连着施粥两日,岑璠倒是认出几个重复领药的人,那人应该也是警惕,并未与她再相认。
  岑璠不放心,彻夜未眠。
  她现在还没有阿湄的消息,万一阿湄她有事,她觉得她可能真的会疯……
  她想去见崔迟景一面,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或许她能问出阿湄的下落。
  过了两日,岑璠邀尔朱阳雪去城外的跑马。
  按照那人的说法,崔迟景就在城外的云中山里,向北的一座荒墓下……
  清河崔氏,百年世
  家,权势鼎盛之际,竟是倾然崩塌,如今只能四处躲避追杀。
  岑璠上一次跑马,还是和尔朱阳雪,后来也不过被晋王带出去一两次。
  他带她出去,也总是和她同乘一骑,偶尔嘴上教她一两句,却并不会让她自己一个人好好跑马。
  若她要撇下这些人自己跑,可能有些困难,骑马可能很快就被抓到了……
  槿儿和乳娘她们也不能依赖,虽然是她带来王府的人,可她知道,她们现在所愿就是她能和晋王过好日子,也许并不会向着她……
  可再难总也要试试。
  这次出去,总要去找他可能的藏身之所。
  和尔朱阳雪出去跑马,总要自由许多,起码这匹马的缰绳在她手上。
  岑璠和同行的人说,她想往远处去。
  尔朱阳雪明显心有犹豫,韩泽和乳娘也劝了两句。
  岑璠道:“尔朱姑娘说过,鹰不该养在笼子里,我虽不是鹰,但是人,我只是想往远些走而已,这样跑总是没意思的。”
  她虽有目的,可这番话确实是她发自肺腑,说的恳切。
  尔朱阳雪愣了愣。
  须臾后她明白了。
  面前这个人厌恶极了,厌恶这样被关着,被人看管着。
  她确实遵了晋王的命令,带她出来走走,但不能离开她,不能跑太远。
  若是她自己,凭心而论,这么被人监视也定是不愿。
  尔朱阳雪思虑片刻,打了缰绳,“好,那便听王妃的。”
  两匹马并排而行,身后墨群还有几名侍卫跟随,马蹄踏过溪涧,打马扬鞭,疾风掠过脸颊。
  这是岑璠第一次自己在林间肆意打马,她定定看着前方,却到底有些心不在焉。
  林影渐深,光线忽明忽暗,古木参天,投下斑驳金色。
  周围越来越幽静,岑璠还是没寻到那人所说的地方。
  尔朱阳雪勒住马,“王妃,我们回去吧。”
  再往里便进入山的深处,云中山如其名,林间雾气弥漫,斑斓朦胧,草木若隐若现,
  岑璠抿了抿唇。
  她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可若再执意向前,本面前的人发现行动有异怎么办?
  岑璠站在原地,手中缰绳握紧。
  那匹马是尔朱阳雪送给她的,温顺的红马正低着头,似感受到她的想法,摇头向前兴奋地走了两步。
  忽而一阵极快的马蹄声隐隐自身后响起。
  不待反应,一阵箭雨似是朝着那马蹄的声音而去,随即烟雾自空中铺洒开,视线模糊。
  在她身边的墨群率先反应过来,大喊一声“保护王妃”,高耸的竹林沙沙作响,似有几个暗卫从天而降,与人缠斗在一起。
  背后的马蹄声却越来越近,掠过她时,重重抽了她的马。
  身下的马一声嘶鸣,岑璠大惊,差点没踩住马蹬,紧紧抓住缰绳,稳住身形。
  风陡然凌厉,背后似有人追了上来,“在下崔渡,王妃莫怪!现在只有您能救我家公子!”
  岑璠眼睫微颤,似明白了什么,霎时间眼神直视前方,踩稳了马蹬,又一踢马肚。
  她从来没跑过那么快,感觉身子悬浮在马背之上,颠簸地有些反胃晕眩,浑身泛冷。
  她知道这样有摔下马的危险,可她不想让后面王府的人追上。
  又往前跑了许久,那人用力拽了她的马绳,那马刹不住步子,岑璠咬紧牙,自己又狠狠一拽,刚结上疤的手心上又赫然出现两道血痕。
  马扬起蹄子,止住。
  一旁有一座荒凉的墓地,墓外有一人接应。
  崔渡将她的马往丛林里牵,岑璠跟着另一人走。
  墓外有一道石暗门,那人用劲推开,一阵冷风扑面而来。
  那人熟练点起火折子,岑璠有一瞬的犹豫,可还是提起裙摆,随那人缓缓自暗道而下。
  墓地中阴冷潮湿,水滴沿墙缝落下,坠在她的锦衣上。
  墓中放着一座棺椁,只是那棺盖大开,里面陈放的并没有尸骨,似是很久前被盗过的空墓。
  棺椁旁靠着一个人,静静无声,身上裹着好几层厚厚的白色布衣,火折子映照出一张苍白的面容,头发凌乱,似再自言自语什么。
  想起那俊朗温润的少年,岑璠鼻头一酸。
  他是她的朋友,也是那人认定相守一生的人……
  岑璠下了墓,看清了他肩上的箭伤。
  那箭伤上撒了药,缠了白布,可那白布还是被血迹浸染。
  药瓶就在一旁放着,是她那日送给流民的。
  拿着火折子的自称是追随崔氏的死士,名叫段邢。
  段邢道:“还要多亏王妃的药,我们公子的伤才能止住血,周围溃烂的伤也止住了。”
  岑璠道了声“无妨”,轻轻叫了声“崔迟景”。
  他似有听见,微微皱眉。
  那面容无色,脸颊却是透着不正常的红,满头是汗,岑璠知道,有伤的人很容易发热。
  岑璠带了些能补气血还有治风寒的药丸,喂崔迟景吃下。
  一旁的段邢拿了水囊,给他灌了些,大半的水喂不进去,洒在了他的衣襟上。
  崔迟景缓缓睁开眼,似是轻轻叫了声她的名字,而后眼瞳看向死士,嘶哑地问了句,“怎么把她带来了?”
  死士跪地抱拳,“此为晋阳界内,公子您再这么拖下去会没命,是属下自作主张,请晋阳城内的王妃过来!”
  他看了她一眼,想起前些日子见她时王府诸多管控,苦笑道:“王妃自身难保,还是先请回吧……”
  岑璠定定看着他,坚决道:“我不会让你死,起码在她找到你之前。”
  大不了以她为质,若他要抓,便也将她抓了去罢。
  崔迟景似是顿时清醒了些,他微微睁眼,声音愈发急促,“你说她、她来找我?怎么可能,郑家怎么可能让她出来找…..”
  岑璠抿了抿唇。
  她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郑伊湄并没有找到他,他们这些人也不知道阿湄失踪了……。
  “她在找你,现在我也没有她的下落…..”岑璠淡淡说完这句,抬头道:“所以你不能死,你要等到她回来。”
  “你是我的恩人,就算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让你轻易死了。”
  崔迟景扯开唇,“那点小恩,王妃还记得…”
  说罢,他咳嗽了两声,身上的血迹又映开一片。
  “就算是小恩,也是你救的我,我都记得。”
  话音刚落,墓道中又出现了些光亮,刚才打马的人从墓道疾步下来。
  崔渡赔罪道:“那日中秋夜冲撞了王妃,王妃见谅。”
  他说完便抬头,“此地不宜久留,王妃先带公子出去,沿北山路向上,有一个猎户的院子,可暂作栖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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