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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宁承轻道:前辈这五蕴枯荣丸有此功效,晚辈尝不出半点药味,原来也是用毒高手。青袍人道:我本不会用毒,只因你宁家擅用毒药,我要与宁家人打交道,自然得懂些药理才能防范。这十余年来,我悉心读了许多毒经药谱才制出这枚药丸,此刻你只手脚麻木无力,四十九日后毒发便要终生残废。说到这里他再不开口,在路边树下盘膝而坐,让马歇息休养。
  萧尽见他闭了眼睛,盘算这时背了宁承轻逃走,不知他追不追得上。可他武功也已到一定境界,分辨彼此实力未有太大出入,心知青袍人虽闭目养神,心神意念反而已臻空灵,自己一举一动皆在掌握,何必自取其辱,反而遭他更多手段。
  萧尽想了片刻,索性在宁承轻身旁坐下,替他揉捏手臂。
  宁承轻大声道:我要与你说悄悄话了,不想让旁人听去,你抱我到远些的树边坐。萧尽瞧了青袍人一眼,见他仍旧巍然不动,便大着胆子抱起宁承轻,挪到一旁树下,再瞧一眼,青袍人还是不动,又再走远些。等到第三棵树下,萧尽已觉够远,正想不如就这样发足疾奔或能逃走,宁承轻却道:行啦,就这里吧,再远那位前辈可要过来打你了。
  萧尽被他说破心思有些懊恼,但想自己武功不及对方,心存侥幸实不可取,只得轻轻将人放下道:他和我对打,你瞧出他来历没有?
  宁承轻道:你过来些。萧尽靠着他肩膀将耳朵凑过去。宁承轻道:这人说什么他的剑法是天极八重,台星三点,不知是胡说八道还是埋头在家苦练,江湖上不曾听过这剑法。
  萧尽道:这招十分了得,若他有杀心,我这时早死了。宁承轻道:他与宁家有仇,可明知你护着我也不迁怒,应当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他既说要带我去个地方,还让你来照顾,咱们也不必分开,路上总要吃喝休息,机会多得是。我也想瞧瞧他到底是谁,和我爹又有什么关系。
  萧尽道:你还好奇,什么事都想瞧瞧,可不瞧出麻烦来。宁承轻见他凑得近,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萧尽吃痛,哎一声,忙去看青袍人,脸腾一下红了道:别闹,你不担心自己中了毒,还只想顽笑。
  宁承轻得意道:他说四十九天里只不能动,你天天抱着我,我担心什么?萧尽道:这什么五蕴枯荣丸,你自己能不能解?对了,比武会上得的两味灵药有没有用?
  宁承轻道:那是治内外伤的,如何能解毒?他方才说了,药里有五种毒物毒草相生相克,我囫囵吞下连味道也没尝出,如何对症下药自行解毒。需得他告诉我用了哪些毒物草药才行,不过他没说要杀我,先静观几日,说不定咱们三人天天一起赶路,日久和谐,知道我也不坏,就自己拿了解药给我呢。
  萧尽深以为然,心想当日程柏渊也对他二人喊打喊杀,前些日子分别时竟有些依依相惜之感。此人本性非恶,一时误会或真能慢慢解开,于是点了点头道:那你自己留意,有哪里不舒服要早些告诉我。
  宁承轻道:我知道,只是又不能快些去找师兄。他方才为劝萧尽不要担心时还笑语晏晏,提到段云山却立刻神色黯然,长叹了口气。
  第一百零二章 少时情爱意绵绵
  萧尽道:段大哥一定平安无事,咱们也不必真就跟这人消磨一月之久,半途总有机会拿了解药离开,你不要太忧心。
  宁承轻道:你说的是,这人武功厉害至极,轻易不要与他相斗,慢慢周旋就是了。萧尽道:听他口气,似与你爹有深仇大恨,为了报仇,十余年间还钻研毒药,可见用心之深。你知道封威是宁家死敌,难道想不起这人来历吗?
