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李长清你有病吧?”
“我看病了的是你吧,人家两口子大婚,你在这喝得烂醉如泥,传出去让别人怎么想?”
祁澈似乎破罐破摔一般,抹了把脸上的酒水,嘴里也跟着嘟嘟囔囔,“我管……管别人怎么想!”
“摄政王有多看重季无虞你不会不知道吧?陛下的调令还未曾下来你便想在这时候暴露你的心意,你猜祁临弈会不会直接把你调离郅都?”无明又揪起他的衣领,俯身逼近,眼含冰霜,
“男人的心思可不是只有你会有,他只会比之你更甚。”
无明的话宛如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尾,祁澈这才终于回过神来,转而扯过无明的袖子,“我……我该怎么办?”
“醒酒,更衣,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去赴宴。”
…………
祁澈赶来时,季无虞与祁言正在拜堂,他由着侍从带着他到宾客席中,见着她的姐姐,离经叛道似地面上未覆喜帕,容华若桃李,几乎让人晃了神。
乐声奏起,本次担任傧相的姚秉知高声赞礼,
“一拜天地——!”
两人共执牵红,转身跪下,叩首。
“二拜高堂——!”
两人再转身,再叩首。
“夫妻对拜——!”
季无虞与祁言在转过身,对视上的那一刻便忍不住笑了。
而混迹在宾客群里的祁澈,隔着祁言的背,恰恰好见着了季无虞笑弯了的眉眼。
有人一笑坐春生。
祁澈却只觉,春三月的风,冷冽无比。
交拜环节,按照南楚惯例的规矩,皇室之内,本该是女跪男不跪,不过这场结亲礼从一开始,这俩人就没打算守规矩。
她们几乎是默契似地由跪礼改成了拜礼,在两人的额头低到最近之刻,季无虞听见了祁言含着笑的一句,
“你真好看。”
季无虞耳朵登时红了,故作镇定地直起身子,在满堂宾客的喧闹声中被簇拥着送了出去。
走到门时,季无虞抹了把唇,指尖沾上了涂好的口脂,一手扯了扯牵红,而另一手则在祁言转过来瞧她时,陡然伸过去,蹭了蹭他的鼻尖。
祁言顿时成了个红鼻子,脸也跟着红了,望着季无虞直笑。
怎么在这也要尽占上风。
跟她较量似地,祁言一扯牵红,把季无虞直接卷到自己怀里,随即便掐着她的腰出去了。
众人再瞧着那红绸子,虽仍旧被他俩抓在手里,只是中间的同心结在空中晃了几下。
在后头的姚秉知见这一幕,一想到今日之后御史台奏上的摺子该是怎样的盛况,便只好捂着面庆幸至少把这俩祖宗给送进洞房了。
直到本该在房内安心候着的季无虞,和着祁言手牵着手走到酒席上。
姚秉知便已然盘算着自己的辞呈要怎么写了。
“姚大人啊,今日可辛苦了!”季无虞笑着对姚秉知举着酒杯,碰上那一刻,低声说道,“放心,御史台的摺子,临弈会帮大人一本一本打回来的。”
姚秉知连连摆手,“就不劳王爷和大人费心了。”
“诶,这哪里叫费心了!”季无虞当他客气呢,又碰了一杯就拉着祁言去另一边了,“走了啊!”
时穆白在这时便已经喝倒了一大片人,来者宾客纷纷对这位九黎来的二公主,缴械投降。
“这么能喝啊,怎么不和我喝?”
季无虞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转过身来躬身行礼,时穆白则一屁股坐在了桌上,倒了杯酒举向季无虞,一挑眉,道:
“敬你?”
季无虞轻笑一声,走上前接过酒杯,最后对着在场诸位环绕一圈,“今日本官大婚,虞园之内无虚礼,诸位同僚亲眷只管畅饮便是!”
话都这般说了,大家便也松懈了下来,时穆白头一个挽过季无虞的肩膀,脑袋直往人怀里蹭,“同僚亲眷……季大人,我算同僚,还是亲眷啊?”
季无虞瞥了她一眼,“你不给嫁妆了吗,你说算什么?”
“算个屁。”
祁言突然从背后钻出来,怨气极大地把时穆白的手扒拉开,随之揽过季无虞的腰,和她碰杯。
时穆白白了眼,“啧,真没意思!”
“公主想要有意思啊?”祁言忽然勾了勾唇,压低了声音说了什么,时穆白瞬间面露兴奋朝后院去了。
“你说了啥?”
