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可我还是贾家的族长,身后是整个贾家,你老实与我说,先前你的那些话和谋划,是不是都是为了他!”
  贾敬眼眸骤然睁大,紧接着脸上的苦意更甚,也不怪贾敷这么以为自己,是为了私心私情,将宁国府和萧淮川绑在一起。
  “哥,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我不可能仅仅是因为一己私欲,就不顾全族人的性命前程!”
  “他真的是最合适的那位,你也是知道的!”贾敬哀求般地望向贾敷,“哥,你相信我吗?”
  贾敷紧拧着眉头,和贾敬对视许久,确实如贾敬所说,目前看来,萧淮川是最合适的那位。
  那么萧淮川是什么心思?
  贾敷迟疑开口:“他是否知道……”
  贾敬为了让贾敷安心,扯了扯嘴角,想要勾出一抹笑,“哥,你放心,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他不知。”
  “我没娶亲的心思,免得害了人家姑娘,但我也绝不会让他知晓。”
  “我和他,没有可能,这些我都知道的。”
  贾敬想让贾敷和史云棠宽心,说了这么一番话,然而他剖析心意透露出苦涩与无奈却让贾敷与史云棠一怔,随后心中便是一痛。
  这竟然是一场单方面的相思。
  史云棠终是忍不住,轻轻啜泣,她心疼地看着贾敬,她轻抚着贾敬的背,“阿元,你真的决定了吗?这条路,一旦踏出,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这太苦了。”
  明知求而不得,也还要走吗?
  “是。”贾敬努力牵起一抹笑,“嫂子,我甘之如饴。”
  话音刚落,史云棠便已经泣不成声,只是伸手抚摸着贾敬身后的发丝。
  贾敷目光沉沉道:“你可知,若是他知道了,你会怎么样?”
  他担心啊,他担心他的弟弟。
  萧淮川是太子,是储君,若是顺利,未来便是天子。如果他知晓贾敬对他是这样冒犯晦涩的心思,会将阿元如何?
  贾敬如何不懂兄长的担忧,心中不禁一暖。
  他转眸看向贾敷,舔了舔已经干涩起皮的唇,轻声道:
  “哥,若是真的到那一步,你就把我逐出府吧。”
  “这些事情,我一人担着。”
  贾敬相信,以萧淮川的为人品性,即便厌恶恶心自己,也不会因为此事,迁怒了全族。
  【作者有话要说】
  唉,阿元向兄嫂出柜这章,写的实在艰难。呜呜呜呜我到底舍不得,还是让兄嫂理解吧,不然阿元,实在太苦了。
  第49章
  贾敷闻言, 目眦欲裂,“不许胡说!”
  “你可将心思藏好,不然, 我定会给你娶一门亲事!”贾敷咬着牙,嘴上威胁着。
  心中压着几十年的秘密,陡然一空, 倾泻而出, 贾敬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
  “好了, 快起来!别跪了!”史云棠连忙让贾敬起来。
  贾敬恍然起身, 放松之余,全身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头更像是被猛地一击, 眼前一黑, 贾敬整个人都瘫软下去。
  贾敷连忙伸手,稳稳地搀扶住贾敬,用力一提,小心翼翼地将贾敬搀起坐了回去。
  贾敬眼睛紧阖, 眼尾早已经烧红,鼻翼急速扇动, 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那粗喘着的气息, 时轻时缓如微风, 时重时急如狂雨。喘息之困难, 仿佛下一秒就要戛然而止。
  “阿元……”贾敷颤抖着声音, 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史云棠狠狠瞪了贾敷一眼, 眼中透露的便是:这下你满意了?
  随后她转头满眼心疼地望着贾敬, 一只手手轻轻拍着贾敬的背, 帮他顺着气, 另一只手探上了贾敬的额头。
  贾敷此时亦是心中悔意一片。
  他不该这么逼贾敬的,这是他唯一的弟弟,是他一手带大的弟弟……
  “糟了!阿元发烧了!”史云棠惊呼。
  一时间,宁国府兵荒马乱。
  贾敷和史云棠立即将贾敬送回他住的院落。
  将贾敬平躺下来,只见他的手一直摁在胸前,贾敷还以为是贾敬是胸口不适,凑近想将贾敬的手挪开,目光落下,顿住。
  贾敬放于胸前的手正紧紧地握着什么东西,根据露出了那一丝白玉角,贾敷瞬间想起:
  这是萧淮川于庆祝宴那日送予贾敬的玉牌,还是当着自己的面,亲手为贾敬挂上的。
  当时贾敷就觉得这一幕显得怪异、刺目,眼下他算是知晓原因了。
  “淮哥……”
  贾敬躺在榻上,嘴中喃喃呓语,白皙如玉的脸颊因发烧而潮红一片。
  他闭着双眼,睫毛轻颤,他的嘴唇轻启,呼吸略显急促,汗水沿着额头滑落,打湿了鬓发,眉间的不安一览无余,身体下意识地蜷缩,遮掩不住的病态脆弱。
  贾敷面对弟弟这幅可怜的模样,又想起贾敬那令人头疼的苦相思,爱上不该爱的人,不会有结果的人……
  他只觉得额角发疼,最终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下一瞬,贾敷的牙关不禁咬紧,暗自磨牙。
  他们家难道真的是欠了他们萧家不成?