  宁承轻摇头道:我没见过他,兴许是哪个死在宁家之人的亲戚好友,那也是数不过来的。
  两人悄悄聊了一会儿,青袍人却不管。萧尽见马累得可怜,起来从行囊里拿了个麦饼捻碎喂它吃了,又再喂些水喝,直到晌午,两匹马才略有些精神,却也只能慢跑。
  青袍人自恃武功,又给宁承轻服了毒,不惧他中途逃跑,因而让萧尽载他共乘一骑。
  萧尽自不会像他一般粗鲁将人横放马背,只轻轻搂住,让宁承轻靠坐在自己身前。
  三人骑马缓行,来到一个名叫云山的小镇,附近一片连绵不绝的青峰,云山叠叠连碧天,令人胸臆豁然,忘尽风尘。
  宁承轻道:这镇子叫云山,和师兄一样的名字。
  萧尽知道他想念段云山,原本心急如焚要去找寻,半途却又生枝节,也是无奈。青袍人想去镇上换马,可镇子委实太小,并无马市卖马,只得将马儿交给酒铺小二,命他拿些豆料麦子好生喂养。
  萧尽心知这马再要疾驰,非养上一两日不可,否则不但有损脚力,跑不多远更要死在半路上。他虽与两匹马相处时日不久,但终觉可怜,便说在镇上住一晚再走,一月时间哪里也去得,不急这一两日。
  青袍人手头不甚宽裕,又风餐露宿惯了,日子过得随便,只在便宜客栈要了个最小的房间。
  萧尽本也不在意享乐,但知道宁承轻爱干净,自小锦衣玉食,遇难时露宿深山野外实属无奈,段云山也一样将他照顾得妥妥当当,不让他受半点委屈。此时他师兄不在,自己自然责无旁贷也要将他照顾好,因此忙前忙后,又打热水给他洗脸,又问他想吃什么。
  宁承轻与他情深爱重,既愿意为他付出一切,自然不觉他为自己打点周到有何不妥,想要什么直言不讳,一会儿想吃蜜饯,一会儿要时新鲜果。萧尽二话不说就去镇上买来,他吃饱喝足又当着青袍人的面让萧尽替自己梳头换衣。
  萧尽乐此不疲,却不止买自己二人吃的,不论什么都另买一份,送予青袍人,不过一会儿桌上已摆得满满当当。
  宁承轻见他明知萧尽包裹里厚厚一沓银票,却瞧也不瞧,毫不觊觎动心,知道他心念不在钱物,定有更要紧的心事。只是他一言不发,不像那些宁家的仇人一般对他辱骂折磨,一时倒也猜不透他心思。
  到了晚上,萧尽见青袍人并无吃饭之意,便自己去外面买了酒菜回来,挑的都是宁承轻爱吃的,也略微顾了些旁人口味,打开油纸送到青袍人面前,自己则跑去宁承轻身边喂他吃饭。宁承轻若非自己敬重的长辈,向来目中无人,萧尽更是眼里有他再无旁人,一个挑挑拣拣地吃,一个欢欢喜喜地喂,浑然忘记此刻受制于人,不得自由。
  萧尽喂宁承轻吃完,自己也吃个饱,见青袍人还是不动,便过去道:这些吃的过了夜就不好吃了,带在路上也不方便,前辈将就着吃些吧。
  青袍人看他一眼道:你是宁家的仆人吗?
  萧尽一愣道:不是。青袍人道:不是仆人为何如此悉心服侍他,我瞧你武功不错,胆气又壮,的确不像低三下四的奴仆,何不抬起头做人,不看他眼色行事。
  萧尽道:他手脚不能动,我服侍他不是应该的么?怎么就是低三下四的奴仆了。他与宁承轻情爱深厚,不分彼此,青袍人却孤家寡人,孑然一身,从未有过相亲相爱之人,哪里懂得少年情侣热恋情浓、蜜里调油,片刻也舍不得分开的趣味,只当萧尽是宁家家仆,一路伺候少主人,宁可自己送命也要救宁承轻性命,心里便替他不值。
  萧尽知道他是好意,听过后不以为意,仍劝他吃饭,自己倒了水给宁承轻漱口喝茶,两人坐着说闲话。
  青袍人未曾想到他二人年纪轻轻,遇事如此淡然,不知当真心宽还是另有诡计,因而不动声色,冷眼旁观。
  萧尽既知青袍人这一月中不会动手杀人,心中放宽,晚上睡觉却仍旧手揽长刀守住宁承轻,即便入睡也十分警醒。
  青袍人坐在窗边,看守门户,虽似合眼休息,实则室中风吹草动皆躲不过他耳目。然而一夜安稳,宁承轻固然睡了个好觉,萧尽半睡半醒,也歇息得尚好。
  次日一早,青袍人叫来小二,花两个铜钱买了几个包子,就着凉水吃了,桌上酒菜却丝毫不动。萧尽起来瞧见,知道他防备,唯恐酒菜里下毒,绝不吃自己送的食物,也不再强劝。
  青袍人道:我要赶路,你叫他起来。萧尽见宁承轻睡得酣沉,不忍叫醒,说道:天还没亮,再过一会儿吧。近来日夜兼程赶路,他吃不好睡不好,昨夜才算睡了个安稳觉。
  青袍人道:我带他赶路可不是伺候他游山玩水,你不愿叫,那我来叫。萧尽见他不允,只好将宁承轻摇醒,唤店伙打水洗漱,替他换了衣服,再抱他到客栈外牵马。
  两匹马歇了一晚精神稍振,萧尽有意拖延,路上见了有买吃的又买一些,说路上吃。青袍人于这些琐事倒不罗嗦,等急了就冷脸催促,萧尽也见好就收,绝不与他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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