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关雎殿起火,与皇后无关。”季无虞说道,“我那日在火场见着了宸妃,她的状态,太过于冷静了,就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一般。”
“本王也有猜测,这件事,多半是宸妃自导自演。”祁言轻笑了一声,“这次走水,关雎殿整个被烧得一干二净,可若是论及死伤,却是不多,至于宸妃自己……也就是被烧掉了几根头发,根本不打紧。”
“孟韫素,是左羽林大将军的妹妹,储家那几个大族选出来的皇后,不至于这点气度都没有,”祁言道,“即便真看宸妃不爽,也有无数种不见血地法子除去她,又怎会闹出这般大的阵仗来?”
季无虞开始在心里排查有可能的人,
“有没有可能是……煦妃?”
“不可能。”
祁言几乎下意识否定了。
这般态度倒让季无虞有些生疑。
她忽然想起那日紫宸宫外,祁言和唐遥妄似乎……是旧相识。
“怎么不可能是她。纵火烧死宸妃,再嫁祸给皇后。”季无虞接着说道,“一石二鸟?在这后宫之中,她该是最大的受益者吧。”
祁言隐隐约约觉着她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但又悟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只解释道:“可方才不是你说的,火场里宸妃的态度,冷静得不像一个受害者吗?”
“那在此之前,你就没有怀疑过煦妃?”季无虞步步紧逼,直直地看着祁言,“你很了解她吗?”
“我不是了解她,而是了解唐家。”祁言似乎猜出了季无虞的目的,耐心地解释道,“这后宫里头的女人,从来只属于头上顶着的那个姓,想做什么要什么,都得从着家族的意思,唐家不会那么傻到让她烧那把火。”
季无虞抿了抿唇,“那如若真的是宸妃,你会怎么做?”
她这般关心宸妃?
莫非当年她在陆府与当时还是陆家小姐的宸妃,还有瓜葛?
祁言瞥了她一眼,说道:“这是你的真实目的吗?”
“你会怎么做?”季无虞没有管他的问题。执着地问道,“她可是陆其远的女儿。”
“是陆其远的女儿又如何?陆家这一辈除了她父亲,再无人可担,如今人还走了,”祁言挑了挑眉,“怎么?指着她一个孤女发家呢?”
季无虞没说话。
怎么会这样?
祁言的态度与自己所想完全背道而驰。
她依稀记得当年在陆府,陆其远与当时还是言公子的他明明是私交不浅,而如今竟然……
“不过如今掖庭查出的所有证据都是指向皇后。”祁言的语气冷了几分,“你不用担心宸妃会被怀疑。”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担心宸妃?”
“我为什么觉得?你是在问我吗,季无虞?”祁言冷笑了一声,“事发当晚,你明明应该在青梓宫的,可为什么却出现在了关雎殿内?”
季无虞还没张嘴,祁言又开口道:“你想解释什么?只是路过而已?”
冷笑一声,便给季无虞判了死刑。
“你很护着你的前主子吗?”
季无虞两只眼睛登时怯生生,再不敢直视着他。
祁言望着她这副模样,又后悔方才对她那般凶,想要上前顺顺她的毛。
而季无虞似乎真的被他吓到了,祁言一有动作,便往后躲了想跑,仓促之际,有东西从她的腰间掉了出来。
是那把匕首!
季无虞赶紧去接过藏在后面,祁言却早他一步,捕捉到了这一动静。
“拿出来。”
季无虞没动。
祁言伸手直接从季无虞的背后勾了出来,他望着上头的纹路,眸色暗了暗。
“先帝的匕首,为什么会在你那?”
季无虞很是害怕,嗫嚅着没敢说话,祁言终究还是心软了,柔声问道:
“告诉我,好吗?”
“我可以相信你吗?”
祁言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季无虞便将方才孟玄楠和自己的话隐去了一部分告诉祁言。
祁言按下那枚宝石,取出卷轴,看到那六个字时,脸和结了冰一般,难看得很。
沉默良久后,祁言又收了进去,将匕首扔到季无虞面前,只道:
“拿回去,其他的,我会处理。”
季无虞将匕首收了回去,低头说道:“多谢王爷。”
祁言挥了挥手,示意季无虞退下。
待她走后,手便朝腰摸去,那儿一截红绳拴着的指骨起了微光。
不一会,楼影便跪在了他的面前,说道:“主人可有事唤楼影?”
