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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九十二章 雏燕别久还相认
  萧尽尚在迟疑,温南楼已转向众人道:既然赤刀门杀手之事已由玄尘真人与木家后人当面对质,真相大白,静嵩大师之死也有灵光寺各位高僧回去禀明方丈,温某便不再占这盟主之位。此间事了之后,在下夫妇二人将同赴赤刀门拜见左门主,将叛徒身份确认,届时再以书信告知各派。
  他思虑周全,如此麻烦又全无好处的事也愿意做,群豪听了都十分信服,纷纷推举他坐稳盟主之位。
  刘迎年道:温大侠不必客气,老朽在仙童山上办起比武大会,原意也是为能替静嵩大师之死寻找真凶,如今真相大白,贤伉俪又愿担这重任处置余下琐事,苍穹派上下实是感激不尽。说着命人拿来许多银两赠与温南楼与郭翎,权当之后去时的盘缠路费,温南楼极力推辞,但盛情难却,好在温、郭二人家世殷富,江湖人不拘钱财小节,也就道谢收下。
  此番刘迎年虽有遗憾,夏照风却十分喜悦,自己不便表露就差儿子去向萧尽道喜。夏青棠自然不怕外公不快,与宁承轻、萧尽好一番亲热,晚上又要摆宴相邀。萧尽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惴惴不安,虽能洗清冤屈是大好之事,可细想下又有许多难言不明之处,因此对夏青棠的邀请也只虚应而已。
  宁承轻察言观色,见他有心事,便与夏青棠约了后日再请,只说今日铁手佛封威尚未处置,群豪未散,此处纷纷扰扰,只想早些歇息。
  到夜里,萧尽独自在房中对烛沉思,宁承轻自门外进来,移开蜡烛道:你对着烛火一直瞧,把眼睛瞧坏了。有什么心事对我说吧。
  萧尽抬头,见烛光下宁承轻双眼澄明,目光流转望着自己,不由叹了口气道:冒充我的人真的死了吗?当日在古柳镇上我揭去那人的面具,明明不认得,并非赤刀门弟子,我总觉得
  宁承轻道:你总觉得古怪,可又说不出怪在哪里,是不是?萧尽道:你比我聪明,你说到底哪里古怪,唐寒真的是木长枫的儿子,只是借赤刀门除恶之名手刃杀父仇人吗?
  宁承轻瞧着他,忽然双眉紧皱咳嗽起来。萧尽想起他受了伤,忙扶着他肩膀问道:你伤还没好,让我瞧瞧。宁承轻捂着嘴咳了一会儿,好在白天已将淤血咳出,此时虽咳得凶却也只气喘一些。他道:我方才自己煎了药喝了,你再运功助我疗疗伤,或许好得快些。
  萧尽自然答应,扶他坐到床上,双手抵背将自己内力缓缓送去。宁承轻自己懂得药理,于经络脉象也十分通晓,指点他将内力自太阴肺经送至厥阴心包经,再经少阳三焦经至少阴心经周旋,将心胸之中的滞碍消解。
  如此运行了一个小周天,睁眼已是深夜时分。萧尽抹了抹额头汗水,见宁承轻脸色微微红润已好了许多,心中甚喜,替他披上衣衫。
  宁承轻起来见蜡烛已烧得只剩一点,院中万籁俱寂不闻人声,便道:我睡不着,我们出去走走吧。
  萧尽道:晚上山上冷得很,可小心着凉。宁承轻道:也不必走远,不过是散散步罢了。
  萧尽拗不过他,便叫他多披件衣裳,与他一道出了房门。
  宁承轻道:你轻功了得,背着我走可好?萧尽平日与他一起虽也常有孩童心性,但何曾见他如此软语撒娇,自己如何能够拒绝,自然说好。
  他背起宁承轻,轻轻一跃已跳上屋檐,宁承轻指点他往想去之处,二人迎着晚风在道院大殿屋顶上飞掠而过,风儿一点不冷,暮夏中反而凉爽畅怀。萧尽虽还有些事想不明白,但今日终究是将往昔众人对自己的误解消除,心头轻松,渐渐也将心事抛在脑后,往长生道院后山掠去。
  到了云外崖上,只见群山环绕,一轮上弦月挂在空中,将远近山峰映照得浮起一层莹莹光辉,犹如抹了清霜一般,比之白天又另有一番飘渺仙境的景象。
  宁承轻找了块空地坐下,叫萧尽过来。
  萧尽坐他身旁,二人静静不语。过了片刻,宁承轻道:我知道你心里犯疑,因为黑衣人分明是两个,唐寒承认自己杀人却只字不提还有个同伙。那个同伙是谁,若不能查清楚,你心里始终有个结,说不定那人才是杀害你义父的凶手,又或者真正冒充的人还未死,古柳镇外死的不过是替死鬼。
  萧尽道:你也疑心吗?其实你上回问我冒充之人武功如何,我说是我自己武艺有所精进,估摸不出他有什么进益。但我前日与那人在这交手,还有昨日他与封威相斗时我在一旁瞧见,只觉得只觉得
