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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剧透先登基 第104节

  正是行人还因宵禁困在城中的时候,只有这一行马蹄声打破着夜间的沉寂。
  那麽毫无疑问,她已比那些意图起事的世家子弟早了一步行动。
  谢道韫和刘穆之在建康提前做好了准备,应当也还能稳住局面。
  她不必去管洛阳那头的情况,不必去想建康随后是否会爆发一场恶战,只需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当她站定在刘牢之的军营前时,她已换上了一身由陛下特许修改而成的官服,手握一封调令。
  虽然人还年幼,但在这张稚气的脸上满是肃杀沉稳之色,一步步穿过了军营,向着已在帐外迎接的刘牢之走去。
  作为一位负责宣旨的“天使”,褚灵媛的表现没有任何的问题。
  自营中士卒看来,这位朝廷来使的步履端方,仪态从容,仿佛天幕所带来的影响并未波及到京中,或者说就算有什么风浪,也能被他们轻易镇压下去。
  像是还有一句隐藏的台词在告诉他们,永安陛下作为敢教百姓造反的皇帝,也一定能在洛阳取得胜利。
  军营中原本还有些浮躁的军心,就随着这一步、又一步安定了下来。
  褚灵媛说不上来,这到底算不算是她将从谢道韫身上学到的东西,也传递到了此地,她只是在随同刘牢之走入军帐中后,宣读了随后对这一路人马的调度。
  “烦请刘将军继续坐镇东南,由孙将军随我一并赶回京口,调兵完毕后随时待命,预备向建康进军。”
  “孙将军,哪个孙将军?”
  褚灵媛想都不想:“当然是您的副将孙无终孙将军。”
  谢内史就是这麽说的。
  可她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声音从角落里传了出来:“那也没说只能让一个孙将军配合你行动吧?”
  “……?”她转头看去,这才发觉,在这营帐的角落,还有两个熟人呢。
  她先前光顾着宣旨,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合格的官员,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封调令还有面前的刘牢之上,竟未察觉到旁人。
  这一看才意识到,原来这军中并不是只有刘牢之啊。
  孙恩才从海上折返,凳子都还没坐热,现在就已跳了起来:“你看,我们这里还有两个姓孙的呢,不能厚此薄彼啊。”
  一个是他,一个是他叔叔孙泰,都想为陛下再做些事情。尤其是他叔叔,如果不是还顾虑着没有一个正式的官职,先前也因天幕揭露的起义遁逃到海外去了,估计说话说得比他还快。
  孙无终额角一跳,愤怒地将人拉了回来:“你没听到这调令上说的吗,是刘将军的副将孙将军,不是你这个陛下亲卫。”
  跟他在这里抢什么!
  孙泰在旁幽幽开口:“那你就说,我们是不是该还朝述职吧。先前陛下虽没计较他杀了王凝之这件事,但总还是要给个交代的,正好了,若是京中世家对此有意严惩,以儆效尤,我们也能和他们亲自辩论一二。”
  孙无终:“……”
  什么辩论?用刀来辩论吗?
  他一想到先前孙恩是如何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聚集起了一群天师道信徒,攻入了南方世家的庄园,便不难猜到,若是真让他们这样杀奔建康,会是一幅怎样的画面。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有这样的一群同伴,有那样一位将各种人才聚拢于麾下的君主,说到和世家叫板这件事情,他竟已没有了任何的一点胆怯,没有了曾经有过的顾虑,只剩下了跃跃欲试!
  他和孙恩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像是较劲一般,默契地一并看向了褚灵媛:“还是由您来定夺吧,要选几人一并行动?”
  褚灵媛沉默了。
  她在来时所顾虑的是刘牢之孙无终会不听从这道调令行动,而不是该选哪个孙将军出兵!
  陛下也没教过她,面对这样的情况应该怎麽办呐……
  第70章 秦国赴约
  总不能喊一句孙将军,姓孙的将领就全部同去吧,这多不像话。
  “有何不可呢?”张定姜掀帘而入,“一位孙将军代表的是北府兵,是以北方南迁而来的侨民为根基逐渐形成的队伍。一位孙将军代表的是南方的天师道信众,世道多艰,他们只能求助于宗教作为精神依托。”
  “陛下亲自坐镇洛阳,以表收复北方的决心,侨民终有重归故土的希望,不必隔江兴叹,不必沦为富户佃农。天师道信众也自可不必以宗教信徒自称,在陛下治下谋求新生。如今南北合力,愿为陛下平定后方,有何不可!”
  孙恩刚要开口,就被张定姜瞪了一眼,闭上了嘴。
  他蓦然想起,在接上了叔叔孙泰,从海外折返的时候,军师曾经说过,天师道的信众组成的起义军要被改名为革命军,一定代表陛下的某种态度。
  他们若想顺应大势,有些坚持尽早丢掉为好。
  他心中一念转圜,再度开口的时候已变成了这样的话:“不错,此为南北合作,民心尽在陛下!”
  好,好一个新口号,随后他就能重新教自己的部将。
  这样一来,无论是他还是孙无终,都不必非要争出个高下来。
  因为他们所代表的群体,都足够特殊!
  相比于由其中一人领队前往,还不如来上一出通力合作。
  “说个话,你怎麽想的?”他朝着孙无终喊道。
  孙无终一拍大腿:“说得有理,不如同去!”