  “挡这边做什么?府医来了,快给人家挪个地方!”
  史云棠顾不得贾敷沉思,将他朝旁边推了推,给府医腾出位置。
  府医瞧着贾敬的可怜模样,以及额头上的殷红伤口,觑了贾敷一眼,心道:这大爷怎么跟老太爷越发像了,居然将二爷教训成这样。
  心里想着,手上动作却不慢,只见府医先是一摸脉,入手滚烫,脉搏剧烈跳动,再观贾敬五窍,府医脸色一变。
  史云棠和贾敷在一边紧张地眼巴巴望着,见府医神情变化,心差点就蹦了出来。
  府医转头:“大爷,二爷这是因为恐则气下,惊而气乱,神无所附,一时伤了元神,加之血气上逆,目赤耳鸣,这才昏厥不醒,起了热。”
  贾敷语气急切:“该如何治?”
  府医朝贾敷拱拱手,“大爷,老夫是军医出身,若是一般的头疼脑热或是外伤,都能处理。”
  “可二爷这情况不一般,一般的虎狼之药万万不得用,老夫不敢贸然开药,还请大爷去平安堂请他家的坐堂大夫,李大夫吧,他擅长此道。”
  “老夫先将二爷额头上的伤清洗上药。”
  贾敷一愣,没想到府医居然看不了贾敬的病。史云棠则是立刻反应过来,让人去请平安堂的李大夫。
  在门外满脸焦急的二狗一听,连忙请缨,“大太太,小的腿脚麻利,对城中路线也熟,让小的去吧。”
  史云棠隔帘瞧了眼,认出是跟在贾敬身边贴身伺候的小厮,便直接摆手,“快去。”
  二狗接到指令,撒腿便跑,生怕迟了。
  ·
  贾敬病倒了,高烧不退。
  这事儿当晚便报到了萧淮川那处。
  倒不是萧淮川命人监视贾敬,说来也巧,上次琼林宴送贾敬回去的那位名叫小德子的太监,出宫采买,碰见了从宁国府跑出来的二狗。
  小德子也是眼尖,一眼认出了二狗,二狗自然也认出了小德子。
  便将贾敬病重,去请京城平安堂的名医李大夫的事,都告诉了小德子。
  小德子回了东宫后,连忙向自己的上级,忍冬公公递了消息。
  忍冬一听贾敬高烧病重,也赶忙向萧淮川禀报:
  “殿下,奴婢得到消息,说二爷高烧不退,宁国府那边都去请平安堂的李大夫了。”
  萧淮川一听,眉头便拧了起来,白日里他走时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子病的这样严重,竟然起了烧。
  宁国府自然有府医,甚至是先前贾家掌兵时随军的军医,大大小小的内病外伤,都能给看看。
  如今却要去请平安堂的大夫,这得多么凶险严重?
  萧淮川:“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情况如何了?”
  说完这些,他已然坐不住了,骤然起身,抬腿便要出去。
  忍冬见状,吓了一跳,踱步到萧淮川跟前,面露难色,哈着腰提醒道:
  “殿下,宫门已经落锁了。”
  现在可不能出宫啊。
  萧淮川脚步顿住,忍冬接着回答萧淮川的话,
  “近日春寒,想来二爷是见了风,才感染上了风寒。”
  “殿下放心,二爷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
  萧淮川敛眸,今日贾敬确实与他一起在院中待了许久,想来是见了风。
  心里是这样想着,可萧淮川总觉得有一丝心慌。
  宫中已然落了锁,不得出宫,萧淮川望向桌案上一堆未处理的折子,眼底浮现一抹烦躁。
  萧淮川拿起一旁已经凉透了的茶水。
  “殿下,那茶凉了,奴婢帮您换……”忍冬话没说完,就见萧淮川一口气将那凉茶闷了个干净,堪称牛饮。
  忍冬下意识想要提醒自家主子,这样饮茶伤身,可话到了喉头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小心翼翼打量着萧淮川深沉如一团墨色的眼眸,心跟着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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