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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又过一日到了大镇上,萧尽顾念宁承轻四肢无力,终日骑马未免太累,索性加些钱买辆大车,将车厢置备得温软舒适,让宁承轻白天在车里也能歇息。青袍人已见怪不怪,不去管他,仍是白天赶路,晚上歇宿,没有饭铺茶馆就吃冷馒头喝凉水,错过宿头便餐风露宿,路边小憩。
  宁承轻却被萧尽照顾得妥妥帖帖,一路醒醒睡睡,但凡遇到城镇街市定要买些零食,瓶瓶罐罐盒子油包,装的都是咸酸蜜饯,糖食糕点,越买越多,尽数堆在车厢一角。
  青袍人见他如此胡乱花钱,心想宁家原本富贵,宁闻之自己武功高强,儿子却不学无术是个纨绔子弟,长到二十来岁还如此馋嘴贪吃,只顾享乐。
  萧宁二人虽与他同行,平日却实在无话可说。萧尽暗中留意,想知道他将解药藏在哪,但见他行囊单薄,只几件替换衣裳,实在身无长物,不禁担心他其实并无解药。
  宁承轻则时不时旁敲侧击,想探听他身世来历,青袍人守口如瓶,丝毫不肯透露口风。他坐在车上,见民风景物已渐非江南,心知是在往北而行,如此约略走了半月左右,已到沧州地界。
  萧尽见青袍人越走面色越阴沉,想必快到地方,他心事渐重心绪不佳,因此尽量不去惹他。
  一日清晨,萧尽尚未睁眼,青袍人已来到二人床头,将带鞘长剑往铺上一拄道:接下两日我要日夜不停赶路,路上没有城镇客栈,你们快起来吃饱饭,路上别再拖拖拉拉碍我行事。
  萧尽听他语气冷硬不容置疑,只得拉了宁承轻起床整备。
  宁承轻这些日子在大车中睡醒就吃,吃饱再睡,半月间不停赶路,非但未见憔悴疲累,反而愈加面色红润,容光焕发。
  三人整备齐全,出门上马上车,青袍人果然说到做到,一路再不停留,越走越偏,不出半日已不见城镇模样,再走半日,到傍晚连村落农舍也没了。
  萧尽见他远离人烟,越来越往深山行去,心里暗暗担心,生怕他在无人处又生歹意。宁承轻却若有所思,沉默不语。三人各怀心思,接连走了一日一夜,中途不曾停下歇息。
  萧尽怕宁承轻饿了,想上车喂他些吃的,青袍人却不理,将拉车的马儿赶了几鞭,催着上路,直到第二日早上才略作歇息,停下喝水,吃些干粮,吃完立刻又再上路。
  这日下午,终于来到一座山下,青袍人跃下马背,对萧尽道:我要去山上,你背他出来。
  萧尽问道:去山上做什么?青袍人道:你去就去,不去就将他交给我,我带他上去。萧尽道:我只问一问,自然是要去的。说罢去车上将宁承轻抱下,他想上了山若有变故,怕不能原路返回,这车里的东西只能舍去,最后只将裹了银票的小包袱随身背着,其余一概不拿。
  青袍人等他将宁承轻背上,便头也不回地择路而去。
  萧尽落在后面,宁承轻脸贴着他,他问:你说这人要去哪?宁承轻道:我瞧他脸色阴沉,山上不是有他仇人,就是他平生憾事。
  萧尽道:无论如何,总与你家里有关,他若伤你,我宁承轻正色道:他要伤我,你本来也不能力敌。这一路我琢磨他为人虽不亲善,但绝非杀人不眨眼的恶人。咱们务必弄清他本意,万不可轻易动手将他激怒,他要打要骂,且先受着,未见得他就要动手杀人。
  萧尽道:那就叫他打我骂我,拿我出气。宁承轻笑道:可他打你出不了气,非得要宁闻之的儿子才解恨呢。
  萧尽听他还在玩笑,心里盘算如何替他受过。
  青袍人脚程迅捷,一路纵跃奔驰,萧尽背负一人勉强跟上,不一会儿到了山顶。山上有两间小屋,屋外院中几个石凳石桌布满灰尘,许久未有人住的模样。
  青袍人带二人来到屋后。
  萧尽见空地上立了座墓碑,还未瞧清碑上名字,青袍人已沉声对宁承轻道:你跪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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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三章 孤碑血证叩恩仇
  萧尽见墓碑上写着亡兄丁以锦之墓,刀刻剑划,字迹极其粗糙,并非工匠所为,应当是这青袍人亲自刻字立碑,纪念已故兄长。
  宁承轻一见丁以锦三字,立刻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道:青竹剑客丁以锦是令兄?那你是
  青袍人先将他一把抓过按在地上,宁承轻双腿无力,屈膝一下跪坐下来。萧尽见他动粗,心头生怒,但青袍人长剑在手,剑尖正对着宁承轻咽喉要害,自己若是妄动,怕对方骤下杀手,于是索性也扑通一声跪在墓前。
  宁承轻转头瞧他道:你跪着做什么?萧尽道:你跪着,我站着不开心。宁承轻在人面前不便说笑,只叹了口气道:难道你我一起跪着就开心了吗?