“我说楼影在外边呢。”
季无虞看看时穆白去的方向,又看看祁言,想起自己在沅水的经历,忽然悟到了什么,小声问道:
“藏这么深,什么时候的事啊?”
“好久之前的事情了,不过楼影吧……”祁言撇撇嘴,看向季无虞,“你懂我什么意思吧。”
季无虞脑中浮现出楼影冷若冰霜的模样,最后啧吧了一下嘴,“一点都不好玩。”
“什么不好玩啊季大人?”
季无虞回过头,是辜振越,“诶哟,辜将军来了,敝宅这点浊酒,委屈侯爷的舌头了,敬您一杯!”
“哪儿能您敬我啊。”辜振越微斜了斜杯,便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随之看向祁言,打量几番,“不错,今天倒是蛮好看的。”
祁言搂了把季无虞的肩,“没有夫人好看。”
语气还颇得意。
“从季府到这,夸你家夫人夸一路了还不够啊?”辜振越嫌弃死了,低骂一声,“赔钱货!”
季无虞可是护短极了,当即便道:“我夫君是天赐的仙人,谈什么价钱。”
辜振越受不了,辜振越好想逃。
偏偏季无虞今个心情好,拉着他喝了好些杯,祁言也只得在她旁边寸步不离地护着,可见她实在喝得猛,便劝了几句,“少喝点,待会胃不舒服。”
“你不许管我!”
季无虞已然是上了头,脑子混得不行,力气倒是挺大,一把将他推开来,重心一个不稳便往后踉跄了一步,祁言没来得及给她拉着,季无虞径直跌入了一个怀抱里。
回头一看,便对上祁澈错愕的目光,他嗫嚅着小声问道:
“姐……姐姐?”
季无虞昏昏沉沉的,一时没看清,眯了眯眼睛,
“诶……祁临弈你怎么换衣服了?”
前后两个人,听到这话,脸都黑了。
祁言一把搂她到怀里,强装镇定道:“夫人,我在这呢。”
祁澈自然察觉出来了他这话前两个字,格外咬重了些,心里不屑极了,脸上却还挂着和煦的笑。
“姐姐不过喝醉了说胡话呢,摄政王爷何须这般介怀。”
祁言冷笑一声,“我哪里需要介怀了。”
喝醉了的季无虞完全没察觉出这俩人火药味,憨笑两声,下意识顺着祁澈的话:
“嘿嘿,小心眼子。”
祁言只觉得牙都要被自己咬碎了可还得扶着站都站不稳的季无虞,见她还在挣脱自己不知道要往哪儿晃的模样,索性一把打横抱起。
祁澈见这突然的一幕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直接吼了出声,“你做什么?”
本背过身打算直接离去的祁言闻言转过来,换上和祁澈方才那副如初一致的笑,弯了弯眼,
“你说呢?”
…………
怀里的季无虞好似已经睡了过去,搂着他的脖颈没说一句话,祁言把她放在床上,便翻了个身抱着软枕歪头酣睡过去。
闹洞房的习俗都不用祁言开口便被免了,今夜的婚房,安静得不得了。
祁言在红烛下,望着季无虞的脸。比抹了胭脂还要红上几分,嘴里不时蹦出几个不成音的字,祁言凑过去听,却又什么也没听见。
不知什么时候,忽然睁了眼,祁言正在给她掐着被子,对上视线的第一刻,两人就都笑了。
“渴吗,要不要喝水?”
季无虞点点头,祁言便去给她倒水,回来时她已经坐了起来,眼神很涣散,看起来酒劲还没缓过来。
“怎么了?”
祁言边说便把水递给她,季无虞接过小抿一口忽然想到,“我们是不是还没喝合卺酒?”
“好像是。”
房内如今已经没人候着了,祁言自己去拿过合卺杯,刚一坐下,季无虞又想起了什么,
“我们是不是,没掀盖头?”
祁言拿杯的手一顿,脸上是一言难尽,“夫人你那喜帕都不知道到哪去了。”
季无虞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抿了抿唇。
祁言心知她不可能为自己丢了喜帕而抱歉,摆这般的姿态只可能是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
而且大概率,和自己有关。
祁言心中警铃大作,“你要干什么?”
季无虞凑到他面前,歪了歪头,最后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祁言吓得直接弹跳起来,直摆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季无虞见他这般抗拒,立马缩到一边去别过嘴,低着头玩着自己衣服上的穗子,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