“季无虞,你去查一下。”
…………
冷风呼啦一吹,季无虞走出栖梧宫,走进夜色中。
她拿出那把意图夺取自己性命的匕首,抚摸着上头的纹路。
方才书房内戚戚之态不复存在,季无虞挂起一张冷脸,勾唇笑了笑,“楚明帝,我也想知道,鹿死谁手。”
第19章
| 019
翌日,清晨。
大抵是昨夜点了宁神香的缘故,季无虞难得睡了一次安稳觉,可刚挨到天濛濛亮,青梓宫便是闹哄哄一片。
季无虞揉着眼睛开了房门,一见来人均是羽林军的装束,心下一惊。
“右羽林军大将军郁承昶奉命捉拿嫌犯季无虞。”
季无虞瞬间清醒了。
…………
“谋杀!?”
正在梳妆的宸妃听到代檀那话,惊得头一歪,一旁帮她簪花的小宫女一个不留神直接把钗子往她脑袋里插了。
宸妃吃痛一声,骂咧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滚下去!”
“婢子错了!婢子该死!”那个小宫女听到这话立马跪了下来,不停地磕着头。
一旁的代檀姑姑赏了她一个冷眼后,连忙招呼她和房间内的一干小宫女都退下。
“她和孟玄楠是怎么扯上关系的?”宸妃见众人已退,便转头去问代檀姑姑发生了什么。
“据说是昨晚孟将军同季无虞在塘香楼一块吃酒,结果一大早上起来就发现,孟将军……孟将军殁了。”
“怎么会?”
“还是今早上巡查金吾卫发现的,立马便去禀报了陛下,陛下气得连早朝都没上,直接叫人把季无虞带到刑部去了。”
宸妃眉头一皱,而此时那个方才被叫出去的小宫女在门口大喊一声,
“冷卉姑娘回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的宸妃顿时大惊失色,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冷卉就已经进来了,她表情凝重,甚至有几分动怒,看向宸妃的眼神也极为盛气凌人。
仿佛,
她才是主子般。
“给宸妃娘娘问安。”她跪下行礼,问候完这一句后,又猛地一抬头,朝宸妃冷笑道,“不知婢子不在的这段日子,娘娘可曾安好?”
宸妃惊慌失措,手从扶手上滑落,扶住了代檀姑姑这才稳住,颤颤巍巍地唤冷卉平身。
冷卉起身,眼中波澜不惊,似乎是在等宸妃开口。
宸妃挥手示意代檀姑姑先下去。
待到四下无人时,宸妃有些尴尬地开口道:“算了日子,姑娘回得真早。”
“再不快些来,宸妃娘娘怕不是要把这皇宫给掀翻了天来。”
冷卉这话说得阴恻恻,暗含着一股软刀子。
宸妃抖着声线,“那不知姑娘,可有什么话带到?”
“有啊。”冷卉上前走了两步,目光如刀般锐利,“还给娘娘带了好东西。”
“什么?”宸妃闻言松了口气,声线也没有先前那么颤了。
冷卉一笑,最后抬手给了宸妃一巴掌。
她俯下身,在宸妃耳畔的语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凛冽,
“别动季无虞。”
…………
祁言前脚刚到栖梧宫,后脚辜振越就来找他了。
“怎么回事?不是昨个还好好的,怎么今天人就到刑部去了?”辜振越心急如焚,连连发问,“孟玄楠怎么就死了,还……还诬陷给了季无虞?”
甚至还不忘指责上祁言,“祁临弈,季无虞一个马都不敢骑的人还敢杀人?杀的还是孟玄楠?你说这合理吗,这也……”
“你别问了,我头疼。”
祁言实在是忍不住打断了他,最后径直走回书房。
却还是阻挡不了的,辜振越也跟了进去。
“那我不问了,我只求一个方法。”辜振越冷静了下来,倒了杯茶,“怎么救,你说吧。”
“把案子查清楚,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方法?”
“昨个你说要把关雎殿纵火案查清楚,我还纳罕呢。”辜振越叹了口气,“好了,现在又来个谋杀案,死的还是孟玄楠,朝廷正三品的官,陛下身边的大红人,这罪若定,死都算轻的!”
祁言拧着眉,有些不耐烦。
“听说陛下因为她这事,气得连早朝都没上,让人家刑部亲自去抓人……我真该庆幸,他也没有昏庸到让人直接当场暴毙。”