  两人再度同时看向了褚灵媛,等她给个结果。
  按说,将拿定主意的权力交给了一个尚且年少的姑娘,本是个看起来有些怪异的场面,但因上有那位陛下,又好像没那麽奇怪了。
  褚灵媛也没多犹豫,当即答道:“那就请两位孙将军随我同去。只是这行军之事,不能打一开始就不辨主次,到了应战之时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她也不敢确定,随着天幕的结束,各方暗流涌动之间会爆发出怎样的危机。
  眼下这二人还能拿出这通力合作的理由,若是真到了调兵的时候出现问题,这才是要命的事情。
  “这还不容易吗?”张定姜笑道,“调兵的军令在你手中,你就当自己有两位副将,一个姓孙,另一个也姓孙,无论是合击还是分兵都好办。”
  “我……”褚灵媛险些脱口而出,她如何能当这个主将。但想到当日在建康宫城之上谢道韫的神情,又立刻改口,“那……劳烦你做我的军师了。”
  这实在是一支太奇怪的队伍。起码从刘牢之多年领兵的经验看,还没遇到过这样的组合!
  陛下的近侍作为标杆当了主将,按照天幕所说,她只是负责陛下身边诏令起草、传达的职务,现在却要拿定进攻与否、向何处进攻的主意。
  前朝皇帝的宠妃当了军师,为她出谋划策。
  北府军将领和天师道领袖各统一部分人马随行。
  可在王恭、谢琰、王凝之等人尚且可以统领大军的荒唐世道里,谁又能说,这不是一路能够上阵杀敌的军队?
  当他目送着这支军队向京口方向进发的时候,就觉得,这队伍之中那“南北合作”的口号,竟让这两方泾渭分明的队伍之间有了微妙的融合。
  要不是那头让他按兵不动,镇守住东南,他还真想亲自去看看,这批人能拿出怎样的表现。
  他刚想到这里,忽听后方有个小卒匆匆奔来:“……将军!”
  刘牢之回头,眉头一竖:“军营重地,怎能这般莽撞。”
  “将军!”那小卒跑得急,待到停下才喘了口气,“孙将军临到出发时,才把您的军粮搬走了一半,还将守粮仓的人一并带走了,咱们巡查过去才发觉这情况……可您先前不是只说,分他三成吗?”
  刘牢之:“……?”
  很好,他决定收回觉得那像是一支正经队伍的评价!这才几天,孙恩就把孙无终影响成这样,当上劫匪了!
  小卒探过来:“将军,咱们要追讨回来吗?”
  “不追了!”
  追什么追啊。
  刘牢之无语地又往远处看了一眼,“他们要是办的差事对不起这多带走的粮草,待陛下折返之后我再上报。”
  算起来也不能怪孙无终干出了这种事情。
  他们在吴会一带的田庄里,真是收缴出了太多东西,也从没有如现在一般意识到,原来他们还可以打这样富裕的仗。
  ……
  相比之下,反而是洛阳这头虽然得到了后方来自荆州的补给,食物依然不算太充裕,在接应了东面越过虎牢关而来的流民后,更需要精打细算。
  但应军已是这样,其余两方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哪一方都是被迫响应天幕带来的改变,向洛阳发兵,谁能将己方的后备资源跟上,谁的处境就会更为舒坦。
  拓跋圭反应够快,也在抵达洛阳前完成了分兵的配合,可己方丢掉了夺取关隘的机会,再加上后方的粮草被烧毁,哪怕他已极力让人压住了消息,军中还是生出了一阵阵的闲言碎语。
  北方的鲜卑部落本就各自为政,先前是靠着他足够强硬的手段和足够亮眼的战绩才将他们聚集在一起,现在非但称帝的计划遭到了破坏,他这个魏王的也一落千丈。
  若要重新找回一方统帅的地位,必须尽快打出一场无可争议的胜利,还得处理好此次退兵之事。
  至于姚兴那边……
  情况可能还要艰难一些。
  “大王……”
  姚兴捂着嘴,堵住了喉咙里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仍有一层血腥味涌上来,让他伸手示意部将不必上前,又间隔了一会儿,方才开了口:“关中的奏表各位都看到了,有何想法?”
  他们正在行军向关中方向撤回的路上。
  这次没有突然杀出的一行敌军拦路,退兵的速度虽因天时被延缓,却也不至于遭到先前那样的打击,但……
  两封奏报一前一后地抵达姚兴的手中,让军中一度重新振作的士气再度跌向了谷底。
  一条,是北方的魏国在洛阳战事受阻,眼看无法突破关隘,要如他们一般承受损失却无所得。
  一条,是关中的噩耗。
  关中的存粮经过先前历年的消耗原本就所存不多,幸而今冬落雪,气候也比往年稍好些,这一茬冬小麦的收成料来不差,还能填补上亏缺的府库。
  但谁也没想到,当姚兴带兵离开关中之后,关中竟会突然遭到了来自西面的进攻。
  出兵的人名为杨盛。
  两年前,陇西王杨定接应前秦末帝,征讨乞伏部落不幸身死,因杨定无嗣,杨氏基业都落到了他的堂弟杨盛的手中。
  这两年中,为了便于统治,杨盛一面与姚兴虚与委蛇,一面将仇池羌族分为二十部护军,以“护军”代替郡县,确保境内各方安定,竟也初见成效。
  姚兴原本觉得,仇池羌族北面还有乞伏氏制衡,短时间内掀不起什么风浪,哪知道,杨盛竟会选择在此时出兵!
  他 也没打算占据关中,而是严格遵循着游牧民族向来的惯例,抢完了就跑,抢了距离陇西最近的几个粮仓,带走了大批食粮后,便退了回去。
  若是其他时候,他这麽干也就算了。等到春暖花开之时,姚兴必定要给他一个好看!但偏偏是此时!
  原本就粮草不丰的秦军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损失。先前的兵败,也让姚兴不能随意大动干戈,必须经过深思熟虑。
  他明明极力忍耐着自己的怒气,却还是收紧了手指,险些将那封奏报给揉捏成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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