  宁承轻道:只觉得什么?萧尽怔怔出神,正想说话,忽听一阵利剑破空声自身后袭来。
  萧尽一惊,伸手拔刀,却惊觉拒霜已不在身边。
  白天唐寒亮了身份,铁手佛封威又已落网,他心中松懈,夜半出来与宁承轻散心,将刀放在身旁石上,一时失神,转眼竟被人夺走。眼见身后偷袭之人夺刀刺剑,萧尽忙将宁承轻护在怀里。宁承轻为不让他受伤,反而伸手一推将他推开。
  萧尽不想他生死之际力气如此之大,将自己坐着推了个滚。等他再抬头瞧时,见一个劲装结束的蒙面黑衣人,手握长剑朝宁承轻当胸刺去。
  这一剑快如电光石火,直刺要害。萧尽蓦地生出一阵恐惧之感,浑身冷汗直冒,翻过身来不顾一切扑去。宁承轻滚了两滚,也想躲开致命一剑,但他毕竟不会武功,翻滚躲避比习武之人慢了许多,黑衣人一剑刺到正中他心胸。宁承轻啊一声,手捂胸口,面色煞白,从手指间流出许多血。
  萧尽心胆俱裂,正自扑到,黑衣人回身一剑向他刺来。萧尽手无寸铁,又急着去瞧宁承轻伤势,被他唰唰两剑逼得后退丈许,肩上腿上衣裤都被利剑割破,躲得慢些只怕两处都要受伤。可萧尽如何顾得许多,眼见宁承轻胸口中剑,扑倒在地没半点动静,若不及时救治只怕医仙药圣在世也难抢回性命。
  萧尽如万箭穿心,又再扑去,黑衣人长剑展开将他去势死死拦住,剑光闪闪如毒蛇吐信一般招招往他要害进攻。萧尽被他逼得渐渐退到山石边,再无可退之路,眼见黑衣人高举长剑就要向自己心口刺落,却是一阵倔强,心想他要死了,我也和他一起死。
  这念头不过短短一瞬,萧尽又忍不住想,不,他不会死,若他没死,我却自暴自弃放任这人将我杀了,将来留他一个在世上岂不残忍。
  想到这里,他双手一伸,低头向黑衣人腰间一抱,十指死死扣住,以全身之力将人推得往后倒退几步才勉强站住。萧尽这招看似无赖,实则另有后招,趁对手踉跄不防之际腾出手拿捏他腰后要穴。
  黑衣人不料他有此一招,需知对敌时将后背要害露出,不能伤敌便是必死昏招。萧尽双手一动,黑衣人已知他用意,拧腰踏步,抬手举剑。萧尽只觉一股巨力自双臂间推来,震得手臂酸麻,拿捏不住。黑衣人内劲深厚,生生将他震开,若不放手只怕胸骨心肺都要受损。
  萧尽双手一松往后跃开,却仍受他内力震击,顿感呼吸急促,眼前一黑。黑衣人不容他喘息,长剑紧随而至,对准他心口刺来。
  萧尽见他一连数招,剑法变化、内功修为,应变能力都属平生罕见,实是一流高手,自己心慌意乱,又没有兵刃在手,如何是他敌手。黑衣人剑尖到他胸前,已是避无可避,忽然一道银光闪过,击在剑身上,当一声响将剑刃打偏。
  萧尽与黑衣人同时转头去瞧,见山石间窜出一条人影,也是一样一身黑衣,黑巾蒙面,手握长剑飞身袭来。
  萧尽心想,他还有同伙,果然唐寒不是真正冒充我的人,这人为何放暗器打开剑身,为什么不让他同伙杀我?正胡思乱想之际,自己身前那黑衣人却跨步而去,与后来的黑衣人打了起来。
  萧尽脑中更是混乱,不知他们为何自相缠斗,莫非利益不合起了内讧,好在千钧一发之际让自己逃过一劫,忙转头去找宁承轻。
  宁承轻受了一剑,伏倒在地,萧尽飞奔过去,见地上鲜血已沿着石缝流得到处都是,心里害怕至极,不敢伸手碰他,只怕摸到一具冰冷尸体,想叫他名字,竟发不出声音。
  萧尽犹豫片刻,咬了咬牙,终于将他抱起,只觉宁承轻身体柔软,尚有体温,绝非濒死之象,心头一喜,忙又摸他脉门,探探鼻息也是正常,这才放下心来。他想看看方才黑衣人一剑刺中哪里,为何流了这许多血,宁承轻左手却牢牢握住伤口不肯松开。萧尽不敢硬来,只得先将他心胸四周穴道点住止血,搂他在怀里,耳听身旁叮叮当当,两个黑衣人正自酣斗。
  他只看一眼,便觉二人剑来剑往,都是绝妙之极的剑法招式,斗得不相上下难分难解。
  萧尽自小练刀,但在宁家书阁瞧了不少剑谱,于剑法也有些眼光心得,瞧着二人相斗渐渐出神,一时眼花缭乱,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旗鼓相当的高手,能将剑法施展得如此精妙,自己若与这二人交手又有几分胜算?想着想着,额头背上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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