  萧尽抿嘴不言,心知墓中埋葬之人必定与宁家有脱不开的干系,又或死于宁闻之之手,青袍人千里迢迢将宁承轻带来这里,自然有要他替父谢罪之意。想到这里,他先弯腰低头,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道:丁大侠,我不认识你,不知你是谁,若你与宁家有什么仇怨,我萧尽替宁家人给你磕头赔罪,承轻的爹娘都已亡故,冤冤相报何时了,望你泉下有知不要见怪。说罢又要再磕头。
  宁承轻听他如此真诚替自己赔罪,心中感动,望着他久久说不出话。
  青袍人却不动声色,沉声道:你不是宁家人,凭什么替他赔罪,我大哥为人仁义,武功高强,若非中计绝不能死于他人之手,这仇非旁人可解,你休要跪在这里,我大哥不受你无故跪拜。
  宁承轻道:你是丁以锦的弟弟,为何面容丝毫不像?他向来过目不忘,见过之人只要有一分相似便有印象,这半月来搜肠刮肚,苦思冥想青袍人的来历却一无所获,没想到他是青竹剑客丁以锦的兄弟。
  青袍人道:我与大哥并无亲缘,继父丧妻另娶,不嫌我母亲膝下有子,待我视作己出。大哥更与我亲如手足。父母离世后,我兄弟二人相依为命,他死于宁家山庄,十余年里我每日都在想为他报仇,这墓碑下并无尸首,只有从宁家扫回的一抔灰烬。你先磕了头,我再问你话。
  宁承轻眼望墓碑,见亡兄丁以锦之下落款写着弟丁以绣,想来是青袍人的名字,心想他继父果然不嫌遗子,对他兄弟一视同仁,以锦绣二字改姓续名,当自己儿子抚养,难怪他对兄长如此手足情深。
  宁承轻道:令兄人如其号,有竹如君子,为人正直,武功又高,我爹在世时也十分钦佩,常说自己得友如此,夫复何求。我爹比丁大侠略长几岁,按理我该称一声叔叔。
  他恭恭敬敬,对着丁以锦的墓碑磕了几个头道:丁叔叔在上,小侄宁承轻给你磕头了。
  丁以绣道:你不替你父亲认错谢罪吗?宁承轻道:我是晚辈,见了长辈磕几个头不打紧,我爹爹无罪无错,岂可随意与人磕头谢罪。
  丁以绣道:莫非你不承认是你爹害了我大哥?宁承轻道:丁叔叔死在我家中或许是真事,但要我认是爹爹杀害他,那是无中生有,妄加之罪。
  丁以绣道:早知你不肯认,我有证据可证你父亲的恶行。宁承轻闻言一愣,见他自怀中取出一块碎布,上头点点血痕,是有人以血代墨写下的血字。
  他将布抖开,萧尽一眼望去,见那碎布已烧得残破,似从衣衫撕下,未烧着的地方断断续续写着:余不慎困于宁家生还无望焚骨于野,扬灰逐风报仇,切记以锦垂死绝笔。
  丁以绣道:这衣摆是我在山庄外拾得,确是我大哥笔迹。
  宁承轻道:烧得如此残缺不全,只能认出只字片语,如何能做我爹爹杀人的罪证?丁以绣道:虽只得只字片语,但从剩余字迹来看,不难猜出大哥毒伤发作,困于你家中,他自觉生还无望,写了血字投出庄外,盼能有人替他报仇。老天有眼,让我拾得遗书,况且宁家尚未绝后,留了你来他坟前磕头谢罪。
  宁承轻沉思片刻后道:你说得或许有些道理,可毕竟只是猜测,不能算作确凿证据,要我心服口服认错谢罪,只这血书还不够。你望字猜义,牵强附会,硬说是我爹爹下毒害你兄长,我也可说是丁大侠行走江湖中了毒,找我爹爹医治,却毒发难救困于宁家,叫你不要误解我爹,万不可找他报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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